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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花园村的那些人 > 第113章 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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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愚昧有时就是一种罪恶,是一切痛苦之源,比无知更可怕,只见人之过,而不知己之失,乃愚昧的天性。

    ——题记

    桂花心里说不出的伤感,没想到,郑强国这么多年的婚姻说结束就结束了。尽管她知道他们这十几年的婚姻状况,但是心里还是为他们感到惋惜。她想到郑强国那几次对她粗鲁的举动,她现在理解了,郑强国说的句句是真。

    幸亏买电视这件事,田芳不知道,要不然,两人因此离婚,我刘桂花一辈子也不得安心。

    徐礼义听说以后,也是唏嘘很久。

    “今后你有何打算?”他找到郑强国,过完年以后,我回去把事情处理一下,打算把店开到家门口,如果田芳愿意跟我复合,我再把她风风光光地娶回来。毕竟她给了我最宝贵的时间,我想好好弥补。

    “是啊,人生能有几个十六年?看,我们的头发都白了,在余下来的时间,应该好好规划自己的人生。”

    两个人聊了很久。

    一周以后,徐仁德回来了,村里宣传队敲锣打鼓,夹道欢迎,徐礼义亲自带领村干部,一字排开,鼓掌迎接。

    “仁德,这次可给我们农民长脸了,看到你在电视上的讲话,我们高兴了好几天。”陈德胜拉着他的手。

    “中央鼓励我们农民,靠自己的双手,用我们的智慧去创造更多的财富!”徐仁德红光满面,“我跟领导也表过态,我们村将建立一个大型现代化的养猪场。”大家纷纷鼓掌。

    “还有一个好消息,我将村里的实际情况反映上去了,领导说,要从财政拨款,给我们修路。”

    “我们以后也会有光溜溜的水泥路?”马秀莲大声问。

    “是的,”徐仁德呵呵笑着。

    “电已通了,路再修上,我们的生活多美好。”马秀莲几人拉着桂花,兴奋不已。

    刚到家,宋玉兰又告诉了徐仁德一个喜讯:家兴在窑厂,请人给家旺提了一门亲事。两人已经见过面,姑娘眉清目秀,只等你回来就定亲。

    徐仁德高兴地连声说好。

    十五个月的孙子尧尧蹒跚着过来,张开两只小手,嚷嚷着要他抱,徐仁德将孙子抱了起来,小翠和家兴从窑厂也回来了,一家人其乐融融。

    徐仁德吩咐家旺去买些酒菜,叫你叔、婶过来吃饭,家旺高兴地去了。宋玉兰赶紧忙着做饭,家兴去叫礼义、桂花两口子,小宝也跟着来了,小翠将孩子递给桂花,帮着婆婆忙乎,孩子说要撒尿,桂花带到门外,空地上,抱着孩子把尿,小宝看了看,对桂花说:“妈妈,尧尧的那个怎么跟我的不一样?”

    “那丫,你这孩子,胡说什么?”

    “真的,不信,你自己看。”

    桂花抱过孩子,将他分裤子拔下一看,确实不对劲。桂花赶紧叫来小翠,大家一看惊呆了。小翠记得当初抱到尧尧的第一眼,就是仔细检查过他,生怕会生出个不男不女的出来,结果一切正常。现在怎么会这样?

    第二天,一家人带着尧尧直奔省城大医院,医院的检查结果令全家人差不多背过气去。尧尧真的是不男不女的石头人。

    “这不可能,孩子一生下来,我们请医生看过,医生说正常,我们自己看着也很正常。现在怎么会这样?”小翠追着医生问。

    “刚出生时,孩子小,那时候还是隐性的,看不出来而已。随着孩子的长大,隐性的越来越显露出它的庐山真面目,这不,孩子这么小,就显现出它的本来性别来了。”

    听到这个结论,全家人都懵了。

    “会不会是我怀孕期间喝药所致?”小翠把她婆婆给她喝转胎药的事情讲了一遍。

    “形成双性人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是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胎儿的性别从精子和卵细胞结合的那一刻起已经决定,如果人为的改变,本来是男性很可能变成石女,原来是女性很可能具有男性的特征,从检查的结果看,这孩子不仅有男性的生殖特征,还有女性的生理特征。孩子的染色体为女孩,发育异常是因为孩子发生了基因突变,诱因极有可能就是转胎药。”

    “转胎药有这么厉害?”宋玉兰坐不住了。

    “经研究,转胎药中含有大量的雄性激素,在怀孕晚期服用,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改变胎儿的体表特征,但是却无法改变决定胎儿性别的染色体基因。所以,这样的孩子,不能算为真正的男孩,不仅伤害了孕妇的身体,也贻误了孩子的一生。”

    听完医生详细的讲解,小翠才知道自己为什么当初分娩那么困难,竟然与这药也有关系。还有一个人听了医生的话如万箭穿心,那就是宋玉兰。

    一家人不知怎么走出的医院,医生说,孩子还小,因为是重要部位,所经受的痛苦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要等孩子大点懂事了,才能动手术。

    “都是你干的好事!”徐仁德一脚把椅子踢飞了,正好砸在刚要进门的徐礼义身上。毫无防备的礼义,躲闪不及,椅子结结实实砸在他的身上,椅背砸到了他鼻子上,他疼得大叫一声,捂着脸,蹲了下去,血从指缝中流了下来。

    徐仁德慌了,这一劲头下去,砸死人都有可能。他赶紧扶起礼义,礼义的鼻子都肿了起来,脸上也有一道明显的血印。

    “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吵也没有意义。”礼义忍着疼痛。

    小翠哭着抱着孩子就走,家兴跟着后面追。走到门口的桂花也跟着跑了过去。

    “我不活了,行了吧?”身后传来宋玉兰的嚎哭声。

    天真的孩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会看看这个,一会儿望望那个。桂花看着,心里好伤心。她默默地抱过孩子,看着哭泣的小翠,都不知道怎么去安慰。

    “医生也说了,吃那药只是一种可能,还有其他不可知原因,如果你再这样去抱怨,把你婆婆逼出个三长两短又怎么办?”桂花到家,徐礼义还没有回来。她又找到徐仁德家里,果真如桂花所预料的那样,宋玉兰在家哭着寻死觅活,用头撞墙,用剪刀自尽,被徐仁德拦了下来。

    一直闹到深夜,才安静下来。

    “我们应该从这件事中吸取教训,”礼义叹了口气。

    桂花忙问什么意思,现在计划生育政策很紧,可以理解有些人对男孩的渴望,怎样才能拒绝发生这样的悲剧?徐礼义想了几天。

    “桂花,我有个想法,我们打印一份优生优育的小册子,发放到准备怀孕的人家,提醒孕妇做好产检工作。”

    “这倒是好主意。”礼义将这个主意汇报给给乡里,徐龙光十分赞同。

    “这是一个深刻教训,这也是宣传计划生育的典型材料,用事实去告诉那些顽固不化的人。”

    “好。”

    “你把材料打印好,我要亲自审核。”

    徐礼义将收集材料的事情交给小翠和宋玉兰,“小翠,你婆婆不识字,你所收集的材料要一一讲给她听,让她听明白了,才算材料合格,因为育龄妇女里面不乏不识字的人,这是一件大事,我相信不用我多说,你们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礼义拿出200元钱,作为收集资料费用,等材料弄好,乡里通过了,再另行奖励。

    礼义到家,把这件事和桂花一说,桂花高兴地说,这招好,早就应该这样,生男生女是自然的事情,给那些老封建换换脑子。

    “有了这个,小翠婆媳以后也就不会再争吵了。”桂花为礼义的一石二鸟计划叫好。

    婆媳俩用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才把材料整理出来。

    “小翠,对不起,我这次真正错了,不仅连累了你,还连累了孩子,”宋玉兰这个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小翠愣住了,委屈的泪水决堤而出。

    “用我们自己的经历去唤醒更多无知的人,值了。”小翠把一匝手稿交给了徐礼义,徐礼义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跑到街上印刷厂,一次性印了1000册。两天后,一个印着《优生优育指南》的小册子,终于出来了。他立即给徐龙光送去一本。徐龙光看后,连说好,并指示:“要确保分发到各家各户,然后通过各种渠道向村民宣传。”

    “宋玉兰为花园村义务宣传员,”礼义宣布这个结果的时候,宋玉兰还不好意思,“他叔,我不识字,怎么宣传?”

    “你就像讲故事一样,谈你对优生优育的感悟。”当礼义把麦克风递到宋玉兰面前时,她的手直颤抖。

    “广大村民们,我是宋玉兰……”慢慢地她进入状态。

    “徐书记,感谢你们,我婆婆前些日子也差点去找转胎药,现在通过你们印发的小册子和今天的讲座,让婆婆明白了生男生女都是她的后代,她现在也不再逼我。”

    “这件事情的影响大大出乎了当初的意料,不仅宣传了优生优育,而且还带动了全村计划生育工作的开展,整个村没有一个超生户。”礼义在工作总结中这样写道。

    转眼就到了年底,越到年底越忙,礼义从村委会出来的时候,除了天上残月弯弯,没有半个人影。

    他骑着破旧的凤凰车,如今的这辆车除了两轱辘不响,其他地方都响得厉害。

    他一路叮叮当当到门口,隐隐约约看见门口的大树下站着两个人,他过来一看,原来是郑好和灵灵,郑好赶紧上前打招呼。

    桂花还没有睡,见他回来,坐了起来。礼义问郑好什么时候来的,桂花说来了有个把小时。

    “你现在不反对他们俩交往了?”

    “郑好回来一趟不容易,按照规定,他应该年后回来,可这小子把家里困难反应上去,领导才同意。现在他回来,是观察晓梅的病情,以便作为他的医术研究。如果能把晓梅治好了,她不反对的话,我也不反对了。”

    “不过说来也怪,”礼义正在洗脸,听她这么说,回过头来问怪什么。桂花说:“汪晓梅看见郑好和灵灵在一起,竟然有点生气,拉着郑好就回家了,这是什么情况?”两个人分析了很久得不出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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