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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一荻当时以为他疯了，杏眸疑惑地睁得溜圆：“你什么毛病啊？兰乔，你是不是不知道纪朗有多讨厌你啊？”
“知道啊，我很清楚。”谢兰乔轻轻把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路段，“我们最开始接触纪朗那会儿，你还记得吗？他都不想理我，而且对我特别敌视。”
“那你还敢去求他原谅，不是自讨苦吃吗？你欠虐啊？”夏一荻没好气地冷哼，偏头看向车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
这会儿雪下大了。
谢兰乔眼角轻瞥了她一眼，眉梢挑着笑意，旋即又严肃认真地答道：“以前吧，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讨厌我......?悖?涫狄膊皇窍氩煌ǎ?盅嵛业娜硕嗔巳チ恕
但我自问对他态度已经很好了，可他还是一副高冷的模样，现在我明白了，他恨我是因为在他眼里，我是杀死他姐的凶手。”
夏一荻看向他的侧颜：“所以呢？”
“所以，我不想死的时候还在别人心里留下怨恨的种子，我想要弥补他们。”谢兰乔的车缓缓停在长长的车龙里，抬手扶了扶墨镜，偏头看向夏一荻，薄唇勾出清浅笑意。
夏一荻被他说服，舔了舔唇瓣，手指轻揉着太阳穴：“弥补？你想要怎么弥补？”
“我想要‘以心换心’，用真心求得他们的原谅。”谢兰乔使劲想了想。
对待同事、家人，他都是这么做的，并且取得了良好效果，但在纪朗眼里，他可是仇人，这招能不能行通还是个未知数。
“心意是你的内在活动，你不从外表现出来，谁又能知道呢？”
夏一荻皱着眉头，已经开始感受到接下来道阻且长的困境和由此带来的种种打击，她只是稍微想想，就能体会到那压迫性的令人无法呼吸的窘况。
也正因如此，她更佩服谢兰乔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为了不留遗憾也不怕给自个儿添堵，这勇气太令人敬佩了。
谢兰乔显然也犯了难，头疼地捏了捏鼻梁，心虚地问：“道歉加给钱，可以吗？”
夏一荻紧抿唇瓣看着他，认真斟酌了几秒钟：“纪朗应该会认为你道歉是惺惺作态，你给钱是在羞辱他，不出意外，他会让你滚......哦不会，是让我们滚。”
谢兰乔既感激又不舍：“我们？你不会想陪我去道歉吧？”
夏一荻的神经立马紧绷：“你什么意思？你想抛下我？”
“我怎么敢？”谢兰乔摸了摸眉毛，顺着前面的车流缓缓行驶，“我只是不想你跟着我上门去受气，你又没做错什么。”
“纪朗可认为我一直在助纣为虐，挨骂受气也是正常的。”夏一荻看开似的解释，“我俩一起去，我可以替你承担一部分责骂和侮辱，挺好的。”
谢兰乔不便再劝阻，他了解夏一荻的脾气，他劝得越厉害只会越适得其反罢了。
*
“滚！”
很不幸，开门的是纪朗，谢兰乔和夏一荻刚露出道歉的官方微笑，打好腹稿的道歉说辞还没蹦出口，就听到纪朗愤怒的骂声。
“我们知道错了，所以上门道歉，你不必这么排斥。”谢兰乔好言相劝道。
紧接着，纪朗从门里的鞋架上拿起一束百合花劈头盖脸地砸在了谢兰乔的脸上：“拿着你的臭东西给我滚蛋。”
谢兰乔：“......”
夏一荻认出，这是他们上午放在纪希墓碑前的那束百合花。
“你又去了墓地？”她不禁问出。
“那是我姐，我去很正常，”纪朗冷笑回答，他左手紧紧握着门把，身子挡在开门的空间，不给他们留半点进入的缝隙，“倒是你们，别去打扰她，你们没有资格，在我姐的坟前惺惺作态就算了，现在还想在我妈面前惺惺作态，求你们不要恶心人，滚吧。”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几乎印证了夏一荻的推测，谢兰乔无助地看了夏一荻一眼，夏一荻也无奈地回看他。
谢兰乔发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不要脸精神，硬着头皮问：“纪朗，我确实对不起你姐，我想要作出些补偿，比如金钱方面......”
他话没说完就被纪朗厉声打断：“你想拿钱羞辱我们？”
“啊......不是。”
谢兰乔有点慌，但这也完美契合了夏一荻的猜想。
夏一荻忙补充解释：“纪朗，你不要误会，也不要对我们抱有太大的恶意和偏见，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你也不会相信我们道歉的真心，但钱也是弥补的方式之一，或者你们可以提出其他要求，只要不是特别过分，我们都会尽力满足你。”
谢兰乔抿了抿唇：“没错。”
“哈哈，可笑，”纪朗的眼神如刀刺向他，“你们让我提要求？他一个将死之人罢了，没几天他就会死，我还能提什么要求？让他立马去死吗？”
夏一荻：“纪朗，你不要这么偏激......”
“死的是我姐，我偏激又怎么了？”纪朗愤怒凶狠的目光又落在夏一荻脸上。
谢兰乔忙将夏一荻护在身后：“你说得对，我们没有怪你，也不会怪你，我们只想求得一个恕罪的机会。”
“滚，”纪朗森冷地笑道，“‘滚’就是我对你们目前唯一的要求。”
谢兰乔、夏一荻：“......”
“怎么？你们难道连这点要求都办不到？”纪朗漠然地盯着他们。
“行，我们立刻就走。”
谢兰乔紧紧搂过夏一荻的肩膀，冲纪朗微笑告别后才离开。
但纪朗关门的速度太快，根本没看见他真挚的笑容。
*
“你猜得也太准了吧？”
谢兰乔出了纪朗家的楼道口，语气里满满的无奈和泄气。
夏一荻双手插兜，耸了耸肩：“人性就是如此，意料之中。”
“他今天居然没上学。”
谢兰乔坐进车里自言自语，思考着接下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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