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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舒一口气，正面立在言知晨眼前，伸手替她拿下口罩。
言知晨身子一颤，好像卧底被人发现般心脏狠狠一滞。她忙别过头去，前言不搭后语地抱怨，“你干什么？我戴得好好的，现在都快冷死了，呼吸都不顺畅，快还给我。”
柏时深爱怜地叹口气，“你呀，你觉得这还能用吗？校医室就在前面，给你重新买两个，就当是我为摘下这只口罩而赔罪。”
言知晨心里暖暖的，她还以为刚刚柏时深是在赌气，才故意走错路，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先擦擦吧。”他递过来一张纸巾，“疼吗？”
“什么？”
柏时深没有再问，自言自语道：“怎么会不疼呢？”
言知晨清理一番，鼻孔是终于能通气了，她一边行走一边仍用双手捂着脸颊，只露出眼睛。
“放下来吧，”柏时深走到她身侧，高大的身影挡住她的半个身子，“你就站在我旁边，他们看不清楚的，天冷，小心手指。”
言知晨心里暗想，“我就是怕你看见才挡的，相反其他人看见并不重要。”
转眼间到了校医室外，柏时深进去买口罩，言知晨则在门口等他。
不大一会儿他就拎着两包口罩回来，递到她的手里。
言知晨看着手中这沓口罩，表示不解，“买这么多干什么？都用不完。”
“我倒希望用不完，”柏时深立在她身前，伸手抽一个口罩出来，“快戴上，再不抓紧时间，第一节课都会赶不上。”
言知晨连忙点头，用两秒的时间将口罩挂在脸上。
柏时深轻笑，“这倒很快。”转身又走进雪中，几瓣雪花落在他的黑发，干净而纯粹。
等两人来到班级门口时，第一节课的铃声恰逢响起。数学老师早已在外等候，此时几人刚好相撞。
“你们怎么才来？”
言知晨忙假装咳嗽，越过柏时深站在数学老师面前，“我今天感冒了，一路咳个不停，头昏脑涨的，刚好碰见柏时深，我就央求他帮帮我，带我到医务室看看。”
她戴着口罩掩着半张脸，一双诚实的眸子看起来憔悴不少，眼下还有些许乌青，着实像个病人。
数学老师摸着她的头发，手掌热热的，“我总听你们班主任说你们的学习他从不操心，现在是明白意思了，这一个个的，带病上课都成常见现象了。”
言知晨听着尴尬，耳朵不由地微微泛红。
“老师，我们进去了。”柏时深突然开口，“走吧。”
言知晨的这幅装扮着实惊讶，打从进门起的刹那，就一直吸引着学生们的目光，直到她落座。
她依照原本的打算，并没有摘下口罩，只是将围巾取下，接着去脱羽绒服。拉链拉到膝盖，她心里骤然一沉，手部动作突然顿住，僵在了座位上——她没有穿校裤，只有一件贴身打底。
数学老师看她低着头弯着腰，脸都没抬，遂敲着讲桌说：“都收拾好了，我们要开始讲课了。”
言知晨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动作。
“怎么了？”数学老师朝这边看过来，“要还是不舒服，去请个假回家休息一下吧。”
赵晓瑞拍着她的脊背，“同桌，老师和你说话呢。”
言知晨慌忙抬起头来，涨红了脸，还好有口罩帮她。“我没事，刚刚笔掉地上了。”
数学老师颔首，开始讲课。
由于外面下雪，教室内的门窗紧闭，加之几十人同处一屋，室内温度居高不下。言知晨热得焦躁，额头渗出点点薄汗。她索性直接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敞着前面以便能凉快点。
赵晓瑞的头贴了过来，“同桌，还没这么冷吧，你这样不热吗？”
“热、热、快热死了。”言知晨心里咆哮着，脸上只能装作平静的样子，“我感冒了，医生说必须穿厚点，还要带着口罩，防止给别人传染。”
她都能预料到赵晓瑞下一句说什么，于是提前一并解释。
果然赵晓瑞点点头，没有再问。
柏时深很快捕捉到了言知晨的异常，反反复复坐立不安。起初他以为是女孩脸上有伤的缘故，可最后发现问题不在这。
她正拿着一本小册子，掩饰地左右扇动，发丝顺着微风飞起，看起来软软飘飘。
柏时深看着她的侧脸，鬓角处亚麻色的头发根部已经被汗水打湿，贴在青白色的皮肤上。他心里疑惑，为什么不脱掉外套，难道身上也有伤？
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想，身上有伤的话也用不到外套来遮。那是为什么？
“柏时深。”
柏时深回过神来，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板书，他很快捋了一下思路，起立开始讲解，两分钟后看向微笑中的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抿了抿嘴，眼中控制着笑意，拇指和食指中间的粉笔飞速转动，她歪头看着黑板说：“这可怎么办，都被你讲完了，我现在讲什么？嗯？”
柏时深沉默，没有明白老师的意思。
赵晓瑞的头又贴了过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走神，真是难得。”
数学老师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手拿着板擦边擦边说，“我刚刚叫你好几遍，都没听见吗？”
老师转过身，板擦被放到讲桌上，“我没问你题目，刚刚这道是我要讲的例题，我是问你为什么一直盯着人家言知晨同学？”
班里起哄般一声大笑，言知晨瞬间红了耳朵，仿佛刚刚这句话是在说自己，身上一下降了好几个温度。
赵晓瑞一副了然的样子调笑道：“同桌，你说呢？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吧。”
“老师，我没有看言知晨，我是在看雪，很漂亮。”
老师听闻，好奇地转过身，视线也飘向窗外。此时大雨纷飞，鹅毛般密集的雪花倾泻而下，好似一张棉花薄毯，挡住所有风景。
学生们激动起来，七嘴八舌的议论个不停。
言知晨也是第一次见如此隆重的大雪，好像要将整个世界都覆盖住一样。
“老师，雪停了我们能出去打雪仗吗？”
数学老师看着窗外没有转身，“还想着打雪仗呢，这阵仗能来上学都不错了，不过依我看，学校准会放假。啧啧啧，这天路不好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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