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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很快。”
从电影余韵中回过神，言知晨一边整理课本，一边用余光扫视着左侧，柏时深已经背起了书包，却还待在原位上。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七手八脚地收拾完毕，拎着一条书包带子单肩背起，敲了敲他的桌子，“同学，该回家了。”
柏时深眼里一阵笑意，跟在她身后，步伐不紧不慢。
言知晨放缓脚步，想等他赶上来，可有段时间了，还是只能听见他的脚步声，不见人影。
她干脆站立在原地不动。“砰”一声，柏时深下巴撞上了她的脑袋。
言知晨回头，看着男生忍耐疼痛还要担心她的样子，好笑又心疼。她伸出手，抚摸着他的下巴，“走路就好好走啊，怎么还撞到自己。”
月色下，他的五官变得柔和，清晰的下颌线少了些硬朗，声音低沉而感性：“不要紧，忘记给你东西了。”
“哦，这样啊，什么东西？”言知晨战术性地挠挠头，掩饰掉刚刚沉迷于男生时冲动的眼神。
“我整理了一下高一物理书，这是总结，你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六张a4纸，上边整齐地罗列着各种知识点，以及每个知识点会出的题型，浅显易懂。
原来他看高一物理书是为了帮自己，言知晨又一次被他感动，心中莫名燃起了斗志：“这次月考我要是倒数，就自刎乌江。”
“别乱说。”柏时深将食指放在她的嘴边，却没有触碰，很严肃地说：“学习是循序渐进的，一次说明不了什么。”
他的气息随着说话声轻扑在言知晨的额头，痒痒的。
陈筠已经等候在校门外，冷脸看着向外走来的两抹身影。
“妈！”言知晨心里一跳，下午睡觉看电影都迷糊了，她都忘了让陈筠来接她这回事。
此时，两眼相望，战火将起。
言知晨忙满脸堆笑，给陈筠介绍道：“这是我一个同学……”
“我们见过。”陈筠异常冷静，“你昏头了，他们家不是和我们同一个小区吗？”
哈哈……言知晨尬笑几声，拉着陈筠胳膊，“那我们走吧，有点晚了。”
陈筠一步没挪，白了她一眼，面容严肃起来，厉声质问：“大晚上的你在干嘛？鬼鬼祟祟跟在我女儿身边？”
妈！
言知晨都快哭了，她哑着嗓子叫道：“你这是干什么？”
柏时深忙接过话来，“阿姨，自习下课时间晚，同学结伴而行也能互相照顾，言知晨同学刚来，老师嘱咐我们要多关照。”
他的语气温柔中带着刚毅，却没有一丝生气。
陈筠有些不自然起来，抿了一下唇，假笑说：“刚才不好意思啊，为人父母，我太着急了些。”
“没关系，阿姨。我能理解。”柏时深微笑着，身影被街灯拉得很长。
陈筠看着眼前比她高出一截的男生，经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孩子说话倒很讨喜，一副干净坦然地模样，像个大人。
“你多大了？”
“十六，”一个很明朗的声音。言知晨惊讶地睁大眼睛，她没听错吧，柏时深主动说的，这不像他的风格呀。
她记得前世有一次，在小区内遇到阿姨们的盘问。言知晨一五一十将自己全交代了，而他的回答却很简单：“隐私，不想说。”
后来他还告诉言知晨，不要回答别人这类问题，不重要，但会被当做一个无谓的谈资。
“和我女儿一样大啊，但看着比她成熟多了。我听说你父母都是医生，平时很忙吧。”
柏时深眼底闪过一丝暗淡，眉间多了几分忧伤，不过很快又明亮起来，他喉结滑动一下，像是做一个重要的决定，说：“我母亲不在了，父亲已经重组家庭，好几年了。”
什么！言知晨感觉一道闪电劈在自己身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上一世她活得稀里糊涂，对异性没有丝毫想法。只是柏时深每次都会在她窘迫和无助时出现，春雨一般及时，像药草一样来抚慰她的伤口。
早先时，言知晨甚至是讨厌他的，因为那个难堪甚至丑陋的样子她不想被外人看见，即便是受人欺负，她也能忍着不告诉任何人。
相反地，柏时深总是很有耐心，即使遭到她的破口大骂，第二天也依旧会和她打招呼，依旧会关心她，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
大学时他们不在同一个城市，她每次都能收到柏时深寄来的信件和照片，四年从未间断。言知晨甚至觉得自己都比他熟悉他的生活，只是她从来没有过回信。
寒暑假期，两人偶尔小区内相逢，浅谈几句，也离不开考研就业几个话题。
她从来没想过去了解柏时深这个人，也从来没关心过他内心是什么样，更不知道，他的家庭是什么样子。
直到后来，他在她面前离去。言知晨才明白，自己失去了生命中唯一不求回报深爱她的人。
“好孩子，辛苦你了。”陈筠伸直了手臂摸着柏时深的头发，怪不得我听说你一直一个人，“妈妈是怎么……？”
“妈！”言知晨急忙打断。
“没关系，”柏时深的声音很轻，好像丝线划过湖面，“母亲在医院手术时，不小心碰到了病人的血液，随后被感染。医院禁止她从业……”
“不用说了。”言知晨打断他，悄咪咪握了下他的指尖，“回家吧。”
陈筠也感觉到不妥，忙换个话题问：“你一个人怎么吃饭啊，都是点外卖吗？”
“我自己会做一些，”柏时深朝陈筠一笑，“吃起来还行。”
经历悲惨却仍阳光明媚的少年，让陈筠一时母爱迸发。
她慈爱地看着柏时深，初见时的敌意已完全不在，“生活上怎么样？有困难的话就来找我，一个小区，方便。”
柏时深笑笑：“谢谢阿姨，生活上父亲对我是一点儿都不吝啬的。”
言知晨看着陈筠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心里舒了口气。
就在几分钟前，她还担心暴风雨会来得有多猛烈，不知道要冷战多少天。
没想到因为这个契机，陈筠对柏时深竟变得如此上心，看模样，好像是自己的孩子。
小区楼下，陈筠硬是将自己准备的夜宵塞到柏时深手里，还一再提醒早点休息，注意身体之类的。
“好了妈，你这样让人压力很大。”言知晨佯装抱怨，心里却开出了花。
这一晚，她没有失眠，也没有做噩梦，她的灵魂看见了窗外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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