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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南月病了好几天，苏昀回来的时候，南月还病着。
她在冷水里泡了半晌，出来的时候还顶着风雪，不等回到静云阁，就已然烧得晕了过去。
狐妖，不是人，在这万物有灵的大庸，她自身的力量被压到极低，在苏昀眼里，她不过只是一只可以变成人身的普通狐狸罢了。
“她是妖，不是人，病与痛都与人不同，你以为只是风寒，可于她，未必那么轻松。”
三日以来，这是兄长对他说过的唯一一句话。这一日微雪轻絮如鸿毛，苏?立在雪地里，期待着苏昀能出来与他说些什么，这三日他每日都来聆云阁，苏昀有意避开，并不见他。
“回去吧，天冷。”余琰缓缓走近，给他打了伞，温热的手掌握紧苏?冰冷的手指。
“若是换作你兄长把我推进火坑，你怕是现在比他还气。”
“我不会，你自己出了事，那是你没本事，我不会怪兄长。”苏?垂眸，也不看他，眼底划过一丝悲伤。
“你总是嘴上强硬，我问你，当日是你想省那一百万药，还是真的不会解？”
“其实……都有。”苏?坦言，“我也是不想中了龙家的算计。他们明摆着就是断了虞阳镇的药，怕是连周边的药也没了，就想着我静云阁把药吐出来呢。”
“我自以为对妖还算了解，不过看来，我是真的不懂。”
余琰信他，他拉着苏?的手，微一使力，便要带他回静云阁。苏?犹豫着瞥一眼门口，转头沉了眼眸。
门开了，苏昀立在门口，似有愠色般望着院内这二人，只轻声道：“进来吧，她醒了。”
余琰把伞递到苏?手上，转身要走。
“行之，你也一起吧。”苏昀唤了一声，转身回了寝房。
二人对视一眼，跟着苏昀进去，关好门。
进了这寝房，苏?和余琰就像两个犯了错的孩子般，只静静立在门口。
温暖包裹着房内的每个角落，这无微不至的温暖绝不是靠着炉火就能达到的，苏?心中一惊，愧疚感又一次爬上心头。
床榻边，素白的纱帐垂坠，南月还是人身，她抬手拨开纱帐，望一眼门口站着的苏?和余琰，轻声唤他们。二人这才走近坐下。
余琰不敢出声，这一瞬间，他有一种见家长的错觉。
“翌云，我素来不与你说这些。”苏昀面色平静，却全无笑意，“我今日叫你二人一起来，是因为我把行之当作家人。”
虽是同时出生的双胞胎兄弟，但自从父母去世后，苏昀便在各个方面都迁就照顾着苏?，在苏?眼里，苏昀是兄长，也如父亲。
当作家人……苏?心头温热，想好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可知，她叫什么？”苏昀望一眼手便的剑，道。
苏?以为是说剑名，脱口而出，“南月啊。”却见苏昀抬眼望着床上的人，神色一滞，恍然道：“她也叫……南月？”
他记得清楚，苏昀这把剑是四年前突然多了个名字的。
“所以你们，是旧相识？”苏?诧异着盯着苏昀的双眸，眼见他点头，不由得神色黯淡下去。
“她已然无事，你也不必自责。”苏昀眼底浮上淡淡的温柔，“我今日叫你二人来，只是想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能把她也当作家人。”
苏?垂眸，轻轻“嗯”了一声。
“兄长，翌云可后悔了，他日日与我说对不起你和嫂子，日日都担心嫂子的安危，你们就别怪他了，他看着不小了，可心性还是个孩子呢。”余琰见苏昀神色稍缓，渐有了笑意，急忙胡扯了一堆。
苏?背在身后的手狠狠捏了一把余琰的腰，余琰微一蹙眉，动也不动。
“还有，翌云，你要多研习些灵药方面的知识了，若有不懂，尽可以来问我。”苏昀淡淡一笑，又和往常一般。
二人在苏昀的寝房里直坐到黄昏，出门的时候，各自松了一口气。
风消雪停，素白的聆云阁掩映在夕阳的橘红里，苏?手指冻得通红，却觉得四周都是暖意。
余琰握紧他手，丝毫不避讳周围来往的目光，笑道：“你看你，日日等，今日总算被兄长说教了一番，才开心。”
“你这兄长叫的……可还舒服？”苏?白了他一眼，道。
“舒服啊，你我是什么关系，我叫一声兄长，不应该么？”余琰笑着拉着他手塞进腋下，“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早就认识了。”
“我兄长是什么人，怎会轻易被迷惑？”
“是么，你以前好像不是这么对我说的……”余琰故作沉思，道，“翌云啊，你嫂子还真是挺好看的，若说真是被迷惑，大概也不奇怪……”
苏?停下脚步，抬眼望他，眼里的不屑和愠怒分毫都不想藏。
“我夸人家好看也不行么？”余琰笑盈盈拉着他继续走，“倒是你，可知道那夜多危险么？”
“危险？”
“你说，这水里的毒是何人投下的？”余琰敛了笑，正色道。
“大抵是有人潜伏在虞阳镇，接受了龙家的指令。”
“是了，那如果是你，你会选择一起中毒，还是逃出虞阳镇，抑或是……留下来观察，静云阁的苏?到底如何应对？”
苏?又一次停下，他双眸里闪着光，眨也不眨地望着余琰。
“那日在陈家，算上陈家夫妇，也不到十个人……”
余琰面上写满了得意，笑道：“叫天枢府查一查，这些人里哪个在修炼过程中灵阶有快速提升，那多半……就是他了。”
“若没有，那就是外来的什么人投毒，抑或是这个人心思缜密，怕被发现，所以一起跟着中毒了。”余琰道，“后者不太可能，是我，我不会用自己来赌。”
晴光里夕色尽染，苏?踏着绯色的积雪向前一步，微微踮脚，贴上余琰冰凉的唇。余琰似乎受了惊，但只片刻，便捧起他面颊，深深吻他。
聆云阁来往弟子不断，这一刻，他们只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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