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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安青目瞪口呆。
他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严重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
“陆姑娘？”半晌，他才试探着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千羽拉长了声音，抑扬顿挫地吟诵了出来，“牛粪火中烧芋子……”
顾安青：……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粗俗不堪的闺阁女子呢！
纪小侯爷的表情亦是扭曲了起来。
“粗鄙！庸俗！”他指着千羽怒道，“依依她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妹妹？你你你你你……你怎么能把牛、牛那个什么挂在嘴边？简直、简直就是陆家的耻辱！”
千羽愣了愣。
只是背诗而已，纪小侯爷至于这么激动么？
她十分不解，却还是非常有耐心地等了半盏茶的时间，见顾安青迟迟没有接话，才忍不住催促道，“顾公子，你到底能不能接得出来？”
顾安青神情一顿。
“陆姑娘还是别拿顾某逗乐了。若真要比试，就请姑娘出些正经题吧！”
“没错！臭丫头，你就算再想赢，也不该胡诌出一首诗来。而且、而且还是这般粗俗的诗句！”
“怎么就是我信口胡诌了？”千羽一脸诧异，却又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所以，你们没听过这首诗？”
顾安青失笑道，“世间怎会有这样的诗？”
“那你们呢？”千羽转头看向了身后的一众学子，“你们也没听过这首诗？”
众学子面面相觑。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脸上的表情大多流露出和纪小侯爷一样不耻而又鄙夷的神情。
倒是有那么三四个学子忍不住动了动嘴巴，却又都被身边的人拉了回来。
“看见了吧！”纪小侯爷又趾高气昂了起来，“臭丫头，你还是赶紧认输吧！”
“我为何要认输？”千羽不解，“就因为你们都没听过这首诗？”
“不然呢？”纪小侯爷反问道，“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听过，就足以证明这首诗是你胡编乱造出来的！还是说，你觉得国子监的监生加在一起都不及你一人博学多才？”
“如果你们真的答不上来，那我的确可以这么认为。”千羽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
“你！”纪小侯爷一噎，气愤地甩袖道，“简直不知所谓！”
千羽耸了耸肩。
她其实也有些犯难。
毕竟，她总不能带着这一众学子去诗人的坟前对峙吧？
好在这个时候，千羽忽然眼尖得发现许子明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她赶忙冲着许子明招了招手，扬声道，“许博士，你说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这么一首诗？”
“这……”许子明看了看千羽，又看了看一众长衫学子，脸上忽然浮现出来一抹一言难尽的表情来。
然不等他开口，他身旁穿着紫色蟒袍的男人便已经微微点头道，“牛粪火中烧芋子，山人更吃懒残残。这是苏夫子在除夕之夜做的文章。”
“苏夫子？怎么可能？苏夫子豪情万丈，怎么可能写出这种诗来？”
“你在质疑我？”紫衣男子瞥了纪小侯爷一眼。
“我……”纪小侯爷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挣扎许久，还是不得不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少游不敢。”
紫衣男子没有再理会纪小侯爷。
他饶有兴味地看向了千羽。
千羽也歪着脑袋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气氛忽然就诡异了起来。
僵持良久，许子明才忍不住提醒道，“陆姑娘，这位是二皇子。”
“哦。”千羽恍然大悟。
她就说嘛！
那纪小侯爷是个眼睛长在脑袋上的性子。
他一向目中无人，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妥协了呢？
敢情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思及此，千羽还忍不住弯了弯唇。
“陆姑娘，”许子明赶紧提醒道，“见了皇子要行礼。”
千羽这才如梦初醒，冲着周煜弘拱了拱手，“见过二皇子。”
周煜弘的嘴角抽了两下。
世家贵女他见的多了。
其中有对自己大献殷勤的，也有因为立场不同而对自己退避三舍的，可像千羽这么敷衍自己的，他却从未见过。
听闻薛老将军对这个外孙女格外重视，也不知此女这般行事是不是得了薛家的授意。
一时间，周煜弘倒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打算再观察一下。
“你们方才在谈什么？”他主动询问了起来。
千羽也不别扭，大大咧咧地解释道，“刚才啊，是纪小侯爷要拜我为师呢！”
“谁要拜你为师了？”纪小侯爷急的跺脚。
“大丈夫愿赌服输，小侯爷，你不会又想耍赖了吧？”
“谁、谁说我要耍赖了？”纪小侯爷急声道，“输给你的人是顾安青，和本侯有何干系？若是想让本侯认输，你总得赢了本侯才行！”
纪小侯爷三番两次地反悔耍赖，可千羽却并不恼怒。
师姐说过，牛不喝水，再怎么强按它的头也是没有用的。
若要让纪小侯爷认输，必得叫他心服口服才行。
如此，千羽便扬了扬眉，笑着道，“小侯爷还想和我比诗文？”
“比什么诗文？”纪小侯爷不耐烦地挥了挥袖子，“本侯不喜欢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要比，就比些有用的！”
“比如？”
“比如……”纪小侯爷眼睛一转，缓声道，“骑马射猎！”
闻言，在场众学子无一不瞪大了眼睛，险些被惊掉了下巴。
好男儿搴旗斩将，当持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又哪有和女儿家比试射猎的道理？
不过，这陆家姑娘未免也太不把他们国子监的人放在眼里了。
若是纪小侯爷真能在马术涉猎上找回威风，倒也未尝不可。
毕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
这样想着，众学子看向纪小侯爷的目光又变得热忱了起来。
唯有孙永晖带着一脸不赞同的神情。
他似是要出言劝阻，可纪小侯爷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臭丫头，你不是薛老将军的外孙女么？该不会连骑马射猎都不会吧？啧啧啧……薛家还真是后继无人啊！”纪小侯爷高声挑衅道，“当然了，本候也并不是不知道怜香惜玉之人。你若肯乖乖认错，本候倒是也愿意考虑放你一马！臭丫头，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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