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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荫底下。
“世子，你难道没闻到什么味儿吗？”
余小武一本正经，还特地伸出鼻尖四处凑了凑。
“是腌入味儿的味道呢。”
余一：她早就习惯了余小武时不时的揶揄。
“世子，……”
余一这厢睁开了眼，语气慵懒着打断他道：“找抽呢，余小武，你以为，我听不明白你的言下之意？”
余小武这才非常识相地闭了嘴，但又十分不甘心，余一自那日从宫中回来称病，已经在侯府闭门不出快一月了，连带着他都有些憋得慌。
“世子，下月就是四州朝会了。”
余一双腿交叠，躺在她的太师椅上，好不惬意。
“所以呢？”
余小武见余一似乎有兴趣，又继续道：“这月四州的使者和代表就会抵达上京城，圣上还撤了宵禁。”
“然后呢？”
“属下听说，当年被圣上遣去文水郡，并下令永生不得回京的晋王殿下似乎要上京了。”
“哦？”
余一换了个姿势继续躺。
放空了许久的心有了些许思量，晋王，回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大梁正史》有载：建元三年，也是景帝在位的第三年，景帝胞弟晋王被命受封文水郡，并永生不得踏入上京半步。
缘由不详。
……
戌时初。
乔装打扮后的余一和余小武难得地出了府，余一的条件就只有一条，那就是只准余小武一人跟着，其他人打发走。
只是也不知道余小武用了什么方法，竟让余培明松口了。
余小武此刻有些心虚，但不敢表露出来，生怕被余一瞧见了盘问他。
余一此时一身白净书生打扮，在月色的衬托下，她整个人的五官柔和了不少，瞧着倒像是哪家的小姐男扮女装溜出来逛夜市的。
她的目光被头顶的灯光给抓住了，以往在颍川郡的时候，灯火管得极严，就连她在自己家中点烛火夜读也是不行的。
她的夜晚从来没有光。
如今灯光繁盛，弥漫在余一眼眸中，笼罩着灯下的每一个人，是极美的。
“世子，属下敢肯定，之前您在乌有山绝对没吃过这个！”余小武指着一串似糖葫芦，但却全身裹着金黄的丸子道。
余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的确没吃过那种黄金丸子。
“世子，那叫上京团圆丸，要不属下给您来一串？”
余一眨了下眼，还点着头，看着不错的模样。
两人接下来从东市逛到了西市，余一看着余小武身上无一处闲着的，嗯，收获颇丰。
“怎么样，世子，夜市不错吧？”
“不错，”余一顿住脚步，看向他道：“不过我想躺下歇脚，去哪儿才好？”
余小武走近询问：“那世子可是累了？”
“不曾。”
她只是单纯地想躺了而已。
“那不如我们去明玉阁？”
明玉阁？听着倒是个正经的地方。
然而当他们站在明玉阁前时，余一驻足门前，极为疑惑地盯着余小武。
这难道不是花楼吗？
余小武见状极力解释道：“世子，您可别误会属下，明玉阁是上京落魄才子佳人卖艺的地方，绝对没有您不喜的胭脂水粉气，都是文艺书香的客人。”
“您难道没听说过明玉公子的盛名吗？圣上也很是赏识明玉公子的才识呢！”
余一思考了会儿，道：“也就是说男客女客都有，这明玉阁生意做得不错，那这明玉公子的才情以什么著称？”
“明玉公子琴棋书画都造诣不浅，不过最擅长的还得是琴了。”
余一抿着唇，似在思考一会儿进去做些什么。
她不知道明玉公子，但她知道《大梁正史》中有一位名叫“明玉”的人。
自景帝病逝后，汶帝即位，常召明玉入宫，甚至同吃同睡。
若说景帝是暗中执权，明面温和，那么汶帝就是明着暗着都简单粗暴，接近**却非**，因为汶帝在位期间，也有景帝未曾实施过的“仁政之举”。
这么一个难以招架的人，却唯独对明玉不同，可想而知明玉的地位。
只是不知道此明玉彼明玉是否是同一人……
两人随意找了个位置落座，便见侍者有条不紊地给他们上着茶水与点心。
余小武有些撑不住了，他方才一路上帮余一试吃了太多东西了，小腹正在汹涌翻滚，他涨红了脸，在余一耳边小声道：“世子，属下有些救急，去趟茅厕，马上回来！”
得了余一的眼神，余小武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余一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看来这余小武平时没少来啊，这熟稔的像在逛自家似的。
“各位贵客，实在是抱歉，我们阁的明玉公子今日身体抱恙，无法奏琴，不如赏赏华穗姑娘的新舞和明书公子现场书画的如何？”
一名伙计此时正站在台上朝着众人解释，一脸歉意。
许多贵家小姐闻言，都纷纷离了场，她们今晚就是专门来看明玉公子的，既然明玉公子无法上台，她们自然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余一自顾自地就着茶水，吃着点心，让她坐会儿，心中果然舒畅了不少。
华穗的舞，余一一晃而过，只是当那所谓的明书公子上台时，余一拿点心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倒不是余一被明书的外貌所惊住了，而是因为他的那张脸——竟与当今太子有三分相似。
她随意瞟了一下周围的宾客，让她注意到了一个面熟的——成安公主。
而台上的明书会时不时和台下的成安公主视线相对，余一好巧不巧抬头就看见了明书眸中一闪而过的深情……
她若无其事地低头喝茶，与她无关。
只是这估摸着半个多时辰也过去了，余小武怎么还没回来，余一这般想着就起身朝着方才余小武离开的方向走去。
她茶水也喝多了……
明玉阁的后院倒是布置得雅致，一草一木都别有用心。
“主人到了吗？”
“到了，估计现在正在享用呢！你今儿个可是找了个好的，那结实的身形，主人玩着定然带劲儿！”
“可要守好了。”
“唉，知道了知道了，娘们似的！”
两人走后，黑暗中的余一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结实的身形？还带劲儿？
听着不像女人，倒是像……男人……
回到台前，余一又等了一刻钟，仍是迟迟不见余小武的踪影，她蹙眉叹了口气。
大概……正在被玩弄吧！余小武。
而此时的余小武正被人手脚绑在床柱上，死命挣扎着。
他不过是去了趟茅厕，哪想一不留神被人迷晕，醒来便是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还浑身使不上劲儿。
只能暗自祈祷世子能早些发现，救他于水火之中。
他仰望着床前那个逐渐靠近的身影，心突突地跳，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世子被绑走的那段时间……
他真是欲哭无泪，他家世子真是受苦了。
就在那人即将上手的一刻，关着的门被轻轻推开了来，接着又轻轻关上了。
房内的两人皆是一惊，都转头望了过去。
余一看着余小武悲痛欲绝，视死如归的神情可真想笑。
她憋住了笑，指着余小武，向那名蒙面男子平静道：“我来替他，保证让公子更得劲儿，如何？”
似乎是余一的淡定让蒙面男顿住了，他反应了一会儿，也没说话，却上前解了余小武的绳索。
这下可把余小武给整懵了，世子来替他？比他更得劲儿？
……
余小武浑身乏力，被蒙面人的手下给带下去了，房内就只剩下了余一和蒙面男俩人。
蒙面男看着余一，眼角逐渐异常泛红，呼吸也变沉重了起来，那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如火烧过般的妖冶。
他似乎在压制着什么。
余一嘴角泛起轻松的笑意，目光逐渐被那张柔软的大床所吸引，脚步也不自觉地朝那儿挪去。
于是她在蒙面男的注视下，走到床边坐下，随即就着枕头舒服地躺下了……
“你是喜欢哪种‘得劲儿’的类型呢？见血的那种么？”
“不过，我可不喜欢溅血，不如温柔点？”
余一话如家常般和蒙面男商量，语气极为认真。
她躺了一会儿，见那人没声音也没动作，眼皮子都快要贴到枕头上了。
下一瞬，一只手冰凉地覆上了余一的右手手腕，速度快到余一竟没反应过来，她惊讶地迅速起身，就见对方眼中也是一阵惊讶。
仔细看，蒙面男似乎是盯着她的右手手心的疤痕在看。
惊讶她的疤?
不待余一反应，另一只冰凉地手随即便抚摸上了她右手手心的疤痕。
她使力挣了挣，那人却丝毫未动，果然没挣开。
余一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蒙面男，心中的惊讶胜过担心，她在进门前分明察觉到这人毫无内力。
如今再看，她也是一样的答案，这人毫无内力。
但这惊人的速度和气力，她也束手无策，不敢妄动，这蒙面男十分诡异。
“你想如何？握手吗？”
余一说得自然，不带半点惧意。
蒙面男闻言松开了她，站在床头俯视着余一，眼神泛着红光，极具侵略性。
余一便索性背对着他躺下，反正打也打不过，走也走不了，还不如舒舒服服地躺下……
有床不躺，她可忍不了。
但还没等她躺热乎，下一瞬她身旁就多了具温温凉凉的身体，还顺带搂住了余一的腰身往自己怀里带。
余一差一点就跳起来了，但她还是忍住了，谁知道她若是跳起来会发生什么事……
这人看着就神志不清的模样。
忍忍就过去了，忍忍，再忍忍，忍忍。
蒙面男似乎还不够满意，脑袋往余一的颈窝蹭去，呼吸轻轻打在余一的侧脸上，发丝时不时地蹭着她的耳廓。
此时的余一十分错愕，她怎么觉得这动作亲昵得像她曾经养过的一条狗！？
片刻后，身后的人似乎不再动，余一长吁了口气，自我安慰：这是你的狗，这是你的狗，这是你的狗……
没过多久，余一的眼皮子越发重了，在自己不断的自我催眠中，她终于睡着了。
在一条“狗”的拥抱下。
开着的窗外不断有晚风吹进来，掀起了床沿边上的帷幔，幔随风舞，还有两层浅浅的呼吸，此时的静谧大约是十分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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