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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光是唐项明收的第一个徒弟，怎能不心疼，他质问道，“晕倒而已？你说，他到底怎么中的毒！”
沈之兴痛苦的捂住眼睛，“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当初我就该将光儿带走，他根本就不喜欢当皇上，你看看现在，这个身份要了他的命！”
唐项明背过身去，看见石念捂着嘴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石念见唐项明看着他，转身想跑。
可哪里跑的过唐项明，他飞身过去，点了石念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失礼了，但你现在不能走。”
“唐项明，”沈之兴忽然叫道，“我求你，救救他。”
“沈之兴，他是我徒弟，我要是有什么办法会放着他不管？”
沈之兴握握拳头，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找到制毒的人，定能……
沈之兴尽力压制住声音中的悲伤，道，“既然你认识这毒，那你告诉我，这毒是何人所制。”
唐项明犹豫了一下，“是我师父。”
沈之兴抬眼，“那他所在何处？”
唐项明有些不忍，失去心上人的痛苦，他是体会过的。
“已然仙逝。所以才说，没有解药。”
“……”
“那他还剩多少时日。”
“算来不过月余。”
月余，那便只有三四十日了。
沈之兴将手附到顾远光脸上，还抱有一丝希望，“可有什么方法能延长些时日？”
唐项明迟疑，“许是有，但……”
沈之兴打断道，“尽管直说。”
唐项明叹口气，扯了张纸，唰唰写下几味药材。
“试试吧，我也不能保证有效，甚至还可能会加速病情。”
沈之兴接过纸条的手顿了一下，他是喜欢赌的，但事关顾远光的性命……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他终是接了过去。
唐项明叹了口气，“光儿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沈之兴呼吸加速，并没有反驳。
确实，当初是自己非要顾远光坐上这个位置的，本想着他年龄小好拿捏，没想到到头来，被拿捏住的反倒是自己。
沈之兴唤了小山来，去买了药，亲自煮好了喂到顾远光嘴里。
许是得了师祖在天之灵的保佑，这药还真起了效果，刚入夜时，顾远光便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副奇怪的景象。
师父靠在窗边看着流水，沈之兴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坐在床前，石念作出要跑步的动作定在门前。
眼见还是石念奇怪些，顾远光便问道，“之兴，石小弟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动作？”
沈之兴不答话，重重的跪在地上，“微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顾远光看了看石念，紧接着奇道，“之兴何罪之有？”
“未能早日查出皇上已身中剧毒。”
顾远光瞳孔急剧缩小。
唐项明起身，“沈之兴，你在说什么。”刚才明明已经嘱咐过他不要说了。
沈之兴道，“实话实说。皇上应该知道真相。”
“怎么回事。”
“您中了梦逝，只有月余时日了。”
唐项明推开沈之兴，“闭嘴！”
三四十日，顾远光算了算，将将能撑到沈之兴成婚的日子。
吓死了，还以为马上就要死了呢。
顾远光平静的哦了一声。
沈之兴有些意外，“皇上您……不害怕？”
这表现和秋猎之前截然相反，由不得沈之兴不疑惑。
“之兴和千雁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沈之兴咬咬牙，炽热的目光向顾远光投射而来。
“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微臣想求皇上收回成命。我不想娶顾思洁为妻！”
沈之兴很少会将情绪表现的这么明显，顾远光皱了皱眉，道，“为何？”
“……”
顾远光两耳轰鸣，压根没听清沈之兴说的话。
“好。”
不由自主的，顾远光说出了这个字。
沈之兴到底说了什么，他是不知道的。
沈之兴又哭又笑的，看起来十分滑稽。
顾远光找出沈之兴先前递给自己的手绢，抬手给他擦泪。
沈之兴反握住他的手，轻轻吻了上去。
“皇上，天色晚了，微臣送您回宫。”
意外的，顾远光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点了点头。
唐项明咬牙切齿，“好徒儿，莫要被这个禽兽骗了。”
无人掌灯，两人便借着月色在宫墙内行走着，地上落了层薄雪，踩起来有些滑。
许是那药带来的后遗症，顾远光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沈之兴便搀着他，不紧也不慢。
夜晚的皇宫安静极了，除了时不时有巡逻的脚步声，就再没有别的动静。
忽的，顾远光挣开搀扶着自己的手，蹲下身，抓了一捧雪。
“看招！”说着，便朝沈之兴跑去。
沈之兴被甩了一身雪，顾远光大笑着，想用轻功逃跑，可谁知一口气没提上来，摔倒在地上。
沈之兴赶紧去扶他，“唐项明说运功会加速毒物发作，封了皇上的穴道。”
顾远光点点头，会不会轻功于他来说都一样，反正这又不是必需品。
可沈之兴似乎认为他会很在意这点，拉起他被雪激的冰凉的双手，安慰道，
“日后想去哪里，微臣都会陪着您。”
顾远光笑道，“之兴不是本来就一直陪着我的吗？”
来这也快半年了，几乎日日都能见到沈之兴。
沈之兴终于也纯粹的笑了，“皇上这么想的？”
“嗯。”
不长的路两人走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正好到了用膳的时间，小福子急忙去传膳。
沈之兴不打算将小皇帝中毒的事公之于众，那样大概率又会引得朝堂不稳。
而下毒的凶手，他也隐隐有了猜测。
唐项明说，这种毒是要日日积累的，足足要累积几个月，才能见效。
而在这几个月内天天接触小皇帝，又刚好是几个月前来的，便只有小福子一人了。
不过这件事沈之兴不打算告诉小皇帝，时日无多，就不要为这种事情操心了。
晚膳时沈之兴把小福子赶了出去，亲自给顾远光布菜。
毕竟……这是二人在宫中的最后一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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