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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国子监的人却将她拦在了外头，直言此处不得有女眷出入。
千羽好说歹说，才求护卫进去替自己禀报了一句。
护卫不情不愿，还不忘边走边抱怨道，“真是奇了怪了！好端端的，许博士为何会看上黄毛丫头的曲谱？咱大周又不是没有男人了！这若传出去了，岂非让人笑话？”
千羽耳聪目明，自然将这句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禁皱了皱眉。
她活了五百八十年，从来只听说将万物生灵分成有本事的和没本事的，却从未听说过男女之间还有什么高低贵贱。
“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说不定根本就打不过师姐呢！”
千羽忍不住嘟囔了两句，不想这话却被纪小侯爷听了个正着。
纪小侯爷也是国子监的生员。
他听闻有女子在国子监外胡搅蛮缠，便领着一众学子前来看热闹，却不想看见的人竟是千羽。
如今，他又听见了千羽的这番谬论，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大言不惭！”他冷笑一声，趾高气昂地说道，“臭丫头，你不会觉得自己得了许博士的几句夸奖就能与我等男儿比肩了吧？不过就是会弹几首曲子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会弹曲子的确没什么了不起的，”千羽耸了耸肩，又话锋一转，道，“可是小侯爷，你会弹么？”
“你……”纪小侯爷哑然。
他是个不学无术的性子。
即便纪候夫人将他课业抓得很紧，但他年年考核也不过才能拿个“中等”罢了。当然了，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中等”，那也是太学博士看在他的身份上才勉强给他的。如若不然，只怕他早就被轰出学堂了。
纪小侯爷不爱读书，也不屑在琴棋书画上浪费功夫。
他素日倒不觉得自己这般行事有何不妥，可如今听千羽这么一问，他竟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得疼了起来。
他想反驳，却又无力反驳。
好在……他的跟班顾安青却是个能言善辩之人。
见纪小侯爷一时语塞，他赶忙帮忙解围道，“姑娘此言差矣。我大周儿郎心怀天下，学的是四书五经，论得策问经义，自然没有时间花费在那些玩闹的项目之上。”
“四书五经？”千羽眨了眨眼，忽而疑惑地问道，“公子今年贵庚？”
顾安青微微一怔。
他不明白千羽为何会有此一问，却见千羽双瞳剪水，像是掬着一捧月光一般，认真地看着自己。
这样的目光让顾安青的心里陡然生出一抹异样的情愫。
这丫头该不会是被自己的豪言壮语所打动，对自己动了芳心了吧？
虽说顾安青对千羽的过去并不满意，可他只不过是左司员外郎家的公子，若真能得到千羽的青睐，说不定他也能靠着将军府飞黄腾达呢？
这样想着，顾安青便扬了扬下巴，勾出了一抹自诩风流的微笑，“过了年，顾某就该弱冠了。”
“弱冠了？”千羽皱了皱眉，“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在读四书五经？”
她记得，自己刚识字没多久后，师姐就逼着自己读《中庸》了。
那时候，自己不过四岁，而师姐也才刚满十八啊！
顾安青本以为千羽听了自己的年纪后会立刻回府求陆大人定下二人的婚事，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该讨要哪些嫁妆了，却没想到竟从千羽的语气里听出了浓浓的嘲讽和嫌弃。
此刻，纵然他修养再高，也不禁沉下了脸。
“听姑娘的意思……难不成你也读过四书五经？”顾安青冷哼一声，一脸鄙夷地看了千羽一眼。
大周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就连陆依依这样的才女也不过是读过几首小诗罢了，像千羽这种自幼混迹江湖的野丫头，又怎么可能读过书呢？
说不定，连四书五经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姑娘，”想了想，顾安青又强调道，“我说的是四书五经，和你在茶楼瓦肆里听的话本子可不一样！”
“我知道啊。”千羽点头道，“不就是四书五经么？我读过有什么好奇怪的么？”
“你……”一向能言善辩的顾安青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大言不惭！”他只好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
“臭丫头，你真读过那些书？”纪小侯爷走到了千羽的面前，一脸倨傲地看向了她，“你要怎么证明？”
“这有什么好证明的？”千羽不解。
师姐说过，读书是为了明理，才不是为了卖弄。
而纪小侯爷见她言辞闪烁，便更加确定了千羽是在吹牛。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拆穿千羽，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如此，也算为自己的心上人出口恶气了。
“臭丫头，你刚刚是不是闹着要进国子监么？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就让顾兄从古诗词中挑一首简单的给你，你若能接得上来，我就让你进国子监。你看如何？”
“小侯爷……”护卫犹豫道，“这……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规矩？”纪小侯爷斜了护卫一眼，“你和我谈规矩？”
护卫便不再说话了。
纪小侯爷又看向了顾安青，“你觉得如何？”
“这……”顾安青迟疑片刻，心中便有了计较。
他不敢自作主张，又赶忙退到了纪小侯爷的身侧，悄声将自己选的诗告诉了纪小侯爷。
不得不说，这首诗选得倒是极妙。
至少，纪小侯爷是背不下来的。
“臭丫头，”纪小侯爷双眼放光，笑着道，“你敢不敢再加点儿赌注？”
千羽眼中还存留着一丝懵懂。
她实在想不明白《四书五经》和古诗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难不成，纪小侯爷觉得所有的古诗都会被收录在《诗经》之中么？
千羽咂了咂嘴，无声地摇了摇头。
她想，纪小侯爷虽然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却也绝对不会蠢成这样吧？
或许，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阴谋？
她沉思片刻，终还是问了出来，“你想加什么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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