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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晚安笑吟吟地捧着脸,道:“我不管,我就是要来寻你的,你可别想着脚底抹油溜了。你怎么就叫我去寻阿厌和阿衡?龙泽龙雍师兄你是半句不提呀。”
但是虎威真君沉默了,戚晚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忙问:“怎么了?”
“媚媚。”虎威真君望向她,“龙雍,不可信。”
戚晚安一时间呆滞地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是做些什么。
她顿了顿,有些艰难地问:“为什么?”
“天命如此。”虎威真君闭了闭眼,“迟早有一日,他会危及三界,搅得天翻地覆。”
“命?”戚晚安突然间觉得有些可笑,“就是因为天命,便觉得他不可信吗?”
虎威真君叹息一声:“诸多师兄弟里,你与龙雍最为相熟。他虽然实力超群,但是有时候,你不会觉得他异于常人吗?”
确实、确实,龙雍像是少了七情六欲般,如同被冰霜塑造起来的一尊神像。
“他是创世最初一缕恶魂,凝结天地之杀戮之气,转世而生。孤星天煞,六亲无缘,刑妻克子,孤苦伶仃。所亲所爱,不得善终。”虎威真君再一次将卦象重演在戚晚安面前。
“龙族以他为剑刃,正是因为他天命孤煞,是杀伐之子。封神榜上,他必为榜首,只因他是这天地之利器。”虎威真君道。
戚晚安看着重来一次仍旧如此的卦象,霎时间失语。
“那……既然要他为神,又为何不可信?”戚晚安问道。
虎威真君收起卦象,“杀星、战神,必不可少。兵戈、杀伐,命中如此。来日何为皆是天地之命数,龙雍不可信,是我透露的天机。”
他眉目疲惫,像是累极了。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卦象预示着天下苍生会有大乱,事出有因,由龙雍而起。
只是龙雍不可信,是虎威真君对戚晚安出于师叔的提醒和预警。
龙泽与龙雍两兄弟,一个工于心计,一个无情无欲,虎威真君固然有教无类,呕心沥血,但也难以将所有托付。
他必须要为苍生,为自己喜爱的孩子留有余地,留有退路。
戚晚安哑然,良久,她默默地握住了虎威真君的手臂,“我知道师叔待我好,我知道师叔是为我好。诸多师兄弟里,就属我最受师叔偏袒。只是龙雍他不会的,让我再看看。”
“好,也好。”虎威真君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我是希望你们都好。”
虎威真君那么一说,戚晚安就眼眶发烫,“封神以后,我就不能天天赖着你了哦,师叔会不会想我?”
虎威真君望向她,眼含泪光,却展颜一笑:“我与春风皆过客。”
他不希望打扰,也不希望被记挂,更不需要纪念。只要弟子们幸福,只要幸福就是最好的回馈。
但戚晚安是他的孩子,是站在他的肩膀上去看这个世间的。是他给了她底气,给了她退路,给了她港湾。
虎威真君于戚晚安而言,亦父亦师,俨然是第二个父亲,第二个师父,恩同再造。
戚晚安退后一步,向他深深地一拜,逐字逐句道:“一朝沐杏雨,一生念师恩。”
虎威真君久久失神,最终还是笑了:“好。”
此世间灿烂辉煌,人山人海来来往往,刹那间凛冬已去,春暖花开。
想起来虎威真君同自己说过的话,戚晚安情绪有些低落,看向天狐真君凝重的神情,还是点了点头,“师叔同我说了。”
天狐真君点了点头,“好,你记着了,龙泽不可信,龙雍不可信,龙族也不可信。”
不同于虎威真君,天狐真君此言更是事关两族之间。
戚晚安知道朱雀和龙族之间有嫌隙,因为当年朱雀一族的补给就是被天君截了转给了龙族,可狐族跟龙族之间却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这又是为何?”戚晚安闭了闭眼。
这封神一战似乎是要击碎了她过往所有的认知,告诉她这个世界最原始最惨烈的模样。
她身边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还要告诉她不可信。
那她还剩下些什么?
“天君要镇压妖兽。”天狐真君道。
仿佛那一层纸糊的窗户纸被戳破了,外边无缘无尽的深沉黑夜如水般源源不断地漫了进来,几乎捂住了口鼻,要将她溺毙。
戚晚安感到窒息,原来这么久以来她对外面的风霜和险恶全部都一无所知,原来不是没有这些东西,而是在危机四伏的黑夜里,有人挡住了她的眼睛。
那一双双手遮住了风尘,遮住了脚下的道路,也遮住了他们柔软而伤心的目光。
天狐真君说:“待到那一日,龙族便是镇压妖兽的利器。不然为何,明明同样是平乱,天君会将朱雀一族的补给截下,转给龙族?”
“可是于妖兽而言,龙族此举意味着背叛。更何况龙族本就是妖兽中的一员,同根同源。那么多的师兄弟里有多少都是妖兽出身,封神榜上又会有多少妖兽出身的神,为何……”戚晚安有无数个问题。
悉数止于天狐真君一个眼神,“新神上位,多好的时机,自然要斩断他们的支持和夺位的可能性。妖兽多为族群,积累丰厚,更何况是朱雀白虎之类,我等神兽。”
“为神者不可再为了自己的族群而偏颇,刚刚上位的新神不会懂,也无力能够庇护族群。切断联系的最佳时机,正是此刻。”他道。
戚晚安嗫嚅着,看向天狐真君,“那我……”
天狐真君抬手摸了摸她的鬓角,“你不必管,只是切不可信龙泽龙雍,不可信龙族。若是他们对狐族下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会借着将作恶多端的妖魔鬼怪一并封印,不会有理由的。此事我等无法插手,只能多做准备。”天狐真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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