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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几下炮火覆盖过后,那脆弱的抵抗枪声便戛然而止。待日军走进一看,那些抵抗者并不是军人,那十几具尸体虽然被炸得血肉的模糊,但身上穿得警察制服仍然看的出来,这些只是管理城中治安的警员而已。
日军除了先头部队的零星人员因为冲的太快被射伤外,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就进入了中牟县城内。
一名日本士兵跑到了墙头,生生扯下墙头上悬挂的青天白日旗,接着便把手中带来的太阳旗挂了上去,城墙下方的日军看见本国国旗,立即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高呼天皇万岁。至此,中日再次隔黄河对峙的局面彻底宣告结束,日军再次踏上了这片中原大地,占领了这次行动以来的第一座城池。而就在昨晚的午夜时分,城内原来驻扎的国军,已经于今日凌晨撤往郑州,由于撤离匆忙,许多大量物资遗留在了城内,留给了侵略者。
守城的国军官兵撤离后,那些负责城中治安的警察们自发的组织起来,虽然他们知道自己的力量无异于螳臂当车,却没有任何一个人退缩,坚持到了最后一刻,最后牺牲于城墙的残垣断壁中。这些牺牲的警员成为了中牟县城们军人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不知道那些撤走的国军官兵知道这些警员们的壮举,心中会作何感想。
先头部队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占领了城内的所有据点。日军的装甲车轰隆隆的开进城中,骑着东洋马的日军指挥官,领着一队队的步兵趾高气昂的紧随其后。
老百姓们紧闭着房门,家里的人都找个角落躲藏起来瑟瑟发抖,他们期望着能不被日军发现,却也知道这样的可能微乎其微。城防部队的撤离是打着演习的名号进行的,因此也就没去通知城里的百姓进行疏散,当早晨的炮声响起,他们才知道自己被自家的部队给抛弃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门外传出中国人的声音。
“老乡,快开门中不中。皇军让我来告诉你们,他们不是来伤害你们的,是过来给你们送粮食的。”操着浓浓河南腔的县长在一户人家门口劝着,他的身后站着两名背着枪的日军士兵,但此刻这两名士兵手里各提着一袋5斤重的大米和白面。
房门内的一个壮年男子悄悄的从戳破的窗户纸观察着门口的这一切。旁边的妻子扯着耳朵小声问道:“门外面是不是站了一队日本兵,就等着咱们开门去送死是吧?”
丈夫摇摇头,老老实实把门口的情况告诉了身旁的妻子,后者不相信道:“不中吧,俺可听说了,这小日本杀人可不眨眼睛,指不定那县长当了汉奸哩,反正不开门就中。”
丈夫缩回了脑袋,紧皱着眉头说道:“不应该啊,这县长要真当了汉奸,哪会这么好声好气的跟咱们说话。应该带着日本兵过来砸门才是。而且俺刚才可看的清楚,那两个日本兵手上拿的真真确确的是粮食。”
“你说的也是,难不成这杀人不眨眼的小鬼子真发了善心?不过俺们确实好几天都水米不打牙哩。”
门外县长的叫声仍不知疲倦的重复着,身后站着的日本兵也依旧提着粮食袋,没有任何准备砸门的举动。
“当家的,你快拿个主意吧?”妻子急切地说道,她怕真惹急了外面的那几个人,那可是要了性命的事情,这些兵要真想冲进来,家里的这扇破门哪里抵挡的住。
丈夫看了看床脚抱着瑟瑟发抖的两个孩子,想了想,一咬牙,嘱咐了妻子几句,便去打开了房门。
“我说你们怎么现在才开门,我这把老骨头站半天不要紧,这要是逼急了日本人那才要了命。”县长看见叫喊了半天的人家终于开了门,忍不住抱怨了几句,接着转身低头哈腰的对身后两名日本兵叽哩哇啦的用日本话交谈着。
两名日本兵不住地点头,嘴里不停地说着“吆西,吆西”,随后又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完后走到屋内的男人面前,把提着的一袋大米喝白面放在男人的脚下,然后和县长说了几句就走了。
这家的男主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刚才开门的那一会儿,他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原本想着能用自己的命恳求县长饶了他这一家子人,却不成想,这日本兵不但没有伤害自己,反而真的给了粮食。
县长弯着腰,谄媚地送走了两名日本兵,返身走到发呆的男主人面前,愠怒道:“算你小子命大,这两位太君脾气好,要不然送你的就不是粮食,而是子弹了。”
男主人眨巴着眼睛,疑惑地问道:“县长,这日本人真给咱们粮食?”
“废话,不然你脚底下的那是什么?”
“可…为啥要给俺们粮食?”男主人不解地问道,他依旧不太相信眼前这个忽然从天而降的馅饼。
“费什么话,给你你就拿着,现在整个河南都在闹饥荒,有人给咱们送粮食还不好?”县长不耐烦地回答道。
“可这是日本人啊!拿了不就是汉奸了?”男主人
县长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讥讽道:“日本人咋了,人家给粮食吃就行,你管日不日本人的。你看看咱们家的那些熊兵们,管我们的死活了么?这些军人都不管我们国家,你这瞎操什么闲心。要我说,只要能吃饱了肚子活下去才是真的,汉不汉奸的,那都是虚头巴脑的玩意。”
说完,县长也不理会对方,直接转身就走了,他今天刚被任命为中牟县城的维持会会长,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去做,哪有时间陪这个粗老百姓瞎扯淡。
男主人眨巴着眼睛目送了县长的离开,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后,这才提了两袋粮食赶紧回了屋锁了门,他被其他人看见误会自己成了汉奸。但是过了几天,这家人的担心完全没有了,因为他们这才发现全城近一半的人,都吃过日本人发放的粮食。
就这样到了第二个星期,城内的工作一切照旧的展开了。男人该出去干活的干活,女人该在家带孩子的带孩子。日本兵的巡逻队经常在城内巡视,但却从不骚扰他们,有时候个别日本兵还会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分发给周围的孩子。
城里的老百姓对这些侵略者们彻底放下了防备,有些年轻壮劳力也去了日本军营替他们工作,经常牵着驴车帮他们去运送物资和帮忙后勤打杂。而对方不但会管他们吃喝,甚至会在工作结束后还会给这些壮劳力们一定的报酬。拿到日本人给的劳苦费,有些人的眼睛里更是闪出了泪花,以前国军驻扎的时候,自己不但是义务劳动,而且还时不时的会遭到官兵的打,那些国军更不会去发放什么粮食,只要不逼着老百姓缴税粮,他们就谢天谢地了。这样对比一下来,这些侵略自己土地的鬼子,竟俨然成了活菩萨。
但总有意外的,县长这两天就在为自己那位不懂事的外甥而伤透了脑筋。这位外甥的父亲是警察署长,在日本人进攻的那一天死在了日军的炮火之下,因此当日本人要求他担任官职的时候,遭到了对方的一口回绝。
这天日军的驻城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坂田联队长特地请了县长外甥过去,临行前,县长反复地告诫自己外甥不要惹对方不高兴,但他外甥却扭过头去不发一言。
“你叫什么名字?”坂田问道眼前的书生气打扮的少年。而这位昂首挺胸站在他们面的少年,正是县长的外甥。此刻两人正站在坂田占领的县政府官邸的大厅里对视着,两边站满了警卫的士兵。
“李庆宇!”少年高昂着头颅回答道,带着蔑视的眼神看着坂田,这让后者感觉很不舒服。
但坂田还是没有发怒,他克制着内心的情绪仍旧带着和善地语气说道:“听说李先生会日语,我想请您担任我们的翻译。当然了,待遇方面请李先生放心,我们大日本皇军不会亏待任何一位为我们出力的人。”
“哼!”李庆宇鼻子哼了一声,用质问地语气说道:“你们杀了我父亲,还想让我给你们当走狗,呸!我可不是我那没骨气的舅舅!”说罢,李庆宇将一口痰吐在了坂田的脚下。
“八嘎!”两边的警卫看见自己的指挥官遭受了侮辱,大怒着准备拔出枪套里的手枪。
坂田立刻朝两边使了眼色,两边受益只好愤愤不平的将打开的枪套又重新关上。
“李先生,我劝你还是慎重考虑为好!”坂田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语气也更加的咄咄逼人。
李庆宇脸上却丝毫没有畏色,“我劝你们还是死了心,让我做汉奸,门都没有!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告辞。”说罢,李庆宇两手一拱,便转身朝大门走去。
啪!一声枪响响彻大堂,刚才走到院子中的李庆宇忽然感到胸口一阵疼痛,接着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坂田拿着枪口还在冒烟的手枪走到奄奄一息的李庆宇面前,后者则倒在地上捂着胸口怒目而视着他。
“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坂田又用枪对着连续对着李庆宇补上几发,一直到打完弹夹为止。
看着地上身中数枪的尸体,坂田冷笑一声,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叫来两个士兵,“这具尸体给我秘密处理了,不要让别人知道。稍晚些给我传话给王县长,就说他外甥不想呆在城中,被我们护送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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