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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在海上，往哪儿逃？”
二牛一听，也泄了气：“你能让我多活俩时辰，我真谢谢你。不过，早晚还是一死啊。”
“这倒未必。”
二牛看沈碧芊十分淡定，来了精神，问道：“你当真有办法。”
沈碧芊神秘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你现在去给明月带个话。”
二牛听了沈碧芊吩咐，立刻便去了。
午饭后，船上的人都被召集到了甲板上，说这几日在船上装神弄鬼的人已经找到了。要当着大家的面，让那个坏蛋沉船。
众人理论纷纷，都陆陆续续的赶到了甲板上。
明月站在最高处，看着甲板上的人越来越多，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等人都到齐了，二牛才扶着沈碧芊慢吞吞的走出来。
沈碧芊抬头朝明月的方向看了一眼，给了她一个确定的眼神。
明月这才走近，对沈碧芊道：“装神弄鬼之人到底是谁？”
“别着急，这就出来了。”沈碧芊拿出一个极小的香囊，对众人道，“多年前，我曾在暹罗法师那儿得到一个神奇之物。这香囊看似普通，里面却有一块摄魂石，凡人触碰并无异样，鬼怪碰了，自会现身。”
说着，便把香囊转向明月，说道：“为公平起见，从明月姑娘开始。”
明月一愣：“这是做什么？”
“我说了，这船上人人都有嫌疑。”
明月二话没说，当先便把手伸进去摸了摸，然后逃出来问：“有什么异常吗？”
沈碧芊微微一笑：“你的嫌疑被排除了。”
她拿着香囊从第一个仆人挨个开始让大家来摸。
明月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紧缩眉头，看她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人捉出来。
谁都没注意到，二楼雅间的窗户口站着一个人。他长相俊秀，披着件拖地的藏色披风，身子略微勾着，一双眼睛透着说不出的沧桑阴郁。
他好像很累，一只手一直撑着窗沿，偶尔会咳嗽起来。只是，那咳嗽又深又急，好像是从肺腑之中发出，带着经年累月的沉珂。
甲板上发生的一切，他都尽收眼底。看到这里，他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体贴的温柔的女人的声音：“公子，窗口风急，莫要着凉。”
男人却没动，甚至也没吱声，好像根本就没听见似的。
身后的女子微微叹了口气，心里有些着急，尤其是听到他咳嗽的声音，便有些冒犯道：“公子，奴婢答应过老爷，要照顾好公子，若公子执意不听，那奴婢只能跪死在这儿了。”
说着，“扑通”一声，跪在了男人身旁。
男人好看的眉毛微蹙，半晌，才意兴阑珊道：“何至于如此。”
说罢，他便转过身来，只是目光仍旧恋恋不舍的落在沈碧芊身上。
这女人真有意思，看起来也是伤病深重的样子，一双眼睛却带着星光，里面透着狡黠和聪慧，仿佛那残破的身子里藏着一只生动的灵魂。
这样的人，哪怕看起来是伤弱的，可整个人却仿佛发着光。
让人有点想一探究竟呢。
“啪。”跪着的丫鬟，见公子终于回心转意，便急忙将窗户给关上了。
“公子，喝药。”
那丫鬟对她们家公子是真关心，刚把人扶到椅子上，便急忙将药端了过来，生怕凉了。
那公子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尤其是瞅见那黑乎乎的药汁，立刻便如临大敌。
“那个……清风啊，我突然想吃桂花糕，你去给我端来。”
清风这丫鬟想必是看透了她们公子的套路，完全不为所动：“公子将药喝了，奴婢就跟厨房说去。”
甲板上，沈碧芊已经让人一个个把香囊摸遍了，都没有发现可疑。眼看就剩三个人，明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总觉得，这件事不靠谱。
心里已经觉得自己脑子被驴踢了，才相信沈碧芊。
估计又白忙活一场。
就在这时，沈碧芊一把拉住眼前之人的手，高声道：“就是你整日在船上装神弄鬼，对不对？”
此话一出，明月立刻让人第一次时间将人给扣住。
几步上前，明月看清那人的脸，不由得一愣，转而问沈碧芊：“你确定就是他！”
对方却大声喊冤：“明月姑娘，我跟了公子数十年，从来都是安守本分忠心耿耿，绝不可能干这种事。姑娘，你可要还我清白啊。”
沈碧芊听她嗷嗷完了，才淡定对明月道：“这香囊里，我放了味道极淡的云岚草，这种香料其实并不常见，因为香味寡淡又不易发散，只有摸上去，才能沾上点点香味。不信，明月姑娘可以闻闻自己的手。”
明月把摸过香囊的手放在鼻底一闻，果然问道一种淡淡的草香。
“我开始就说了，这个香囊能让邪魔现身。若是没装神弄鬼的人，为了洗清嫌疑，或者为了试试真假，都会摸这里面的东西。可若是背后捣鬼之人，自然会做贼心虚，不敢尝试。”
明月点了点头，这才明白，沈碧芊这是一招诈敌之策。
确定那人手上真没有香味之后，立刻命人将他压下去。
“明月姑娘，我，我只是还没来得及摸，我真的是冤枉的。”
那人死不认罪，沈碧芊微微一笑：“别急，我还没说完呢。这个方法呢，只能筛选出做贼心虚的嫌疑人。并不能立刻定罪。不过，只要嫌疑人找出来的，真相还会远吗？”
她转而对明月道：“那装神弄鬼之人，定然会用道具装扮自己。只要去他住的地方搜一搜，不就知道，这人究竟是不是他了。”
明月立刻下令：“去他的房间搜！”
两个小厮领命去了。
沈碧芊瞥了那人一眼，他似乎松了口气。心思一转，沈碧芊急忙道：“慢着，我突然想到另一种情况。他是下人，若把东西藏在自己住的地方多有不便。因为房间里有别人在场，根本没有私密可言。若我是他，应该会把东西藏在别人不会发现的地方。”
“没错。”明月立刻会意，不过，还没等沈碧芊推断出会藏在什么地方，她便立刻对小厮道，“去厨房搜。”
这人名叫阿福，是厨房管事。虽然不用亲自做饭菜，却可以随意出入厨房，最重要的是，只有他有厨房的钥匙。
想要趁没人的时候进去藏东西，厨房便是一个绝佳之地。
小厮去了没多久，便带着一堆东西回来了。里面有白衣黑帽，还有各种青面獠牙的面具，总之这东西的确是那装神弄鬼之人的无疑了。
阿福看铁证如山，再也无可抵赖，便趁人不备，直接从冲到船边跳进了水里。
“该死！快快，快把人给我捞上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明月没想到，那阿福看起来老老实实的，这要死的决心这么强，她一句话还没说，他就自尽了。
沈碧芊看后面已经没有她的事儿了，便让二牛扶着回船舱休息去了。
晚上。雅间。
房里亮着一盏灯，偶尔有咳嗽传出。
明月站在门口，紧张的握了握拳，才敲门道：“公子，是我。”
“进来吧。”
“吱”门被推开，明月进来，看到陆孜墨散发坐在床上，背靠着后面的软垫，被子盖到胸口，手上捧着一本闲书。两根修长的手指，偶尔翻动书页，那慵懒的模样，美好的如同一幅画卷。
明月只看了一眼，心就砰砰跳个不停。
“装神弄鬼的人抓到了？”
陆孜墨抬起头，明月来不及收回目光，便有些慌乱的垂下头，应声道：“人抓到了，只是，他跳河自杀了。尸体已经打捞上岸。”
陆孜墨一听，饶有兴趣道：“怎么抓到的。”
明月便把方法仔仔细细都说了，唯独没提过沈碧芊的名字。
陆孜墨看了明月一眼，道：“你自己想出来的？”
明月的手攥紧了衣角，短暂的人神交战之后，便抬起头，斩钉截铁道：“是奴婢想出来的。”
“哦。”
陆孜墨的声音不着边际的冷了下来。眼神也再没有刚才的*，他盯着明月，目光如同两把剑，似乎要在明月身上戳两个洞出来。
他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如寒霜。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明月心微微一抖：难道，难道公子都知道了？
她正惊疑不定之际，陆孜墨似乎乏了，高声道：“来人。”
外面两个守夜的侍卫立刻便推门而入。
“把她拉出去，鞭刑五十，以后不准出现在我面前。”
风轻云淡的话，让明月如坠冰窖。
她急忙跪地，哭求道：“公子，是明月错了。求公子再给明月一次机会。”
陆孜墨却再也没有看她，只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那毫不在意的姿态，就如同处置的不是一个跟在身旁多年，且极信任倚重的大丫鬟，而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一样。
脸上更是没有多余的情绪。
明月向来知道陆孜墨绝情，可没想到，他对自己亦是如此。
还来不及有更多感伤，人已经被侍卫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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