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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言是最先冲过来,他动作很快,怀里的程落还没反应,就被扔到了担架上。他太突然,突然到所有人都怔住。
最先反应的是何修然,先前唐言对自己车一步三回头,他就发现了端倪,直到此刻,他才忽地明白。
“小刘,找一辆车。”何修然急着安排。“你和唐总走。”
远处,唐言站在车身停过的地方,挂断电话。
“唐总,何总让我送您。”小刘上前。
唐言没拒绝,他现在的状态,开不了车。
“追上这辆车。”唐言指着手机上的定位,一个红点正以急速离开郊区。
小刘也当了几年警察,自是能看出何修然与唐言骤起的情绪,并不多问,将油门踩到底,向前追去。
雨后的泥土路上堆积了许多水坑,车子急速驶过,溅起一米之高的水花,看上去,像是山雨欲来的雷霆大兆。
手机铃声一直在响,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显示未接电话15个,平均每分钟一个。
车里的人倒也不心急,明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什么样子,也不在意……
跌宕起伏的山路没有得以修缮,都是忽高忽低的大下坡,每当下去时,身体都会产生巨大的离心力,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车子越来越偏,石头摩着轮胎,咯噔咯噔的,后视镜出现了一辆警车,他们的速度也很快,几次都想超车别停。
姜南回头望了望,驾驶的人,是唐言。
其实她想到了,别人都惜命,他不,他和别人不一样。
“姜!”简里唤她。
姜南回神,自动忽略刚刚唐言眼中的情绪,转动方向盘,踩紧油门。
车子刚刚被他撞了一次,她被迫与他近距离对了对视。
一潭死水,容纳太多情绪,又不愿表露太多情绪。
姜南不愿分辨。
“接电话!”
车窗并未锁严,先前她在车上睡觉,唐言将后窗留了两条缝,此刻他的话正好从缝隙中飘进来,夹杂着雨和风,都是寒意。
手机果不其然又响了,姜南还没等拿起,简里便抢先按下接听。
“把电话给她!!!”冰冷刺骨的命令。
姜南没有着急接,清晨的风带着冷意,从后窗而来,沿背而入,吹得她浑身泛着冷颤。
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点火。
烟有些潮,点了几次都没燃,垂头之际,车子有些跑偏,幸得简里大力转动了下方向盘,才没让车子撞到山脚。
大难不死,两个女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倒是电话里的人开始怒吼。
他的脾气还是那么臭!
好在从小有着良好家教,骂人的话翻来覆去就那几句,简里鄙夷的撇了撇嘴,“废物!”
“白芨,你他妈说话!!!”简里一激,还真上道了。
不禁惹得简里一阵冷哼,她还没见过这样的唐言,丧失理智,冲动无脑,她称,“‘感情里的废物’。
姜南眯着眼吸烟,烟燃的很慢,经过雨水淋湿在干,抽起来涩不拉几的。
不耐烦地点了下免提,将手机随意扔在扶手箱上,“你在气什么?”
不冷不热的调子,让听筒暴怒的男人顷刻安静。
他在气什么?他也不知道。他以为是麋鹿绑走了她,他担心麋鹿报复,害怕的要死。
可开车的人是她,一脸无所畏惧的仍然是她。
他迟来的担心和爱意都如同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轻飘飘的,毫无力度。
而且,那人,并不珍惜。
“追着我做什么?”姜南又吸了一口烟,身子慵懒的向后靠了靠,她浑身都疼,这种亡命开车,不适合她这副千疮百孔的身子。
这个问题,他有答案。
“停车!”
不愧是他,几秒而已,他就重新拿了话题主动权。
“停下车,我有话对你说。”他软了语气,但还是那副调子,和以前万恶不赦的地主一样,我给你脸,你得接着。
姜南不接,她自己有脸,多一张都厚的难受,反问:“理由。”
雨点越来越大,山中视野不清,两辆车停在山腰,一把大大的黑伞将人影与车相隔。
姜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到那句话会猛然停车,或许是眼神,他的眼神太悲凉了。
“我给你道歉。”
这是唐言犹豫数秒给她的理由。
简里没拦,在姜南看她的时候事不关己的阖上眼睛。
小刘也没拦,因为不久前,唐言把他弄晕了。
世界一瞬间安静了,安静的只剩下雨水落在伞面的声音,滴答滴答个不停。
姜南没在上前,她持着伞,看对面的被淋湿的唐言,无论何时,他身上那股劲,似乎怎么在。
“怎么道歉?”她先开口。
唐言没道过歉,从小到大习惯了被人捧着供着,不要说对不起,连谢谢说的都屈指可数。
天之骄子,别人拿他当回事,自己拿自己更当回事。
所以当真正有一件事需要他道歉了,反而不会了,不是不真诚,是不会。
因为以前的他,从不需要。
他向前迈了几步,直到走近姜南,她的伞外,顿住脚。
“是我错了。”
声音很轻,但很真诚,姜南听得出来,他从没用这个语气和谁说过话,包括他父母。
姜南从没想过这个场景,以至于这个画面真正发生,她有些意外,黑色的伞微微上扬,她真正看见了唐言的脸。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一道一道的,像是泪痕。
她见过他哭,那次他喝酒了。印象里他第一次喝的那么醉,不言不语,就傻傻的坐在沙发上,孤独的厉害。
那是第一次,她主动抱住了他。
他哭了,头埋在她的肩膀里,不出声,不乱动,任由眼泪胡乱割着。
跌落神坛,浑身疮痍,她觉得他好似如此。
那一晚,她和唐言发生了关系,喝醉的他并不粗鲁,可那个三个月大的孩子,仍是没能留住。
外人都以为是唐言故意为之,其实不然。但他也从未和别人解释过,那天之后,长达一年他都没再碰过她,如同陌生人。
她一直都知道,她的身体,留不住孩子。
她也知道,唐言知道她故意为之,而那冷战的一年,是对她的报复。
她们之间,似乎总在彼此亏欠、报复。
“唐言,我累了。”
这是她思索良久之后给他的答案,她知道他会理解。
可她忘了,他可以装作不理解。
“我们回家吧,房子空了太久。”他说。
书上说,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姜南想是的,这个时候,她和唐言讲不通道理,她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掉头就走,但脚不听她使唤。
“白芨,你答应过我。”
姜南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身子下意识绷紧,她不敢再看他。
唐言看出她骤然的紧张,自动忽略,向前又迈了一步,接过她手里的伞,“你答应我,你会回来。”
姜南抿着嘴成了一条线,拿下握着伞的手,却被唐言反手握住,“那天,是你让我等你的。”
“是你先提的开始。”
姜南不愿回想那天,如果可以,她宁愿把那段记忆揉成团打包扔到垃圾站,通通搅碎。
可她没那个能力,她记得那天发生的一切。
她嫁给唐言三年,只相安无事过了半年,其他的两年半,都在争吵、折磨、怨恨、设计中度过。
她们相互折磨,又相互依靠。
程落就是在结婚第一年的后半年出现的,她费尽心思上位,对白芨构陷,手段阴狠毒辣。但白芨不是善类,也不会任人欺负,程落怎么设计的,她就怎么还回去。
许是不爱,所以沉闷的日子里,她也愿意陪着程落逗趣。
这些,唐言都看在眼里,他因程落的出现情绪发生了变化,他觉得,白芨变得鲜活。
不再是那个只活在自己世界的怪物。
他享受这样有血有肉的生活,哪怕代价是血迹、伤痕、痛苦。
可他忽略了,白芨不喜欢。
再有斗志的人保持了两年高度警惕也会有了松懈,她累了,不想再和程落玩什么两女争一夫的游戏,她也不想精神高度紧张与唐言针锋相对。
如果可以,她想平静地活着。
她妥协了。
她一直都知道,唐言是个嘴硬的人,他对她的感情,她比他清楚。
他不懂,她装傻。
可那天,像是想开了,她和唐言说“我们试试吧”,她是真的想开始的。
程落要她给个交代,两年,也够一次堂堂正正的赴约。她放松了警惕,因为当时,她是真的想结束。
可一切都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良好的教养,她只学会了保护自己,可从不曾见过世界的阴暗处的肮脏。
它们最善于的,就是破坏美好。
程落的手段不高明,反而庸俗,庸俗至极。
每个画面,她都记得清楚,男人对她的衣服的撕裂声,程落对她折磨的鞭打声,骨头挣扎的断裂声。
胡乱反抗中,她踢中了男人的命根子,她跑了出去,干燥的草丛,扎的她浑身都痛。
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面包车,上面插着钥匙,那是那个男的特意留的,为了方便跑。
不过却让她跑了。
她以为男人没得逞,就算逃过一劫,可迎来的,却是那阴冷潮湿布满呻吟声的监狱。
这远比她想的恐怖多了。
她以为唐言会信她,可他却在法庭上提供了有利程落的证言,她以为白苏会信她,可他却在探监室与她亲情割裂,她以为何修然会帮她,可他始终站在了强者的那一方。
没有人知道,心高气傲的白芨,在那几天经历了什么。
她对被安排的糟糕生活,好不容易生起的暖意,在那时,被连根拔起。
她的希望、真心,任人践踏,反复揉捏。
所以,简里冒充白苏找的人去救她时,她连问都问,她不想活,但在哪里死,她要自己决定。
这是她唯一的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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