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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晟之隐隐约约猜到了有些不好的事发生了，但是还侥幸着装傻充愣：“什么东西？”
“老爷说……”王管家支支吾吾，“您心知肚明，若是在天亮之前没见到您，那只怕他对夫人……就没有那么多耐心了……我来的时候，老爷已经将夫人捆着了。”
王晟之一下子就明白了，狐狸一样的王云起知道了另一半的灵蕴图在自己身上，或许是他猜到了，或许是他手下的探子查到自己的身上了，总之这件事情估计是已经泄露出去了。
他皱着眉，看着王管家，王管家名叫王荣，是王家旁支的庶子，按辈分也算是王晟之的叔叔，在整个王家，除了母亲，王晟之最相信的就是王荣，眼看着他的着急，也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王晟之想了想，对王荣说：“您先回去，我马上就回去，你告诉我父亲，如果我母亲出了任何事，我一定让他拿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是……”王荣答应了，急匆匆地退了下去。
王晟之在原地站了好半天，看向惊华：“我现在不能把灵蕴图交给他，这无异于将肉送到老虎嘴边，我如果真的为了母亲，要将灵蕴图送出去，那么我的一切都完了，连着顾余也是。”
“我知道，”惊华走过来，“公子只管吩咐，要做什么，我都不会犹豫，只要您需要我。”
王晟之定了定神，第一次主动扶住了惊华的手，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惊华：“我要冒险，就这一次冒险，这次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这也是他第一次，用了“我们”这个词来指自己和惊华。
“好。”惊华没有任何犹豫。
……
夜色深沉，王晟之孤身一人赶回了王府，衣着简单。
王云起披了一件大氅，在书房里等着，王晟之不需要任何人引路，坐在了王云起的对面，也没有任何礼数。
他们父子已经撕破了脸，现在不需要讲任何的伦理纲常，他们骨子里都是商人，在商言商，不讲别的。
“不知道父亲深夜召我前来有什么事？”
王云起也坐在了王晟之面前，给他斟了一杯茶，王晟之看了一眼，没有喝，王云起笑了笑，也不说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我想要的东西在你身上，当然要来找我的唯一的儿子，你身上要是没有那件东西，我也不会让你来。”
王晟之面不改色：“我来到这里，是因为您挟持了我的母亲，逼我就范。”
“那怎么能叫逼呢？我难道没有教过你吗？为到达自己的目的所做的一切，都不能用下流的词来形容，因为最终的目的受益的人始终是自己。”
“您当然教过我，所以我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才没有惊讶，现在也还能平心静气和您在这里谈判。”
“谈判需要有资本，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手上有我要的东西了？”
王晟之没有说话，王云起既然敢拿母亲来威胁自己，那么就是有把握，他其实已经暴露了。
“你以为离开王府之后，我就没有派人跟着你吗？你以为我将花月楼交给你之后，就没有再培养属于我自己的人？上次你让我从调查傅玉夭的事情里收了手，我就意识到了你的异心，我知道有花月楼的人在保护你，可是你就没有想过花月楼的那些人都是我调教出来的，我能不知道避开他们的方法？”
“呵呵，”王晟之冷笑了两声，“父亲英明。”
“我是亲眼看着那两个人将灵蕴图交给了你，我原本也在等着你，等着你将那一半送给我，但是你没有，这就是我养的好儿子，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如何背叛我。”
“我没有想过要背叛父亲，”王晟之反驳，“只是剩下的灵蕴图等到顾余他们离开帝都再给您，这是您自己答应过的，我怎么能帮着父亲食言呢？”
“我确实答应过，”王云起自己喝了一口茶，“但是这些天，我按着灵蕴图下令开采了一些灵气器，它们每一件都那么美，都那么好，可是我还是觉得灵脉更加令人渴望，我有一个想法，如果我能同时拥有灵脉和天下所有的灵器，是不是就可以永远成为这世间唯一的王？这样不好吗？我要不亡魂的灵脉，刚好前些日子那个寒潭曾经开启过……除了顾余，那个傅玉夭……不，我查到了，她不叫什么傅玉夭，也不只是一个小裁缝，她就是玉族公主，拥有不亡魂的和伦布尔其娅……”
王云起瞪着眼睛看着王晟之：“如果我放顾余自由，那么两个不亡魂就都会被他握在手里！他想干什么？他想要跟我分庭抗礼！灵蕴图满足不了我，我要更多，晟儿，我答应你，你让我得到了完整的不亡魂，我就放你自由，我也会让顾余自由！”
王云起滔滔不绝地说着，他目眦欲裂，眼下都是乌青。
王晟之愣住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个疯子，灵蕴图的出现治不好他的疯病，只会扩大他的野心。
“我知道你将灵蕴图带来了，来，交给父亲，乖孩子。”王云起说着，伸出手。
王晟之没有动，王云起安静了，他伸出另一只手，给王晟之看了他手里一直攥着的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延伸到门外，看不见尽头，王晟之觉得那一定和自己的母亲有关。
“只要我用力拉一下这根绳子，你母亲房中的铃铛就会响彻，你也知道我养过很多蛊虫，我喂给你母亲吃下的那一只若是听了这铃铛，就会将你母亲活生生咬死！”
王晟之咽了咽口水，他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门外燃起了火光，一片嘈杂，有人喊着捉刺客，有人喊着救火，王晟之掀翻了桌子起身要走，这时王云起抱住了他的腿，王晟之狠下心来，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匕首，狠狠往王云起的背上刺去，可是在碰到他的背的时候，精铁铸造的匕首竟然瞬间断掉了。
他掀开王云起的大氅一看，原来王云起穿着一件不知什么材质的锁子甲，王晟之从来没见过。
“这是我新得到的灵器，别说你的破匕首了，就是照破也砍不断！你有备而来，我就不会下埋伏吗？我告诉你，我买下了五个灵奴，每一个都是杀人越货的好手，我知道你的那个小灵奴为什么没有跟着你来，他去救你母亲了，我告诉你，如果你今天交不出灵蕴图来，你母亲，还有那个小灵奴，都走不出王府！”
王晟之听着外面的喊叫，再低头看着疯魔一样的父亲，咬了咬牙，将一直藏在怀中的纸拿了出来，刚刚要递过去，就门就被推开了，有人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公子！别给！夫人她已经死了！王云起骗了你！夫人早就已经变成一堆白骨了！”
王晟之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转过头看了看惊华，他满身是血，王晟之差点认不出来。
“公子！快走！”王晟之没时间多想别的，将那张纸扔向了远处，就带着惊华逃出了混乱不堪的王府，王云起管不了人已经跑了，像是乞丐看见馒头一样扑向那张纸，他打开看了看，愣住了，那张纸除了质地跟灵蕴图一样，上面根本就空无一物。
灵奴追了上来，见是这个情形，忙主动请缨：“属下这就去追！”
“不必了，”王云起笑了，“他们逃不掉的。”
……
惊华拉着王晟之，用尽全身力气跑着.
王晟之当然没有把真的灵蕴图带在身上，那是最后的筹码，他将它留在花月楼，花月楼里顾余的御史府很近，只要在花月楼拿了灵蕴图去找顾余，他就还有机会。
“惊华，”王晟之道，“你刚刚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母亲已经死了？”
王晟之其实猜到了，只是他不敢去认为那是真的，他要求证，只能问永远也不会骗自己的惊华。
“夫、夫人早就死了，我去的时候，床上只有一堆白骨，手上还戴着夫人那支雕花金镯，我不会认错……公子，夫人死了好多年了，王云起一直在骗您，拿死去的夫人当做筹码。”
王晟之心里翻江倒海，他不曾想过自己的父亲会是一个这么令人作呕的人。
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王晟之说：“我一定要让王云起付出代价，我一定要杀了他！”
两人往花月楼赶着，一辆挂着花月楼招牌的马车疾驰而来，那是王晟之早就安排好的，惊华将王晟之推上了车，王晟之将惊华拉了上来，两人一起坐进了马车，车夫便急急反方向离开了。
到了花月楼，王晟之下了车，很快发现了异样——夜深人静，花月楼灯火通明。
里面，屠杀声不断。
王荣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了，扯着王晟之的袖子就要把他往外面带，急急忙忙要他去避难。
“少爷，老爷下了杀令，您快走，我替您拦一会儿……”
王晟之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是你说，我母亲被父亲捆住了，你亲眼所见，我母亲早就死了，你如何亲眼所见？”
血光与灯光照映下，獠牙再也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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