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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市的春天很短，但很灿烂。
公园的樱花骤然盛开，伴着抽芽的新枝旧柳，一片盎然生机中粉绿相接不暇。
萧何不敢在家多待，因为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有一种溺水的窒息感。
他不愿意多想，他只是觉得，春天好短。
方婷离职，部门职位迅速变更，萧何反复打申请调回z市，最后磨的临时主任只得放他走。
z市不临海，又是重工业城市，萧何一回来就觉得更加胸闷气短。
萧何回到单位的时候简短地和余书记交谈两句，迅速将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再也没有主动提过余生生这三个字。
烂在心里吧，他想。
余爸看着萧何笔直的背影，说不上心头滋味，即便是欣慰于余生生找到了男朋友，可他每次看到萧何平淡的神色中的疏离，还但总觉得有些落寞。
“还是孩子啊……”余爸收拾着行李，同一旁抱着热水的余妈道。
“生生那个男朋友，看起来不太靠得住啊。”余妈水杯贴在肚子上，声音有些偏虚。
“唉谁知道呢，让他们先自己处理着吧。”余爸准备出差，没精力多管这些。
余妈没说话，看着余生生空荡荡的朋友圈皱了皱眉：这孩子不是最爱秀恩爱了？怎么这次这么安静？
萧何身上烟味越来越重了，他从家里翻了一个不透明的壶，偷偷倒了酒在里面带去单位，他依旧不爱说话，但办事利索，即便冷淡，却依旧对同事有求必应。
萧何低调沉稳的性子收获了不少同事的认可，渐渐也开始往上爬。
“萧何，这个月的工作会议记录。”职员敲了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萧何噼里啪啦地打字。
“辛苦了。”萧何点头，也不多分配任务。
忙一点挺好的，萧何看着手机屏幕，他将有关余生生的一切都删了，包括她的照片，她的文件，她爱逛的店铺，她爱回购的零食。
好像，没有她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挨，萧何看着窗外愣愣地想。
这天他下班很晚，但即将入夏的z市天黑的也晚，萧何伴着余晖离开办公楼的时候，在自己的车前看到了一团人影。
余生生蹲在地上，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小小的马尾翘在脑后，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她一下下戳着地面，情绪有些低落。
她在等他，萧何愣了愣，迅速猜到了这个答案。
下意识地，萧何掉头就走。
“萧何！”余生生听到声音，连忙丢了树枝快步走了过来。
萧何脚步不停，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大脑空白，听着余生生的脚步渐进，居然真的手足无措起来。
“等等，我有话要说。”余生生小跑起来，抓住萧何的手腕。
“我没有必要听。”萧何冷声。
“那我长话短说，我只请了三天假。”余生生有些喘，但说的很认真，“我想让你跟我回去。”
“？”萧何皱眉，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偏眼，“回哪？”
“回q市，回公寓，回家。”余生生答地飞快。
萧何一愣，旋即笑了起来，他心中苦不堪言，却笑得有些癫狂。
“回？余生生，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回头？”良久，萧何终于冷静下来，浓眉压着一双过于冷漠的眸子，嘲讽着问。
“我……”余生生语塞，居然也觉得：对啊，凭什么？
“凭我喜欢过你？凭我离不开你？还是凭你所谓的魅力？余生生，你觉得我还会在原地等你？”萧何平淡地说着，一字一句扎在余生生心上，让她双睫忍不住要颤抖起来。
“对不起……”她颤声道。
萧何心绞了起来，看着余生生低下头来，一向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现在却楚楚可怜，模样实在惹人心痛，本能一样要去哄她、安慰她，可就当他要松下架子来的时候，忽然撇见了她脖子上的红痕。
她纤长的脖子上，暧昧的痕迹扎眼，就那么明晃晃地，活生生地刺痛萧何的双眼，让他一颗因为紧张激动而重新乱跳的心脏骤然一紧。
呵。
“余生生，不会有人停下脚步的，别异想天开了。”萧何冷笑一声猛地甩开余生生的手臂，“从你做出选择那一天，你就应该知道这个道理，我要多么低贱才会让你反反复复地践踏我的自尊？”
“我没有，我只是……”
“余生生，早晚要错过的人，纠结那么多有意义吗？”余生生话没说完，就被萧何暴力打断，他离开的时候头也不回，“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面就当作不认识吧。”
余生生心痛到窒息，直到身边车辆呼啸而过，她才终于呜咽出声。
好疼啊。
萧何一路险些追尾闯红灯，他大脑空白，强迫自己听广播里的闽南语歌，可他到医院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无知无觉间抽完了一盒烟。
萧何来到病房，看到了余妈正在织毛衣。
“来了啊，小萧。”余妈笑笑，示意萧何坐。
萧何彻底愣住：怎么跑到病房来了，明明最应该避开余生生的地方，怎么自己还是鬼使神差地来了。
“生生爸爸出差，还好有你，真希望你是我亲儿子。”余妈微微一笑，削了苹果放在碗里。
强烈的不详预感袭来，萧何皱眉，嗡声开口：“对不起阿姨，这么晚了还叨扰，我就来看看你恢复地怎么样。”
萧何心如擂鼓，心想他要赶紧离开，赶紧离开吧。
“小子宫肌瘤而已，快坐，阿姨给你削水果。”余妈精气神很好，拿起刀来就要削苹果。
萧何正要拒绝，却听门口一声巨响。
“妈！”余生生眼眶通红，尖叫着气闯了进来。
两人被她这一吼吓了一跳，双双回过头来。
余生生看到萧何神色一顿，旋即跑到余妈床边跪了下来：“妈妈，你怎么了啊。”
“别吵吵，好不容易得来的岁月静好都被你吼没了。”余母嫌弃地甩开余生生的手。
“妈妈……”余生生趴在余妈身边。
萧何没有发话，微微向余妈颔首，他扫了余生生一眼，起身离开了病房。
“愣着干嘛，还不去谢谢人家！”余妈拉起余生生的小马尾，将她推了起来。
余生生犹豫：“萧何应该不想看到我。”
余妈叹气：“你对象呢？”
“分了。”余生生头垂地更低。
“你个……”余妈废物俩字没骂出来，看到余生生锁骨上挂着一枚小小的尾戒，“尾戒哪来的？”
余生生摸了摸锁骨，没有出声。
“不带了？”余妈歪头，靠在枕头上摸了个香蕉出来，漫不经心地问她。
余生生看着窗外鲜亮的火烧云，恍惚中听到远处知了的鸣叫，风过树摇，夕阳余晖落在病房里，她一跺脚，冲了出去。
医院人潮涌动，余生生远远地看到了萧何的背影，抬脚追了过去。
“萧何！”余生生追到萧何身边，连忙拽住他的手腕。
萧何不咸不淡地拿开手，垂目看她：“怎么了。”
“谢谢……你照顾我妈妈。”余生生刘海被吹开，露出精致的眉眼，跑得有些喘，但还是认真的看着他。
萧何点头，转头又要走。
“我请你吃饭。”余生生拦他。
“没有必要。”萧何拒绝，绕开余生生的手就走。
“等一下！”余生生继续追过去，“那你说什么有必要？”
“我们保持距离，这就很有必要。”萧何面不改色，跨步往前走。
“为什么要保持距离？”余生生也迈步跟上他。
“……”萧何没理她。
“我和陈之昂彻底拜拜了，真的。”余生生马尾一噘一噘地，跟在萧何身边肯定。
“所以呢？”萧何冷漠。
“所以！我要追你。”余生生猛地拉住萧何的手腕，强行将他拽住，然后看着萧何冷淡的深眸，笃定道，“对，我要追你。”
萧何看着余生生的脸，她依旧像个娃娃一样，面不施粉，素面朝天，却灵动地看着自己，眼底的坚定让萧何心中一颤。
“别白费力气了余生生。”萧何眯起眸子来，“需要我教教你，好马不吃回头草是什么意思吗？”
“我不管，我不学，我只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余生生梗着脖子拉着萧何不肯放手。
“放手。”萧何不再看她。
“跟我去吃饭，我就放手。”余生生耍小性。
两人僵持不下，围观的众人不明所以地看过来，萧何内心波涛汹涌，却还是硬生生忍住了冲动。
“余生生，你不觉得自己倒贴掉价吗？”萧何皱眉看她，语气里竟有一些厌恶。
余生生一愣，有些难以置信的松了手，萧何嫌恶的捏了捏手腕，扬长而去。
留下余生生一个人愣在原地，这时羞耻感才缓缓爬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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