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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翻身坐起，想要倒杯水给他，他却制止了我。”
“［没有时间了］，他说，［这座城市会再次留下我，我的行为会得到修正。］”
“［修正？］我越来越糊涂了，搔着头皮。”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迷茫不会立刻消散，他将希望寄托在向狮鹫传信这条路上，并承诺我可以拿走他三件收藏。”
“我的胃口立刻被勾引起来，问他，那些收藏真的值得我为他效力吗？”
“莫斯比仓皇的脸流露出一丝自信，他说，［是的，地精。那值得你为我无数次地成为一具尸体。］”
“［如果宝物如此美妙，我想我不会吝惜生命……］我当时一定流了口水。”
“正在此时，旅馆的老板掌着油灯，一步一步走在古老的楼梯上，发出吱哇的声响。”
“我记得他的脚步声，他是位尽责的老板，每晚会查房三次。”
“莫斯比的脸却像熄灭了一样，他念叨着，［来了，他们来了，一切都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
“我在心里嘲笑他的惊慌，丝毫不像是穿越了大陆的探险家。”
“旅馆老板打开了我的门，看见莫斯比站在窗前，不由得一愣。”
“［他是我的朋友。］我连忙解释，而莫斯比已说不出话来。”
“旅馆老板的油灯摇曳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最后，他声音悦耳地说，［哎呀，这位客人，喝醉了可要好好休息噢。］”
“［我没有喝醉。］莫斯比抓住我的耳朵，很疼。”
“他下手已经没了轻重，朝我大喊：［地精！快告诉他我没有喝醉！］”
“我有些生气，因为我发现莫斯比从来没有记住过我的名字，我也就不再尊称他为先生。”
“［不，你醉了，请随我去旁边休息。］旅馆老板向他做出邀请的手势。”
“［我不要，我不要……］莫斯比仍在摇头。”
“风从打开的窗子灌了进来，吹灭了油灯。”
“一片漆黑中，我感到自己的耳朵得到了解放——莫斯比一定是松开了他的手。”
“啪！油灯再次亮起，我看到老板躬着腰，和他平常的模样没有什么出入。”
“莫斯比却不见了踪影。”
“［他在隔壁房间休息。］老板抢先一步，回答了我的疑问。”
“哦？我将信将疑，可是今晚的一切都过于离奇，我的脑子并不如人类灵敏，干脆地睡下了。”
“次日，我去酒馆找到莫斯比，他在和一位精灵族的女人打情骂俏，我一度怀疑昨晚是一场梦境。”
“［莫斯比！莫斯比！嘿！］我冲着他的耳朵大喊，才令他朝我看了一眼。”
“［你昨晚去哪儿啦？］”
“［昨晚？］他醉眼迷离地说，［我在和这位小姐欣赏月光。］”
“他和精灵族女人相视而笑，我自己都觉得，施老翁是个傻瓜。”
“［可你昨天要我替你带信，还有三件收藏的报酬！］我不甘心地喊着。”
“［昨天？］莫斯比努力想了想，然后摇着头，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在暗月城，我只关注现在！］”
“酒馆里爆发出一阵欢呼，莫斯比的话引起了太多共鸣。”
“他们的确是背叛了自己的过去，不计较明日的得失，全神贯注于当下的享乐。”
“我默默走出了酒馆，望着暗月城上空漂浮的黑影，叹了口气。”
“相比莫斯比的收藏带来的巨大诱惑，暗月城每天赠予我的金币，变得索然无味。”
“于是我沿着街道，下定决心走出城门。”
“我不停地走，饥肠辘辘但却从不停下。”
“可我看到的，都是重复的风景。”
“买醉的人们，在睡梦中不愿醒来的人们，白日宣淫夜夜笙歌的人们……”
“我感到，暗月城其实很小……但我走不出去。”
“最后我倚靠在一间酒馆的门外睡着了，而我念念不忘的，只有城外的，那狮鹫山谷里，莫斯比的收藏。”
“在梦中，我像是被人牵引着行走，他们全部穿着黑色的服装，在小声议论。”
“［他为什么还要离开？］［他只是个地精……他的灵魂层次太低，走了也无妨。］”
“［……当然无妨，但问题是，他为什么会保留离开的意愿？我们的城市出了什么问题？］”
“［诺查，我无法回答你，因为我与地精的悲欢并不相通，我不明白，在他小小的脑仁里，想得到的究竟是什么。］”
“［哼，真是低能的种族。不要酒，梦，女人，却只要会产生粪便的食物……还要走向以弱小身躯所要面对的，外面残忍的世界。］”
“［我倒觉得，这也许是一种伟大的哲学。］”
“［你的头脑越来越混沌了，马修。］”
“我听得出，他们是在谈论我，可惜在梦中我连参与他们都做不到。”
“而当我醒来，”施老翁眯起了眼睛，“我已经离开了暗月城。”
“我坐在一片荒地，丢失了几个月的锄头，锈迹斑斑地躺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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