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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霍恒远已经把布料都装好搭在马背上，梁惊蛰把十块钱递给他：“那个，霍知青，钱你收着，我有钱。”
霍恒远看了一眼她的脚，发现她仍然穿着那双黑头红布鞋，皱了皱眉。
梁惊蛰解释：“我不能穿塑料鞋，我这几天正做鞋呢，鞋帮都好了，只剩下绱鞋底了。”
霍恒远也不接她手里的钱，只说：“等有了布票一起还我，你总不能只拿着钱买东西，没这样的道理。”
梁惊蛰知道他这是借口不要她的钱，却又无法反驳他，只得收了，心里暗暗地打算，既然他不要钱，那就回去用别的东西折价给他。
她可不想平白无故地占别人便宜。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心里不踏实。
*
南山镇的街道本来就很小，说话间，两个人到了裁缝店门口。
霍恒远让裁缝照着梁惊蛰的身高和体型做一件连衣裙一件外套。
梁惊蛰也没有多想，因为她知道苏温婉的身材跟她差不多。
“你的布要不要做衣服？”霍恒远问。
“不用了，我舅妈外婆都会做衣服，送布料给她们就可以了。”她怕霍恒远再给她出钱。
出了裁缝店，梁惊蛰和霍恒远告别：“霍知青请先回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办。”
她既不想再花霍恒远的钱，更不想在回去的时候和霍恒远共骑一匹马。
“我也不着急回。”霍恒远没有走的意思，“有什么事，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提点建设性的意见。”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到废品站找几本书。”
“我可以帮你找。”
“不用。”梁惊蛰连忙拒绝。
“怎么，找的是见不得人的书？”
“不是，是给张月存找的高考资料书。”
“那你为什么要支开我？”
“我是不想和你一起骑一匹马回去，庄子上的人可不像镇子上的人，她们会说很多闲话的！”
“笨！咱俩牵着马走回去谁会说什么？”
*
废品收购站，还真有不少旧书。
除了高考资料，梁惊蛰竟然意外地发现了一本《敝昔医论》，这本书，后世她上医学院的时候，听一位教授特别讲过，说是扁鹊所作，早已失传，没想到竟然在这儿。
梁惊蛰如获至宝，更加卖力地翻找起来，一口气又翻出十几本古医书。
吴又可的《瘟疫论》，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叶天士的《临证指南医案》，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王清任的《医林改错》，王叔和的《脉经》……
越翻越兴奋。
这儿哪是废品站？这是宝山！
她恨不得把这儿的旧书全部搬回去。
“好了，马驮不动你那一大堆。”霍恒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梁惊蛰直起腰，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挑了一大堆书。
她有些不好意思。
霍恒远自己也挑了几本，梁惊蛰看过去，一本《中庸》，一本《资治通鉴》，还有一本《胡雪岩全传》。
两个人回到庄子上的时候，天已擦黑。
经过晁家门口的时候，发现小女孩站在大门口，梁惊蛰不由得喊起来：“你的病刚好，站在风口干啥，快进屋去！”
小女孩却跑过来拉住了梁惊蛰的衣袖：“惊蛰姐姐，梁二婶说你上街了，我在这儿等你半天了。”
“等我？”梁惊蛰诧异。
小女孩的眼睛里一下子涌出泪水：“我爷和我妈都不要我了，他们让我找你。”
“为啥不要你？”
“他们说，你能救活我，就能养活我。”小女孩哭了，“他们不给我吃饭。”
世上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人？梁惊蛰头顶的火都冒起来了。
“走，我问你爷爷去！”她牵了小女孩的手就进了晁家院子。
小女孩边走边哭：“惊蛰姐姐，别让我找我妈，她不给我吃的还打我，有吃的，只给弟弟吃，你让我跟着你吧？我啥都会做，我会洗衣服，会做饭，还会铲草喂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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