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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闷不出声的燕鹏，缓缓站起身，淡淡道：“真刀真枪太过血腥，未免扰了郡守大人与秦统领的雅兴，不如就由小人陪您走一路拳脚，权当酒席宴前的开胃菜。”
钟离封非常不悦，正要喝骂你算什么东西。
“这个提议不错。”尹质突的抚掌赞同，面现微笑。“诸位都是武人，听曲看舞本就不合心意，两位既有献技之心，那就请吧。”
说完，冲前方摆了摆手。
舞女躬身后退，撤往坐席后方。
欢快婉转的筝声，随之戛然而止。
郡守大人开了口，钟离封没法拒绝，再说了，比试是他自己提出的，现在若打退堂鼓，无论理由为何，都有些难堪。当下，只好忍着被小看的怒意，瞪着双目绕过矮桌，站在场内正中位置，且尤为不耐烦道：“快点，别婆婆妈妈！”
“多谢指挥大人赐教。”
燕鹏抱抱拳，却并未过去，转而冲尹质深鞠一躬。“郡守大人，宴席前的比试，大多为搏一笑，无关胜负输赢。为防指挥大人有意放水，不尽全力，小人斗胆请大人许下彩头。”
“啊，对！是该有彩头！”尹质左右看了看，略有难色：“只是我来的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倘若以金银为彩，难免落了俗套。不知这位小将军有何提议呀？”
燕鹏笑笑，抬手指向大厅东北角，在那儿，坐着面蒙白纱的抚筝女子。
“咱们虽是武人，今儿不妨也效仿文人，风花雪月一回。不如以开席曲目为彩，谁胜了，便可向姑娘指定曲目，如此可好？”
“妙极！妙极！”尹质赞同，稍稍侧脸，看向抚筝女子，问道：“不知商大家可否允许？”
白色纱巾遮了女子半张面，虽无法窥得全貌，但仅以露在外的细长眼睛来看，仍可让人断定是美人无疑。
她眼睛微弯，坐在那儿微躬身躯，声音柔和，如湍湍溪流。“两位将军以小女曲目为彩，小女不胜荣幸。”
“听到没有，连一项不喜争斗的商大家，亦有了兴致！”尹质显得极为开心，“两位可以开始了，不过记得轻些气力，仅以招式分胜负即可，万勿动了肝火。”
“我倒是想啊，可就怕他受不了我一成力道。”钟离封冷笑。
燕鹏没说话，偏头看向秦清河。
对方递来的眼神很干脆，那就是打！往死里打！
燕鹏会心一笑，甩下襟袍，迈步入至场中，与对方四目相对。
“有什么能耐，就使出来吧。”钟离封懒洋洋的，甚至打起哈欠。“不然我一招定了胜负，岂不太没看头？”
“指挥大人请随意，小人自认骨头硬度还可以。”
说完，燕鹏左脚侧跨，一手横于胸前，一手高举头顶，掌心冲外，摆出个‘罗汉朝佛’的架势。
秦清河顿时激动，若非顾忌外人在场，早跳起来喝彩了。
“哼。”钟离封翻个白眼，揶揄道：“江湖臭把式，也好意思拿出来卖弄？得！你且攻来吧。”
“两位且慢。”
正要开打之际，陈锋忽的起身，望向抚筝女子。
“既是席间开胃小菜，如何少得了琴声相和？陈某想请姑娘，抚曲‘广陵散’。”
“广陵散？”女子蹙眉道：“此曲平添杀伐之气，小女认为与此景不合。”
“无妨。他们二人俱为征战沙场之辈，唯有杀伐，方可衬其身份。”
“好吧。”
女子答应声，抬手抚筝。
琴声刚起，燕鹏立即动了。
其身如拉满刚复位的弓弦，剧烈颤了下，原本挺直的身躯，骤然收缩，而后一步踏出，顺势推掌。
此掌平平无奇，乃武人切磋时，惯用的试探技。
用这招，意思就是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气力如何。
钟离封嗤了声，不紧不慢举掌相迎。
嘭！
二人掌掌互碰。
对方气力深厚，且尤有后劲。钟离封大吃一惊，立即收敛轻视之心，真气迸发，欲加大力道，想将其推开。
谁知燕鹏稳如磐石，身躯晃都不曾晃动。
我堂堂骁骑卫指挥，岂会输给你一介贱民？！
钟离封怒火噌的起来，当下也不顾及武人规矩，不等二人两掌分开，另手一抬，五指并拢，狠戳对方太阳穴！
正是军旅缚阖击的必杀式，天门贯！
再看燕鹏，面对此招不仅不退，反更近一步，脑袋前探，随后向右一摆，顶上对方手腕！
竟、竟用脑袋来破天门贯？！
钟离封首次遇到如此怪招，吃不准对方一身功夫，是否都在头上，忙撤步拉开两步距离，摆出缚阖击的防守架势。
此时，筝声正急，矛戈杀意渐浓！
燕鹏喝了声请招！左右步伐交替，人随虎行，转掌为拳。
二人立即打在一处，但听衣衫凛冽，拳风阵阵，招来招去，拳脚并相！
每一式，皆袭对方咽喉、心口、侧额、小腹等人身要害，到危险处，直看的尹质心惊肉跳，几次想拍桌叫停，却又怕分了二人之心。
久攻不下，钟离封难免焦躁，竟不再见招拆招，反搏命般不守只攻，欲在曲目结束前，将对方击败。
恰在此时，燕鹏矮身扫腿，攻其下盘。
钟离封顺势跳跃躲避，而后身在空中，前倾身躯，探双手左右分拍对方两鬓！
谁知扫腿后的燕鹏，并不急于起身，而是反背双臂，在地一撑，以此为支点，勾足上挑！
此举大出意料，钟离封拍个空，再想旋身躲避，奈何气力已泄，只好交叠两臂挡在胸前。
嘭！
足尖踢上双臂，透体传来的劲势，却又与刚刚不同，不知重了多少倍！
钟离封大惊失色，万没想到对方仍留有余劲，一个不妨，直接被踢至上空，背部几乎贴到房梁！
“够了！”
尹质见钟离封失了一招，慌忙叫停。
燕鹏也不追击，向旁闪避，让开对方下落之处。
钟离封结结实实摔下，直摔的头晕目眩，半晌没站起身。
“两位招式精妙，让人叹为观止。”尹质大力鼓掌。
秦清河、陈锋等人，亦随其鼓掌。
缓过神来的钟离封，一骨碌爬起来，瞪着燕鹏吼道：“刚刚不算！点到为止什么的，让我束手缚脚！咱们不妨去外面，真刀真枪好生厮杀一回，你可敢？！”
燕鹏抱拳微笑：“怕是来不及了，我已听到端盘上菜的脚步声。”
话音刚落，便听厅前门官高喊：“菜至！开宴！”
“两位请入座。”尹质适时接话。“来人呐，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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