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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次闭关，四次出关，间隔越来越短，重建后的星草阁药材不多，前日炼了两颗回元丹，又化了些解毒的灵药之后，这星草阁便无药可用。
几日前接了苏?的传书，苏昀去虞阳镇接了陈氏一家。后来苏家弟子打探，陈氏一门去静云阁的第二日夜里，就有一群黑衣人摸上了门。
幸好去得早！
苏昀想着，胸口又是一阵剧痛。
他的痛，从不表现，十三岁开始，苏昀一直笑着，宛如静云阁春日里盛开的木棉花，绚烂直接，却又不知何时就会零落，也许他只是这纷繁世间里匆匆的一朵，世人抬眼见了那一抹红艳，可他却注定孤独。
不过一场梦。
苏?带着陈盈盈和苏明惜回来的那天，周瑾瑜不得不忆起从前，这一场梦醒了，她改了姓，变成了陈瑾瑜。
“母亲，你为何不去余家？”陈盈盈哽咽着，泪珠啪嗒啪嗒落在她淡蓝色的裙上，晕出一片漆深。
陈瑾瑜眼角微红，早没了曾经的青春恣意，斜光里轻风吹起她的发，肩头染上跳动的浮尘。
“我去余家，就是害了余家，若是余家突然多了什么人，那些人必定会想到周家还有活口，虽然余家势大，但是却连姐姐也……我不能冒险。”陈瑾瑜道。
“那日我重伤，被开济所救……”她目光落在丈夫身上，温婉柔和得像一池秋水，“我因身体伤了元气，婚后六年才有了盈盈这一个女儿，想来，有些对不起开济……”
陈开济紧握着她，不以为意。那年他初次见她，便认定今生便是她。陈开济知道她是谁，但他不怕。
“陈夫人，你刚才说，周家是因为问鬼术招来的灭顶之灾？”苏?负手而立，眼底存着疑虑。
“是我猜测，之前姐姐与我提过，且在出事之前的一个多月前，家中确是有亲戚在一次问鬼之后，被杀。”
“一个多月前……你可记得具体日期？”苏?追问。
陈瑾瑜的轮廓掩在暮色的橘红里，渐暗淡下去，她遥忆着二十二年前的梦，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但余元白记得，他调查过周家灭门案，即使过了二十二年，他也依然清楚。
“十日后，七月十七，周家家主周墨寒的侄女，周书宜在一次问鬼后被杀，她本是新学了这个术法，随便练练，被杀后，周家人怀疑她是问出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余元白神色凛然，攥进了拳，道，“这事儿，跟钱家拖不了关系了。”
沈若何还在众多繁杂的信息里摸爬着出不来，似懂非懂。
“钱安平，难道不是今何夕手下的受害者吗？”半晌，沈若何缓缓道。
余锐将手中的书卷置在桌上，垂手道：“恐怕钱安平，才是这一切的源头。”
“你可记得，那今何夕在如流山庄对我们如何说？他是，各取所需，二十二年前，他因何理由要害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且这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余锐正色道。
“全大庸都知道他灵力微弱……”沈若何思忖着，道。
“灵力微弱……”余锐的侧脸浸在窗棱中溢进的夕阳里，眼眸低垂，似有一丝看不透的琢磨，“静云阁试炼，苏昀苏?灵力损耗巨大，百里言元气大伤，连你我都是生死一线，他钱安平呢？”
“无忧洞里，百里言昏死过去，钱安平呢？他可是毫发无损，如果说静云阁他没出手，那无忧洞他又如何躲得掉？”
“还有，倘若他真的中了噬心毒蛊，凭着微弱的灵力，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苏昀天资甚高，后天勤加修习，尚且需要多次闭关调息，他钱安平，到底是如何做到健康无恙的？”
真真是不寒而栗！
沈若何不由得掐着自己的指尖，回想起静云阁、无忧洞中那个带着颤抖，满身恐惧的年轻人，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
“若真是如此，那这个钱安平，可真是好演技啊！”沉默了半晌，沈若何叹道。
“岂止演技，这心思，怕也是常人所不能比的。”余锐道，“姑娘可还记得，那日在无忧洞里，小葵的反应吗？”
沈若何怔然，那时他们分明还在嘲笑钱安平是个貔貅。小葵的怕，是面对生死的怕，仲千秋说过，腾蛇被吃了，被吃了……
“吃掉神器里灵识的人，就是钱安平！”她惊叫出来，攥紧的双手止不住颤抖。
“我是从无忧洞的时候，开始对他起疑的。”余锐按住她手，一股温热传进她掌心，沈若何微平静下来，抬眼望着他的眸子。
余元白拳抵唇边，轻咳了两声。
沈若何心中一惊，正要抽手，却被余锐死死按下，余锐面色平静，道：“他出生三日究竟是如何重病，今何夕又是如何给他治的病，大抵就在这炼魂里。”
“他……靠着吃人魂魄暂时治好了病，却又不得不在以后的生活里，继续这样吃下去？”沈若何觉得荒诞，但，又那么合理。
“一开始可能是已死之人的魂魄，再后来，是抽了生魂，现在，又在觊觎神器的灵识……”余锐道。
“毒蛊，是毒蛊。”沈若何忽然道，“二十二年前，钱安平不过是一个婴儿，身体如何能承受得了一个完整的魂魄？必是今何夕让他吞噬魂魄的同时，给他种了毒蛊，压制抗衡！”
余锐侧着脸，按着沈若何的温厚的手掌略松了一些，夕阳里，她看不清他神色，只觉得这一日落暮里日光微寒。
“这么说来，元卿是今何夕的试验，他想知道，这毒蛊用在幼子身上，是否致命。”余锐道。
太他么狠了！
沈若何心里忍不住骂了好几遍。
周书宜七月十七问鬼，无意在鬼的口中得知了有人拘了生魂的事，张婉儿死在钱安平满月当天，魂被今何夕喂给了钱家。
同年九月初三，周家被灭门，问鬼术……就是周家的取死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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