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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幡旗在府内各处屋檐下随风飘扬,相互缠绵。
因着王家刚出了那档子事,所以王夫人的葬礼十分低调,只在府门外象征性地挂了几条白帆布,放了一块生铁,以示府内正在办丧事。
宛碧醒后,自请为王夫人沐浴更衣,换了一身匆匆赶制出的寿衣。
府中上下皆是穿着一身素白丧服,余一也不例外,除此之外,按照礼制她还得为王夫人守丧至少一年,这倒是没什么。
如今她正在王夫人的灵堂处跪着,还至少得跪一天一夜。
糟心的差事。
不过让她惊讶的是,身边的小家伙竟也在与她一起守灵,小脸绷成一块一块的,身体明显地在发颤了,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余一也不清楚王夫人究竟有没有与他说过些什么,看样子应该没说些什么。
她一直侧首盯着王灿?D,或许是眼神直勾勾的让人察觉了,王灿?D微微地红了小脸,他转头也望向余一:“表哥……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守灵又不是守我……”
余一见他傻傻的模样,不由好笑,道:“谁与你说守灵就得盯着不放了,这怕是要将死人都给吓活了。”
王灿?D懵懵懂懂:“哦,那我不看了。”
余一想笑,但此情此景不允许她笑出声,只能勉强憋一憋,良久才问着王灿?D:“那日是谁来让你找武安侯府的?”
小家伙神色有些黯淡:“我爹让我来找王姑姑的,他说实在不济找武安侯世子也可以。”
实在不济来找她?
余一呵了两声,又问:“那前些日子,你王姑姑有与你说什么吗?”
“王姑姑让我跟紧表哥,千万不要撒手!”
余一:……
这算是交代后事了?
她转而看向灵堂中躺得安详的王夫人,移开视线叹着气:“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给你很多钱,然后你离开侯府;二是选择跟着我,但可能要遭很大的罪。”
谁知王灿?D想都没想,不假思索选了后者,他声音软软的在灵堂中四处回荡,掷地有声。
“表哥,我不要钱,只要表哥别不要我就行了。表哥到哪儿,我就在哪儿!”
走到哪儿跟到哪儿,那还是……算了吧。
余一思考着该如何劝退小家伙这危险的想法。
“阿秋!”
灵堂中是四处通风的,地面阴凉,还时不时有冷风袭来,王灿?D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余一犹豫了会儿,还是将自己身上披着的狐氅取下来披在了小家伙身上,并帮他系上了脖间的缎带,轻柔地捻了捻他的衣角。
“因为你祖父的所作所为,所以我们接下来得遭点罪,你怕不怕?”
王灿?D将脑袋从那温暖的狐氅中抬了起来,笑中带甜:“我不怕,在大牢里,祖父已经和我们道过歉了,我也不恨,活下来就很好了。”
闻言,余一刚收回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愣愣地看向小家伙,随即又恢复神色,上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是啊,活下来就很好了。”
大概是经此一事,让这个年仅十岁的小家伙心智成熟了不少,余一也心生了暖意,小家伙与她不谋而合,让她觉得这个世界真实了不少。
……
******
就在王夫人送葬后不久,凤鸣山的消息一传回上京城,举城震惊。
晋王反了!
首当其冲的便是武安侯府,余培明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在景帝心中的地位,一朝权臣一落千丈,摔得连尸骨都不剩。
景帝大怒,一举夺了武安侯爵位,没收武安侯府全数家产,并自此逐出上京,无令不得入京。
大概是最近的烦心事太多有还没来得及发泄出去,所以景帝大半的火气几乎都发泄在了余培明身上。
也是运气不太好。
府邸被收,全府上下的下人几乎都被遣了去,只剩下余一主仆三人,一个王灿?D,以及余培明的一众女眷站在府门前。
此时十分应景地吹来了一阵冷风,飘来了几片枯叶,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瑟缩起了身子。
好在为了省麻烦,余一早已提前几日送走了余欢以及余欢的嫁妆彩礼。
也好在景帝也没这么不近人情,没将余欢的嫁妆也收了去。
朝堂失意,余培明似乎也没了什么用武之地,神采不似以往,估计是被同僚落井下石,他如今的神情十分沮丧。
估计也根本没想过这么多人该如何安排,于是余一叹了口气,随即走到那群女眷面前缓缓道:“如今侯府没落,你们还要跟着吗?若是不愿,我可以每人给你们一千两银票安顿下余生,如何?”
一人一千两,够中等人家一生绰绰有余了。
果然,都选择拿着银票离开了,余一对此很满意,倒是余培明有些哀伤。
毕竟此时竟没有一个人选择与他同甘共苦。
“父亲,你想好出京后去哪儿了吗?”
余一拉了拉他的衣角,将他从忧思中给拽了出来。
余培明有些丧气地摇着头:“为父一生都是待在上京城,至今未出过京。”
余一心下了然,也早就猜到了,毕竟余培明的爵位是跟着高祖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如今文水郡是乱着的,清河郡她也不熟悉,看来只能去颍川郡了。
她想了想,朝着剩下的人一本正经地胡诌道:“我回府前与师父在颍川郡住过几年的时间,不若就去颍川郡?”
众人都未出过京,自然接下来的一路都是听余一的。
于是,一路上几人该吃吃该喝喝,即使住在客栈也是住的上房,与在武安侯府的日子基本没什么两样。
余培明对此万般惊讶,之前余一拿出来打发人大把大把地发银票,他本以为应该所剩无几才对,但他们几乎都要到颍川了,似乎那钱还仍像无底洞似的花不完。
“小余,你这钱……是哪来的?”
他终是问了这个难以启齿的问题。
余一从身上掏出了一把放在余培明手中:“父亲,忘了与你说了,这些钱都是府中那些金银珠宝以及铺子和庄子变卖得来的,能换现银的我都给换了。”
余培明汗颜,默默问着:“所以圣上收上去的几乎就只剩武安侯府一个空壳了?”
余一笑着点头:“自然。”
“……”
郡外的一处客栈。
就要到颍川郡了,余一提前让余小武去置办了一处宅子,就剩下余小文与和恬面面相觑了。
余小文是余小武的双胞胎兄长,一直跟在余培明手低做事,比之余小武不知沉稳了多少,就是沉默寡言了些,让和恬难免不适应。
余一倒是清净了不少,终于能听清旁桌的人在说些什么了。
旁桌坐着一名身形臃肿的人,长得倒是憨厚老实,而他对面的那人则极瘦,长得尖嘴猴腮,一脸精明状,大概是各处来往商人。
胖子灌了口热酒,喟叹:“这下还不知那批货在南蛮毁了没!”
瘦子闻言叹气,道:“仗都打了一月了,你还指望什么呢!”
胖子道:“最近这都什么事儿啊!真是多事之秋,文水郡那边的晋王叛乱,再加上南蛮那事,搞得大梁内忧外患,人心惶惶的。”
瘦子也灌了口,皱眉道:“听说南蛮那边的主将身受重伤,这城啊还在南蛮人手中,这卫家的那位主将年纪轻轻,派他去应敌也不知道圣上哪根筋被抽了。”
胖子立马捂住他的嘴:“你喝上头了吗?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
两人的说话声立即小了起来。
……
“公子,卫公子真的没打下吗?”
和恬的注意力终于从余小文那处挪开了。
今时不同往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世子这个名讳就没再用了,余一让他们改叫公子。
余一一手支腮,另一只手转着桌上的茶杯,漫不经心:“时间还长呢,不用我们在这儿杞人忧天。”
因为人死不了。
“公子,宅子属下已经置办好了。”
余小武风风火火地回来了,接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公子,这是那位质子殿下的信。”
余一接下,粗略看过,便让余小武拿去烧了。
因着晋王一事,景帝的目的已经达到,对孟和森的束缚也就小了许多,再者最近大梁内忧外患,景帝也无暇顾及他。
于是孟和森对外的联系就容易了许多。
余一这一路就接连收到了他将近十封信,信中说的也都是正事,她恰好需要了解上京城中的动作以防万一,所以也就收了。
但,这也太频繁了……
见她皱着眉,和恬有些紧张:“公子,怎么了吗?”
余一略一沉吟,道:“嗯,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和恬以为是孟和森出事了,焦急地抓上了余一的胳膊。
余一撤下她的手,往后一靠:“成安公主薨落了。”
和恬一瞬间放松,不是阿森就好,随即反应回神又惊了惊。
成安公主?
上京城的丧钟看来也不止是敲给武安侯府,皇宫也不例外。
成安死了,一尸两命。
景帝暗自下令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当然太子并不知道。
不过,她有些好奇孟和森又是如何知晓这些事的?毕竟家丑不外扬,更何况是天家的密辛。
看来他在宫里的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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