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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帝甚至准备齐全，在前两天派遣顾玉融和戚望亭一起去京外办差事。
顾玉融只能留下了几个暗卫给戚晚安，又提醒太后和顾琳儿多看顾着些。
戚晚安入宫的时候就知道惠帝肯定没安好心，暗暗抚过发间最锋利的那一根发钗，思虑着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但是被人带到惠帝寝宫里时，也是震惊住了。
整个寝殿贴满了各种各样的黄符，地上还画着一个血红色的阵，似乎是误入了某个邪恶的仪式现场。
惠帝一看到戚晚安来，就双眼一亮冲了过来，“淑云！淑云你可算是来了！让朕好等！”
戚晚安眉头紧蹙，“陛下，臣女是长乐，并非母亲。”
“长乐啊，无妨，这些年你也很想念你生母吧？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她了。”惠帝说着，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他挥了挥手，让人上前把那个传说中的起死回生药给戚晚安喂下去。
“放开我！”戚晚安被人抓住，挣扎无果，硬生生吞下了那个药丸。
她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去抠嗓子眼，却吐不出来。只能透过散乱的发丝缝隙看向惠帝，目光阴鸷。
药效让她眼前开始晃荡，视线模糊了起来，那些宦官似乎都顺从惠帝的旨意，低着头从她身边退了下去，离开了寝宫。
惠帝拿着一把匕首走了过来，在戚晚安面前蹲下，“长乐，只要睡一觉就好了，等你睡着了，你母亲就醒了。”
他高举起匕首，正要落下的刹那却发现眼前金光一闪，本能反应地往后退去，躲过了本来划向眼睛的一击。
戚晚安的钗子划开了惠帝的手臂，扎到了惠帝的肩膀。
血溅在了她苍白的脸颊上，她自己的手也因为过度用力地攥着发钗上九瓣莲的位置，被扎得鲜血淋漓。
惠帝捂着肩膀，有些惊讶地看向戚晚安，他没想到素来柔弱的戚晚安居然会有这样的举动，“长乐，是朕看低了你。”
“果然有你生母的风范，不过也到此为止了，朕这些年来对你如此纵容，连亲子都比不上你，你也应该报答朕了。”惠帝狞笑着，跌跌撞撞地举着匕首走向戚晚安。
戚晚安强忍着眩晕，捏紧了发钗，攥得手都发抖了，紧盯着惠帝。
死也要拉这个老匹夫一起。她把目光放在了惠帝的脖颈上，抓着发钗蓄势待发。
就在惠帝的匕首要落下，戚晚安打算暴跳而起跟惠帝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一把剑猝不及防地没入了惠帝的胸膛。
惠帝瞪大了眼睛，似乎是难以置信的模样，软绵绵地倒了下去，眼睛却还是狰狞地瞪着，死不瞑目。
他一倒下，露出了站在他身后的人，淅淅沥沥淌着血的剑，还有染了血的同心扣。
那个人紧握着剑，整个人都在轻微地颤抖着，猛地半跪在地上把戚晚安搂入怀中，喘息未定。
“怜怜……”他的声音都在发颤，对待她仿佛是在对待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戚晚安苍白着脸庞，缓慢地仰起脸看了他一眼，问：“这是你算好了的吗？顾青云，你是想要杀我吗？”
“是！”顾青云咬着牙，“我就是要报复你，最好你这个背叛我的人赶紧去死！戚晚安，你这个薄情寡义之人，活该下十八层地狱！”
与之相反的，是他逐渐收拢的手臂，把戚晚安抱得更紧。
“疯子。”戚晚安将脸贴在他冰凉却宽阔的胸膛上，“你这个骗子，想要害顾玉融，却没想把我也搭上了吧？好了，现在你成了弑君者、弑父者。”
顾青云确实没料到惠帝会突然把戚晚安叫过去喂药，要戚晚安去死了换温淑云，他没想到惠帝能变态成这样。
他也没想到惠帝能把顾玉融留给戚晚安那几个如影随形的暗卫也给宰了，没想到惠帝年老昏聩成这样，还能维持着帝王心术，排除异己。
他一步步埋线，一步步引导，却差点害死了戚晚安。
他像是病入膏肓般一遍遍回想着戚晚安的选择，用背叛的回忆一遍遍凌迟着自己，反复思考为什么被抛下的永远是他？为什么都不要他？为什么戚晚安不爱他？
所有的一切都走向了无可转圜。
顾青云像是切齿痛恨般，恶狠狠地说道：“戚晚安，下一次我就要亲手杀了你。”
他们两个浑身是血的人就拥抱在一起，像是在这样浓重的夜色里用彼此的血来温暖自己，赖以生存。
“怜怜！”快马加鞭赶回来的顾玉融闯进寝殿，半跪在戚晚安身边，神情焦虑地查看戚晚安的情况。
顾琳儿也紧随其后，提着裙摆磕磕绊绊地跑了进来，向来是通风报信的人之一。
确认戚晚安并无大碍后，顾玉融的目光落在了戚晚安满掌的血，顾青云手上沾血的剑，还有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惠帝身上。
只剩下了沉默，顾玉融并没有询问这一切事情的经过，又或许是吞下那颗所谓的长生不老药时便早有了准备，也早有了反心。
“抱歉，怜怜，是我来晚了。”顾玉融温声说着，从一言不发的顾青云手里接过了戚晚安，交给了旁边的顾琳儿，“琳儿，怜怜受了惊，你带她去皇祖母那里叫太医瞧一瞧吧。”
顾琳儿胆战心惊地看了看自己压根没有感情的便宜父皇，又忧心忡忡地瞥了一眼自幼一起长大的顾玉融和顾青云，扶着戚晚安离开了。
顾玉融又转头看向顾青云，依旧是温和的姿态，从容不迫：“六弟，你也先去换身衣裳回去吧，此处我来处理。”
顾青云沉默地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剑，没有笑意，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格外?人。
他定定地看了顾玉融一眼，才转身离去。
因为戚晚安，他失了分寸，再无可能和顾玉融一争高下。如今惠帝一死，顾玉融是东宫储君，即位名正言顺。
看来是需要从长计议了，来日这个逆臣是不得不当了啊，名正言顺这个词果然是轮不到他了。
“六弟。”顾玉融突然在后面叫住了顾青云，“来日我登基，六弟便是邕王。你我手足相亲，一同长大，你必然会是我的左膀右臂，股肱之臣。”
顾青云停顿了一下，却没有转身，笑着说：“如此，便多谢三哥提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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