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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梦清只是穿了一套真丝缝制的寝衣,慵懒地倚靠在贵妃榻上,夜色已经渲染得幽蓝而深邃,而她透过那垂放下来的珠帘瞧着那一米一米幽昧的光线,旁人无法揣测她此刻的心境,便是她自己恐怕也说不上来此情此景又有着怎么的情绪起伏。
许是沉思过久,半撑着的手肘微微发麻,她换了个姿势,暂时放弃了自己漫无边际的幽思。
她想些什么呢?
无从谈起,很多东西本就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哪里是可以由人来掌控着一切。
也不过是十几日的时光,她却是从一个泥潭中走了出来,也等于是给自己注入新的血液。
说到做到,她在感悟的同时,也真真切切地放下了那段感情,曾经的林梦清已经随着时光远去,记忆里的情人也不似从前那般令她思念着便泛起绞痛,她是真的重新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
没有了黑暗之中冰冷的梦境重现,没有了那神秘而绝美的白纱女子误入,没有了无边无际的碌碌奔走,她感到新的鲜绿在身体里蔓延着,这该是一个新的起点,没错,从此她不该有“恶梦”困锁。
从此,她只是她,一个活在当下的女子,与现代无关,与古代无关,只是一个名叫梦清或是婉云的小女子,只要做一些可以让自己开心,可以让自己满意的事情。
前两日,她前往左相府拜访莫言,不偏不倚地碰见了弘诚大师。
弘诚大师确实如传闻中的那般仙风道骨,一袭素净的粗布袈裟披身,一举一动都是尽显大师的风范,却又觉得是活在凡尘之中的,就如你我一样,都是踏踏实实生活着的普通人,平易近人,毫不以自己的荣耀而自诩。
“女施主别来无恙。”他宽厚清和地说道。
她闻言不由得愣住了,此人气宇非凡,瞧着却是不像凡间之人,不沾染一点凡尘的俗气,风骨奇清。她不曾见过他,为何他却以老朋友重逢的语调与她招呼呢,她自认记忆力超常得很。
莫言却是走了过来,把这个陌生的白须老者与她介绍,不想却是百闻不如一见的隐士高人弘诚大师也。
知晓他的身份,她的态度越发的恭敬,暗想着,即使得道高僧,是不是上通天听,下知地理,会不会也知晓她的过去与未来呢。自知如此猜测多少带了点梦幻般的程度,却也像信徒相信自己的神明一般崇拜着、以虔诚的心态去希冀着些什么。
弘诚大师没有回应自己的疑问,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些稀疏平常的话。
“法度众生,女施主只需以如今的状态去应对未来渺渺之事,自是可以水到渠成。”
“万法皆缘,缘起缘灭自有法意。缘发乎心,或止于心,劫由缘起,孽自心生,是福是祸今未定,且以从容之心待之。”
她只是记得这两番言论,仔细地想着不过是言心罢了,缘是心中所想,法自心境萌生,若是不想,便是断了缘念,可是如此?
思及过去种种,那常来入梦的白衫女子、那阴冷森寒的阎罗殿还有曾经铭刻着的那个人,却也是由心而发的一种臆想,梦中相见不过是一种机缘,是内心的真实反映,还是未来的一种预见,这无从谈起,却的的确确是一个缘。如何观想,却是由心而发,“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心态处之,那福或者祸也便不再紧要了。
经了多日的思量,自然顿悟了些道理,也便不再去想不该存留于心的虚象,暗暗地令自己从阴影里走出来,潇洒地抛却扰人清净的烦琐,也便落得轻轻松松,心神安然了。
她回忆着那一日的情形,嘴角一勾,极为浅淡的弧度,却是蕴含了无限的愉悦,似乎跳出了红尘,似乎如浴血的凤凰更加耀眼精敏,是的,她在重生!
以全新的姿势去迎接一切挑战!
此间的女子已然放下了,至少是在意念上故作从容地放下了过往的种种,然而,有些人却是念念不忘,痴恋着红尘一梦,没错,那是黄粱一梦般的虚幻,可是他却是在那一度梦影里纠缠了自己,深陷其中,不能自主。
问天数盈虚,去者何如?道不尽清弦离恨,放不下那许许多多值得留恋的梦影,心尚在为一个人而怦然跳动着,快乐而伤痛着。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世间的智慧真是精锐,简简单单的一行字,便能缱绻不休地概括了他的心路。
人生若是只如初,当时只道是寻常。他该是千方百计地留住她的,可是却也眼睁睁地望着她离自己渐渐地远了。
这便是命运吗?这便是他们也逃不过的天数吗?这天是谁在主宰?神却是无情冷血的吗?他不信,因为他的心里便是有情有爱的。
玄夜着一袭冷然的黑袍,静静地站在一面悬空的镜子前,他的面容冷清,眉宇之间透着丝丝哀伤,缠绕着点点离愁与懊悔,相思而不得见,这是何等的残忍,又是何等的心如油煎?
透过镜像去思念一个人,去凭悼那段东流水般不复回的爱情,这是最折磨人的。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卿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可是,若是没有遇见她,他又怎么会知晓自己也是有血有肉的,也是心存眷恋的呢?他不禁有些羡慕那些能去凡尘走一遭的鬼魂,他们可以重新开始一段丝路之旅,拾起一份新的感情,尝试世间的柔肠百转,或许有酸涩,有苦痛,却还有一味药名为甘甜,那是最具疗效的药剂,可以抹去一切的伤与苦,他们还在经历人生百味。
然而,他却是不能,他不是其中的一份子,只能站在高处对着手下的执事发号施令,看着生死簿上的一个个灵魂或去或留……
“哥哥,你该放下了。”伴随着片片娇艳的花瓣洒落,一名妍丽的女子款款地出现在他的身后,红衣妖娆,在翩然的花雨里更加显得人比花娇刺花蝶袖之外的玉手在金镶鸽血红宝石戒指的映衬下更显纤细白嫩。
放下?谈何容易?他的心早已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他疯了,爱疯了一个人。
“哥哥,你有没有想过这段日子她的感受?她看似欢喜,内心却是彷徨的,这是你们之间的情感在困扰着她。你希望看见她今后遇到危险吗?若是你继续沉陷下去,她本来不明朗的命数也会增加更多的阻碍,到时候你在这里是救不了她的。”朱颜绝美的容颜绽放一抹妖娆而酸涩的笑容,往前走了一步,一挥袖,将镇殿之宝两仪生象镜反转过去,挡住了那些自吴国而来的场景,那里一直存在着一个女人,一个身份危险的女人,她不可以让自己的亲哥哥以身犯险,绝对不可以。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女子的梦境她也曾去过,偶尔会见到哥哥的虚象,可是,大都不是美好的,带了些恐吓人的意境,可见那个误会在她的心里一直是过不去的一道坎,是不是将这个误会解除了,她便可以安心地放下执念了?朱颜这样想过,也如实地去实施了,以自己到二十一世纪时候的形象出现在了林姑娘的梦境中。没想到,她的反应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强烈,似乎都不记得自己是哪一位了,只是好奇地询问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朱颜也便将过去的前后过程挑重点讲了一遍,本来做好了被提问的心理工作,准备了一箩筐的说辞等着对付她的长舌头,只是结果也不是她所设想的那样。林姑娘只是淡淡地一笑,说什么果真是自己看错了,自己的目光一向不差,挑的男朋友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忽而,她的脸色有些泛白,低低地说是她不够信任他,他们之间还是欠缺了最基本的信任,那一回的确是她一个人的错。她又絮絮地询问他近况如何,颇能以普通朋友的心态去谈论自己的前男友。期间她还以貌似认真的态度叮嘱她要好好地照顾自己的哥哥,早日为他寻个知冷知热的好妻子。朱颜想,她这个当事人倒是真的放下了,可是呢,她的亲哥哥却还困在爱情的迷魂阵里。是以,她还要帮忙解决这个难题。
对于哥哥这个凡事执着的人,她这个妹子也只能用他最在意的人的利害关系仔细地说服他了。她的聪慧告诉她,为了林姑娘的安危,哥哥再怎么舍不得,如何放不下,也会退一步换取她的安稳。如此,她才来了这么一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招数。
玄夜定定地看着她,其实并非凝视眼前的这位慧根清灵的妹妹,而是透过她的发丝,遥遥地念想着另一边的心上人,真的会出现可怕的事情吗?要是他不断了念头,她真的会置身于危险的境地?他不敢让假想成为事实,那样的结果太可怕了,未知的才是最容易惊吓人的。
朱颜见他神色摇摆不定,不紧不慢地再加一剂药,道:“哥哥忘记林姑娘在宰相府出现的状况了吗?那便是你强行介入的结果。你们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至少现在不是时候。”若是林姑娘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了,一切回归本位,哥哥只怕也没有多大的希望,毕竟这个林姑娘太招惹桃花了。末尾的半句也不过是寥寥地安慰下哥哥愁苦的心罢了。
“好,我会等着她。”不知过去了多久,那抹浓墨般的黑影微微地动了一下,两眸之中迸射出一丝饱含希冀的光亮,在无奈的神色里尤为显眼。
等清儿过了这一世,那么她的下一世应该跟他绑在一起。
清儿,我在来世等你。他这样想着,红润的菱唇掀起一抹炫目的笑意,闪闪灼亮。
也便是那一刻,他选择尘封自己的心思,将那些缠绵悱恻的思绪牢牢地锁在了心房的某个角落,他给了自己一世的时光,等待她的回归。
也便是那一刻起,林梦清再也没有梦见跟方成翔有关的场景,再也没有受过去那段情的牵绊,似乎一切都恢复到她遇见他以前。
叹造物乘除,来生怎续?忆卿初见,有碧玉钏,紫竹箫,流连波目,莺燕声啭,共历尘劫,谁曾想堕情川空落洛阳花,红尘聚散半世飘萍,早知那破尘网有恨生,且掬就丹心霜雪,奏得银筝悲鸣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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