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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久，他才终于有了反应，开口询问小林，声音却溢满疲惫。
“她父亲在哪家医院？”
小林理所当然地把“她”代入了莫向晚，回道：“之前在市人民医院。”
“现在呢？”
“原总……”小林为难地抿了抿唇，小声说：“莫小姐的父亲在上周去世了。”
床上的原承没反应，表情毫无波澜，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久才让小林离开。
小林担心地看着他，当助理这么多年，虽然不能说完全了解原承，却知道这样情况下的原承越是平静，心情越是最糟糕。
可他毕竟是上司，小林把房门带上，离开时把放在鞋柜上的钥匙也带走了。
小林走后，原承蜷曲地躺在床上，抱着另外一个枕头，房间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整个房间昏暗冷清，分不出白天昼夜。
原承就这样抱着枕头，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清醒，彻底埋没进这又黑又冷的狭小空间里。
快一米九的大高个却如同刚出生的小狗一般渺小，怀里的枕头好像是他唯一的浮木，他紧紧抱着，像要将它完全融入身体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里传进一些??的声音，好像是有人提着塑料袋进了门，打开了鞋柜，紧接着是往客厅走的声音。
原承眯着眼睛从床上抬起头，迷迷糊糊往门口望着，门缝透进来微弱的灯光，好像是谁在客厅把灯打开了。
“晚晚？”
他叫了一声，随后立即坐了起来，下床急匆匆往外走去。
打开房门时，餐桌旁的背影熟悉到令他呼吸一滞，那背影在黄晕的光下从桌上的塑料袋里拿出东西，然后弯下腰把东西放进了冰箱里。
原承有些僵硬地走过去，眼里的情绪一下子漫了上来，因为极力隐忍，手指微微颤着。
“晚晚。”他叫了一声，声音又软又哑。
那美得像梦的背影也随着他的声音停了下来，然后缓缓转过了身。
原承表情微凝，眼里的情绪还来不及收回。
“原承？”白曼露诧异地看着他，妩媚的眼睛微微眯着。
原承的眼睛一颤，所有情绪淹没在了一片冰冷之下，可他还是目不移寸地盯着面前的这张脸。
看到他疲惫不振的状态，高大的身体虚得好像随时要倒下一样，白曼露连忙上前扶住他。
“原承，你没事吧？”
原承低头看着和自己近在咫尺的脸，慢慢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你怎么过来了？”原承淡道，声音又冷又哑。
“我联系不上你，就找了林业，他说你这两天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很担心你。”白曼露说道，借着昏黄的灯光能清楚地看到原承的眼眶又黑又肿，眼眸也红得不正常，好像好久没睡觉似的。
“两天？”原承重复道，然后在他身上摸了摸，“我的手机呢？”
“手机？手机应该在房间里吧。”
“晚晚发信息来了吗？”
白曼露刚要去房间帮他拿手机，一听到这话就僵在了原地。
她转过身来，眼底带着一片柔意，“原承，晚晚死了，你不记得了吗？”
“她没死。”原承冷道。
白曼露上前轻轻抚着他的后背，语气轻柔如棉花。
“她上周就死了，被埋进了江里，这个世界上没有晚晚了。”
原承：“她没死。我这两天能听到她的声音。”
“那是因为你和她生活太久了，你习惯了她在你身边，时间久了就好了。”
看到原承的表情有些松动，白曼露继续说道：“我给你请了个阿姨，等会她就过来给你做饭，给你收拾房子，很快你的生活就会恢复原样了。”
她轻轻抱住了原承，贴在他耳边柔声说：“原承，你还有我。”
原承冷眸垂下，白曼露的话无比清晰地在他脑海回响着。
他真的只是习惯了莫向晚吗？是因为他们一起生活太久了？只要时间久了就好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觉得很难受？
离开莫向晚那些日子里只是心里空空的，为什么莫向晚离开了，他的心会那么痛？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他像被抛弃了，而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生活的一切都像卡齿一样无法继续下去。
他离开一起生活二十年的家人时，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为什么离开了一起生活七年的人，他就不行了呢？
那人一走，他的整颗心都像被挖走了，整个世界又黑又冷。
原承慢慢推开了白曼露，步伐无力地往房间走去。
“原承。”白曼露担心地叫道。
原承淡道：“你回去吧。”
他走回房间，然后关上了门，重新将自己淹没在一片黑暗之中。
他蜷曲到床上，重新把枕头抱回怀里，上面还有淡淡的香味，他犹如害怕香味飘散似的，用宽厚的身体紧紧拥着。
“你不是说不舍得我受累吗？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侧脸枕在柔软枕头上，哑声喃着，声音带着满腔的委屈。
他清楚记得莫向晚说这句话时眼神有多专注，声音有多温柔，那时候他没说，但是他此时真的好想告诉她。那一刻，他觉得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感到很美好。
“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为什么说话不算话……”原承对着黑暗中委屈地质问着，一遍又一遍。
在莫向晚对他说那句话之前，他焦心劳思地去证实他已经不喜欢了他喜欢十几年的人，把自己折腾得疲惫不堪。莫向晚的那句话就像一个救赎，一把把他从困境中捞了出来。
在莫向晚的眼里寻不到最初的专注之后，他故意埋身工作，整日不眠，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可是一天又一天过去了，莫向晚却没有像那天那样给他最舒心的拥抱，最暖心的话语。
甚至不来见他，最后甚至连每日的固定消息都没有了……
那时候他其实已经确定他不喜欢白曼露了，他只是不愿意承认他是会随时间流逝而变心的那种人，那是他曾经最厌恶的人。
他想要一点时间去接受，去面对，只是一点点时间，为什么莫向晚都不愿意给他呢？
七年都过来了，为什么最后一点点时间却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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