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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府众人却只觉得痛快。
大人已经客死异乡，尸体都回不来，他们不感叹伤心也就罢了，竟还听信谣言说大人是“妖女”！
早该有人治治他们，看他们还敢乱说！
压抑许久的怒火总算有了宣泄口，有的甚至禁不住的想拍手叫好，看着鲜血从门缝中渗透进来，眼睛都不带眨的。
死有余辜！
大人为了他们鞠躬尽瘁，自己身体都顾不上，他们呢，让大人去后都不得安宁，如此作为，还想博人同情不成！
墨黑色的眸子依旧看不到半点光亮，杀意只增不减，腰间的狐狸玉佩都快被他磨平了。
柳泽收回视线，突然想起下山前师父特意把他叫到身边，语重心长说的话。
“为君者，最忌肆意妄为，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连一国之主都置国法伦常于不顾，还指望下面人听之任之吗？长此以往，该国必定外强中干，从根上就烂透了，再往下走还能走多久。切记，要扶持的君王，绝不能是这样的暴君。”
从那之后，他便以此为戒，直到小师妹也下山，一眼看中了楚韵。
那时的楚韵气度非凡，行事内敛，注重礼法，讲求公正严明，哪哪都符合明君的要求，想着师父必定也叮嘱过小师妹，他也就放手让她做了。
今日，他却见到了完全不一样的楚韵，即将成为暴君的楚韵。
从他下令“处理干净”的一刻起，柳泽心里就被浓重的不安填满了，但扪心自问，便是他真的成了暴君又如何，小师妹就会因此弃他而去吗？当然不会。
既然小师妹都不走，悠然山就注定要与他绑在一起。
师父的话不无道理，但放到现实，便要因人而异。
暗卫们很快解决了所有叫嚣的百姓，后门外已布满尸体，血腥味冲天。
楚韵心头未起丝毫涟漪，也没有片刻的动容，转身往叶暮婉的书房去。
“查，看谣言从何处传出，揪出幕后主谋，连同其他参与其中的也找出来，一律杀无赦。”
“是。”
暗卫们拱拱手，刀剑上的血还没滴干净呢，眨眼间就消失了。
楚韵知道自己情绪不稳，暂时还不能回宫，急切的想要找到些许婉儿的痕迹，来平复躁动的心。
书房是婉儿在时待的最多的地方，此刻也挂上了白帆，他觉得碍眼，抬手就给扯了。
“陛下！”
管家连忙伸手接住，不明白他此举是何意。
“死的是叶暮，不是叶暮婉。除了几扇门和前院，其他地方都撤干净，不要再让我看到。”
什么……意思？
管家愣愣的站在回廊上，反复咀嚼着他头一句话。
死的是叶暮，不是叶暮婉。
大人本名叶暮，那叶暮婉是……
联想起京中传闻，管家目瞪口呆，白帆飘然落地。
难怪总觉得陛下和大人之间气氛微妙，时不时还有点暧昧，可陛下明明没有龙阳之好，又怎会对男子倾心。
如今再看，一切都说的通了。
管家匆匆收拾好书房外面，抱着一堆白帆去了其他院子。
便是大人身份有异又如何，他铭记于心的，只有大人对他们的照顾，传闻再真，他也半个字都不信。
他会将这个秘密埋于心底，直到大人回京。
……
西楚皇宫。
叶暮婉再一次从梦中惊醒，又不想打扰青儿他们，摩挲着弄好靠背，兀自发呆。
没有了药物支撑，她的声音已经逐渐恢复了，除了在月岚风面前，其他时候都与常人无异。
可惜了一双眼睛，好不容易有了痊愈的迹象，停了行针再一落泪，生生退回了原地。
原本右眼还能看到模糊的影子，现如今什么都看不见了，再次让她坠入深渊。
得想个办法和月伽蓝碰面啊。
叶暮婉闭闭眼，脑子里思绪万千，一股脑冒出了许多的主意，但都被她一一否决了。
宫中不只有月伽蓝一人懂医术，太医院不是吃白饭的。
况且，月岚风既然能练出个月伽蓝，不代表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只要药奴还在，他就有数不清的机会。
毫无头绪，叶暮婉是真的头疼了。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内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墨影第一时间来到她身边，握紧剑柄，满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叶暮婉睁眼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醒了，但他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都不想打扰。
睡在榻上的柳青儿也爬了起来，拉过外裳穿好，用力揉了几下迷茫的眼睛，回头看向叶暮婉。
叶暮婉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月岚风进她的房间从不敲门，更何况他最近忙着给贤贵妃重修陵墓，没空搭理她。
“这么晚了，谁啊？”
柳青儿边说着边凑到门口，紧抓着门闩，耳朵贴上去听外面的动静。
“奴婢连翘，奉陛下之命前来探望姑娘，顺便给姑娘送床厚点的被子，您身子弱，夜里容易发冷，陛下担心您受寒。”
柳青儿开了道门缝，仔细检查过之后才接过来，语气不善的说道。
“东西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刚要关门，一个不注意，人竟然从门缝里溜了进来，旁若无人的往床边走。
“诶你！”
墨影当即拔剑，直勾勾的盯着她，眉头死死皱着。
“再往前一步，死！”
连翘依旧不当回事，在距离床边一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撩衣下跪。
“奴婢自勤政殿而来，奉的却不是勤政殿那位的命。”
叶暮婉一下就明白了，抬手拍拍墨影，微微侧头轻声道。
“他们可安全离开了？”
“是，主子一切安全，就是挂念姑娘。知道姑娘心存大计，特意留下奴婢助姑娘一臂之力。奴婢是生面孔，可四处走动，姑娘有任何吩咐，奴婢都可照办。”
正因为是生面孔才不好有动作。
叶暮婉沉默片刻，忽的想起楚韵曾说，他手下有极擅伪装之人，可随意变换，雌雄莫辨。
莫非，就是她？
“要助我总要有点本事，不知连翘姑娘准备如何打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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