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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菩提树下的恋人 >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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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年的冬天开始,我的世界陷入一片淤泥,我越想挣扎陷得越深。

    从丽江回来已经整整过了两个月,也就是婉君离开我的60多天,我心里依然耿耿于怀,我不断地从网上各论坛或者丽江当地的论坛上面发布寻找她的消息,甚至在最有影响力的网站里刊登寻人启事。

    可惜这些都是徒劳无功,我每天守候在电脑旁期望有些许关于她的回音,但都是一切都是石沉大海般,毫无关于她的半点消息,后来一个网友提醒我,叫我去一个叫“寻觅”的网站,那里都是一些像我这样寻找朋友、故人、久未联系的人,甚至连找那些猫猫狗狗都可以贴在上面。只要把相关寻人寻物的消息挂在上面,他们就会发动五湖四海的人帮助寻找,范围甚至连海外的都可以,于是,我把寻找车婉君的消息挂了上去。一挂就七年。

    我的世界越来越封闭,我把自己禁锢在这片片淤泥里,不管如何前进,眼前只有一望无际的泥沼在延伸着。

    我周围的人们都在努力奋力向前着,只有我缚步不前,而在我周围的世界发生很多的变化。而我居然熟视无睹。

    杜月明开始去他老爸公司上班了,职位是助理,上班那天我们一起去喝酒,他说人生嘛,不管你愿不愿意,总得作出选择,不然你会渐渐崩坏掉的。

    我当然不想我的世界就这么崩坏掉,我想改变自己,但不知道从何做起,到了深冬。我收到了三份面试公司的机会。我看着每天劳碌的爸妈,我终于觉得是时候振作起来,开始我的新人生。

    于是在某个清早,我早早起来,刮掉好几个月没刮的胡子。换上花了一个晚上烫好的衣服,为了给面试官一个好印象,还特意喷了古龙香水。一切准备好,我下楼和爸妈打个招呼,吃完早餐就出门了,在出门前还意味深长告诉他们,谢谢他们一直以来容忍我这么的任性和颓废,从今天开始我要改变了。

    “我必须投入到我新的生活!”我说。

    爸妈听到这句话,心里倍觉欣慰,并鼓励我好好去面试,不管成功与否都会在背后默默支持我的,我站在门口时老妈子还特意仔细检查了一遍才放心,我说妈在家等我好消息吧。

    上午先去附近一件科技公司面试,整个过程倒顺利,只是当他问我愿不愿意到外地工作时我有点犹豫了,他看得出来我的犹豫,就说可以回去考虑考虑,我其实只想留在家的附近,这样方便回家,这也是爸妈的旨意。

    面试继续,下午的时候,到了一个和我工业设计专业符合工业设计公司面试。

    “这么说,你是刚刚毕业的啦?”坐在我面前的是一位中年头一些秃顶的戴眼镜男人,说起话来总是去扶一扶他那眼镜。

    “是的,我刚刚毕业没几个月。”

    “那你觉得你可以胜任我们公司招聘的工业设计师一职吗?”

    “如果贵公司肯给我机会,我想我会努力让自己达到那职位所要求的条件。”我说。

    从他面无表情的表情我可以感觉到我这些说话都是一些像我这样初初毕业进入社会的职场初生说过千遍一律的话,这些话他当然不以为然了。

    面试在十分钟后结束,之后他问了我相关的设计专业方面的问题,还要求我现场画了两张草图,我按照他要求一一完成,然后他把我的简历和那两张草图合在一起,用订书机订好后就对我说回去等消息吧

    当我走出那公司会议室,看到会议室外面居然坐着4个等待面试的人,每个人神情各异,有的显得紧张,有的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至于第三个公司后来我没有去面试,只是在电话里咨询了一会,觉得希望渺茫就放弃了。

    后来当然是没有任何回应了。结果我早已预见,到了12月中旬,天气越来越变凉,我依然在网上不断地投简历,去人才市场找机会。而爸妈也联系一些认识不认识的人帮忙。

    那年的冬天来得早,走在大街上已经是一片寒意,大家纷纷穿上了外套,而我依然在沼泽里挣扎着,前面的方向依然未知。杜月明自从去了他爸那公司后,变得越来越忙的样子,每次过来找我都是匆匆忙忙吃个饭电话就催他回去了。

    “喂,安。我觉得吧,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每天忙忙碌碌的,忙得连胡思乱想的机会都没有了,日子充实多了。”他告诉我。

    其实我想法和他差不多,希望找到一份工作,然后天天忙碌起来,这样我就不会去想起磨西、泸沽湖。不会想起那些地方我就自然不会去想车婉君。

    12月末,还有一个星期就结束的时候,我越来越动摇了,心情也变得越来越槽糕,工作变得越来越渺茫的样子,而电视里天天在说经济危机,说即将到来的2008年的经济会变得前所未有的恶劣,美国和欧洲很多国家的经济危机已经出现,而对中国的影响是出口下滑相当严重。对今年的应届毕业生就业环境也是相当严峻,而2007年毕业生就有300万之多。

    我其实不关心美国或者欧洲经济怎么样,我觉得这些是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所关心的事情。但最后那句话才真正让我心惊胆战,300万的应届毕业生,个个都在抢工作,挣饭碗。而我每次面试都要面对更多人的挑战。

    转机出现在两天后,我接到一个电话,那是上次面试的那家设计公司。

    “我们考虑这么久还是决定录取你!是因为你的专业和我们公司要求的符合。”那面试官在电话里说。其实我很明白,他说的都是客套话而已,估计考虑的是我根本没在薪水那方面提出什么异议。

    当然,在我心目中,能找到工作才是我首要的目标,薪水倒是次要的,何况公司离家里才30分钟的地铁路程。

    2008的第3个月开始,我在入职的公司开始适应起来,经过一个月职前培训我开始慢慢融入了这公司的环境,我的工作是设计助理。名字倒好听,但却是都是为部门总监和一些辈分高点的前辈打杂,一会打印文件,一会收集资料,有时候连快递都要我亲自去收。

    每天早上七点就起来吃过早餐我就骑上单车出门。大概40多分钟就到达公司,然后在部门里忙碌起来,而忙到下午快六点后,把部门的资料整理好后就要往家里赶,赶到家里爸妈已经做好饭菜等着我,那段工作的日子我如我所愿变得忙碌起来。

    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依然会想车婉君,每次准时更新“寻觅”网站上的寻人启事,然后在笔记本里记录着我一天的点点滴滴,开始写日记是在工作后的习惯,我怕以后和婉君见面我会忘了我没她的日子里做过的事。

    到了初夏,我的工作越来越顺利了,部门一个负责医疗产品设计的设计师离职,部门经理看我一直表现不错,决定提升我到设计师的职位,当坐在那个座位时,特别胸前那个写着我名字的牌子时,我心里万分感慨。

    我变得更加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每天没日没夜地构思、画草稿。而我周围也世界也悄悄地发生了变化,经济正如之前预测那样,前所未有的糟糕,而此时才真真正正感受到,在上班的路上明明前天还在开着的店铺,第二天就关了门,挂着转让的牌子。而街上开始越来越萧条起来。平时拥挤的超市也变得冷清多了,到处挂着打折的标语。

    小哲(久部哲也)是在我下班的路途中给我打电话的,那时候我正在一个倒闭的小超市里和一帮师奶在抢超市里面便宜的不能再便宜的按摩仪,平时卖一千多的价格,现在居然只买两百多,我好不容易在这帮如狼似虎的师太的包围中拿到一个时,电话响了,我抱着那按摩仪退了出来,一片狼藉的楼梯旁接了起来。

    “小哲,是你吗?”我捂着电话大声问。

    “对呀,苏安兄弟!我太高兴啦!你居然还记得我呢!一接电话就叫出我名字....”电话里小哲像个小孩地开心。

    我们在电话里聊了一会,他告诉我从磨西回上海后,他就去了德国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来经济危机来了,公司就调他回上海,而公司也开始裁员,现在那公司变得格外冷清了,因为主要业务都是国外的,而国外的环境现在一团糟。

    “不过嘛,整体还是比较乐观的,现在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都在勒紧裤带熬,熬过了就没事。”他说。

    我抱着按摩仪,看着脚步匆匆的在超市四处抢购东西的人群,心里觉得也许要熬上一段日子吧。

    我后来告诉小哲说我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而且现在已经做了设计师,开始独立负责那些项目了。他听到开心地说:“加油哦,苏安兄弟,这是相当不错的起点!”

    我邀请他来广州玩,他说十月份会去广州参加广交会,到时候无论如何都见上一面吧。

    我把按摩仪绑在单车后面,踩着单车在路上慢慢地行使着。在经过一个蛋糕店的时候,突然有点想吃的感觉,于是我走了进去,点了一个抹茶蛋糕和一杯热咖啡。

    坐在蛋糕店靠窗位置,店里除了店长,就只有我一个人。我一声不吭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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