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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写的那个地方在镇子西边儿，一路上问了好几个人，才在一堆破败的房子里，找到那个疑似还有人居住的小四合院。
下车时，柳韩山拽住秦桑的袖子，压低声音说了句：“娘子觉不觉得这个地方很像是娘子在家里分析的那个地方。”
男性，独居，院子远离闹市区。
仵作，职业特殊，分解尸体，不是难事儿。
秦桑咬咬牙，说了句：“先去敲门。”
柳韩山没有再说话，撑着油纸伞走到门前，伸出右手在门上叩了叩。
未几，有人将门打开，却是个年纪与柳青沐相仿的孩子，且还是个女孩儿。
“你找谁？”
“我们来找七公。”秦桑自柳韩山背后探出头来。
“爷爷不见外客。”
“七公可认识福来居的掌柜？”
“你们是福掌柜的人？”女孩儿眨巴着眼睛：“带鱼了吗？”
“鱼？”
“就是你们福来居的清蒸鱼啊。”女孩儿往秦桑身后看了看：“你们不是来送鱼的？”
“鱼好说，不管是清蒸的，醋溜的还是红烧的，我都能给你爷爷现做。你问问你爷爷能不能让我们进去？”
“你说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秦桑道：“你家里有鱼吗？只要七公肯见我们，肯帮我们的忙，我给他现做一桌全鱼宴，保证各个好吃。”
“说大话的人我见多了。”女孩儿轻哼一声，作势关门儿：“你们还是回去吧，我家爷爷今日不见客。”
“七公今日不见客，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秦桑瞄着女孩儿背后的那间屋子，刚刚女孩儿问她有没有带鱼时，她分明看见有个老头儿像个老顽童似的，扒开门缝往外瞧。
“你怎知我爷爷心情不好？”
“我不光知道七公心情不好，我还知道七公为什么心情不好。”
“为什么？”女孩儿的眼睛亮亮的。
“因为没有吃到好吃的。”
“你怎么知道？你是算命的？”女孩儿好奇地看着秦桑：“我爷爷的老毛病犯了，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喏，早饭还在那儿搁着呢。”
“这老人家不吃早饭可不行。”秦桑扯着喉咙喊：“不吃早饭会引起便秘，造成低血糖，形成肠胃炎，患上胆结石。严重时，还会导致大脑无法集中，精神不振，反应迟钝，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笨笨的傻子。”
“你才是傻子。”七公气呼呼地拉开门：“你刚刚说得那些都是什么？什么低血糖，胆结石的？”
“那些都是病，是老年人常见的疾病，基本上都是不吃早饭引起的。”秦桑故意吓唬七公。
“不是我不吃，是我实在吃不下去。”七公道：“这丫头煮饭是越来越难吃了。”
“是爷爷嘴巴越来越叼了。”女孩儿委屈道：“自打吃了福来居的鱼，爷爷吃什么都觉得不好吃。”
“那福来居的鱼是好吃，你不也爱吃嘛。”七公抹了抹嘴巴：“就是太贵，吃不起。”
“福掌柜说送你，你也不要。”
“丫头，这天底下哪有吃白食的道理。这白食吃一次两次还行，天天吃，你让爷爷怎么还这个人情？”七公看向秦桑：“你刚说你会做鱼？”
“不止会做鱼，还会做别的。”秦桑道：“福掌柜那道清蒸鱼就是我给教的，七公若是不信，可打发这个小妹妹去福来居问问。”
“那你给我做道清蒸鱼。”
“行，家里有鱼吗？”秦桑环视院子，找到家里的厨房。
“没鱼。”七公摸了摸口袋：“这几日没钱。”
“没鱼也行，我给七公你做道别的。”秦桑挽起袖子：“七公觉得好吃，就帮我一个忙。若觉得不好吃，就让这个小妹妹用家里的扫帚把我们赶出去。”
七公蹙眉：“我一个糟老头子，你想我帮你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找七公打听打听案子的事情。”
“案子？什么案子？”七公警惕起来。
“方致远的案子。”秦桑道：“他是我姐夫，我觉得他是冤枉的，想打听一下跟案子有关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帮他伸冤。”
“你说哪个案子啊。”七公松了口气。
“能说？”
“看你做得如何，能不能让我这个老头子满意。”七公抹着嘴：“我老头子的这张嘴，可不好哄。”
“那我得可劲儿哄了。”秦桑看了眼门外：“那外面候着的是我的相公跟侄子，七公能让他们进来吗？”
“丫头，喊他们进来吧。”七公摆摆手，回屋去了。
过了一会儿，声音自屋内传出：“那个小媳妇儿，做好了喊我。”
七公的早饭是馄饨，案板上还留着一些馄饨皮，看样子是小姑娘自己擀的。
秦桑走过去，起了个干锅，从旁边的碗里舀出一小块猪油放到锅里拌了拌。只一小会儿功夫，那热锅里就铺了一层薄油。油热之后，她把小姑娘剩下的葱花一股脑洒进了锅里，用铲子翻了两下，瞬间葱香四溢。
闻见香味儿的小姑娘，立刻跑了进来。
秦桑与她打了个照面儿，将那几个馄饨倒进了热锅，没用铲子，而是直接拿起锅子的手柄，轻巧的翻了起来。不多会儿，馄饨就由白色变成了通体均匀的金黄色，上头还沾着一层绿油油的葱花。
小姑娘看呆了，她从未想过，馄饨还能这样做。
“香吗？”秦桑只翻了几下，就把锅子放到了一旁：“等我调个汁就能吃了。”
“调汁？”
小姑娘凑到秦桑跟前，还没等她看仔细，那酱汁就已经调好了。
用筷子头沾着尝了尝，甜里带酸，酸里带甜，食欲一下子就被激发了上来。她眼巴巴地看着秦桑，问了句：“就只有这么一点儿吗？”
“嗯，就只有这么一点儿。”秦桑将煎好的馄饨放到盘子里：“我是用你剩下的馄饨皮做的，你只剩了那么多，我也就只做了这么多。”
“好可惜，早知道我就不包馄饨了。”小姑娘遗憾地咽了咽口水。
“爱吃甜的吗？”秦桑问，眼角余光已经瞄见了放在一边的糯米跟莲藕：“你先帮我把这个端给你爷爷，我给你做个好吃的蜜汁藕。”
小姑娘欢喜地连连点头，用手接盘子时，悄悄地与秦桑说了句：“我会帮你在爷爷面前说好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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