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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音落下，江寒倾身边的几个人，顿时就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江寒倾笑意温润，当先一步，自然而然地往青寅面前走。
又自然而然地在离青寅十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自然而然地推手一揖，“见过青寅师叔。”
其他人也学着他的样子，自然而然地走到与他相齐的位置上，也自然而然地推手一揖，给青寅行了一礼。
青寅拿捏着身份，随和一笑，“师叔我近来岁数见长，眼力也不比往常。你们站得那么远，我连你们的眼睛鼻子都看不清。”
他说笑着，就把脖子往前一伸，挤着眼，一副想要用力看清他们却又不看清的样子。
似乎实在是看不清，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十年前，你们来灵犀阁的时候，才这么点儿高。”
他抬手比划了一下，就如一个和蔼慈祥的长辈一般笑起来，“如今，都长得这么高了。让我这个做长辈的细看一眼，又有何妨？”
“来来来！”他笑着勾勾手，“往前站一些。”
“我这眼睛，实在是看不清楚。”
江寒倾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顺势往前走了两步，就笑起来，“我们毕竟是小辈，站得太近，怕有些不恭不敬。”
“瞎说。”青寅眉眼里一片看不出真假的慈柔，软软地瞪了江寒倾一眼，就说：“你师父天一真人长我太多，论辈分，你或许还算是长辈。”
“不过，我这个人素来不看重这些，只要是心系苍生社稷之人，都是我青寅的贵客。”
“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青寅扬了扬手，“不要也罢。”
“来，再往前站一些。”青寅笑指着自己的眼睛，一脸无奈地叹息着，“我这眼睛，恐怕要你们站到十步之内，才能看清。”
若不是亲眼见过他作恶时的样子，慕云栖简直都要相信他就是这么一个平易近人的人了。
可越是这样的伪装，越是让慕云栖感到恶心。
她暗暗握紧了拳头，面上却平静如水。她甚至低着头站在虞楚之的身后，完完全全成了毫无存在感的随扈。
眼见着这段距离一再缩短，江寒倾还是很谨慎地停在了离十步还差两步的距离里。
然后，一脸抱歉，“再往前，唯恐就要生出误会了。”
“误会？”青寅疑惑地挑起眉，“什么误会？”
“自然是‘青代阁主喜欢十步之内窥视人心’的误会。”虞楚之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一点没变过，他摇着扇子洋洋洒洒一笑，“我们晏城的秘密，那可多了去了。”
“要是让青代阁主听走一些，生出什么事端来，那我这个晏城少主的罪过可就大了。”
“没脸回去倒是小事，要是平白就搭上了一条命，可就惨了。”
“青代阁主，”他挑眉一笑，“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们走到十步之内，不是为了偷听玄天碧海的秘密吧？”
青寅脸上一僵，就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不过是些无根无由的传闻罢了。我与小辈们亲近亲近，虞少主却说出这样的话，难不成是看我们两派过于亲近，眼红了？”
“亲近不亲近，话还太早。”虞楚之笑了笑，声音还算温雅,“青代阁主要是真想与他们亲近，何愁没有其他的机会？何苦这样反复折腾？”
“不但你的这些小辈，要生出一些疑虑。一会儿，就是我这个晏城的少主，也要说你是在拿捏小辈！”
青寅眼底精光一震，面上却是半分未恼，反倒是云淡风轻地挑着眉，笑看虞楚之，“虞少主多虑了，你说的那些事，今天不会有，明天也不会有。”
“好了。”他扬手，“既然惹了虞少主的不高兴，我也不勉强各位了。你们，安心就座吧。”
为了这点事，顾琦珊做了一路的准备。
现在，竟然轻轻松松就让虞楚之给化解了。
顾琦珊心里反倒有些不爽了。
可事情到了这份儿上，她也不可能再画蛇添足。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悦地白了虞楚之一眼，一副“要你多管闲事”的样子。
虞楚之见她那样，顿时不高兴了，突然话锋一转，笑了起来，“不过，我看玄天碧海的这些小辈，倒是很愿意跟青代阁主亲近的。”
他拿着扇子，微弯了身子，交手一礼，“一时多嘴，管了青代阁主的闲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青代阁主见谅。”
青寅只是笑笑，不说话。
“既然他们愿意跟您亲近，那不如——”虞楚之张手，指着青寅所在位置的下方，“让他们就坐在您的眼皮子底下。你们两派之间，说起话来，也方便些。”
“至于我，”他随手一指角落的位置，“就坐那里吧。”
顾琦珊看看青寅底下的位置，又看看他要坐的那个位置。
顿时傻眼。
这摆明了就是故意的嘛！
看着江寒倾斜掠过来的眼波，顾琦珊想哭的心思都有了。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个提议，自然是正中青寅的下怀。
他乐呵呵地笑着，就问江寒倾：“师侄意下如何？”
江寒倾强颜欢笑，“就依虞少主的意思。”
“好。”青寅立刻叫人把座位都搬到了他的下首，待几人落座之后，便命人开始上菜。
至于虞楚之坐在那偏远的位置是否合适，他丝毫不在意。
菜上齐了，众人一顿推杯换盏，喝得微醺。
慕云栖站在虞楚之的座位边，眼角余光，已经开始悄然寻着什么。
忽然，她眼里大亮，直勾勾地盯着斜角里的一处高楼。
七心楼。
这便是她来这里的目的了。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怎么去呢？
慕云栖犯了愁。
这时候，青寅眼里也生了变化。
他一脸醺醉的模样，半阖着眼睛。
一手拿着杯子，托着下巴。
另一手懒散地垂着。
看似将睡未睡，可那半阖的眼睛里，风起云涌。
这是正在读心之兆。
“那个老乌龟，该不会假装喝醉趁机读心吧？他刚才看我的眼神不纯，难不成是对我起了色心？”
顾琦珊的心声，陡然落入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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