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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眉目温和，一副刚睡醒的慵懒模样，苍白的脸上带着笑意，即便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依旧风华绝代，让人挪不开眼。
很久之后，楚韵才回过神来，大踏步走过去，激动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都开始同手同脚了。
叶暮婉早已驻足，等他到了眼前，偏偏头，笑容灿烂，眸中满是他的身影，闪着亮光。
“我回来了，楚韵。”
楚韵终于绷不住了，本想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告诉她他有多担心，多痛苦，再等不到她醒来的消息，就要变回那个他自己都不认识的疯子了。
颤抖的手抬起，避开她的伤口，小心翼翼把人搂入怀中，垂首窝在她的颈窝处，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心绪一下就平静了下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再也不要离开我了。”
二人紧紧相拥，彼此安慰的一幕刺痛了月岚风的眼睛，亦令他心如刀割，一个用力，半个手臂粗的弯弓“咔嚓”一声断了，碎屑布满了他的手掌心，深深扎入皮肉，顷刻间鲜血淋漓。
便是如此，也没能引来有情人的半分注意，他深吸一口气，沉着脸往前走，被杜显云带人拦下，重重人影令他无法靠近。
“婉儿，过来。”
他声音沙哑，透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和杀意，双手用力握拳，碎屑扎的更深，鲜血顺着指缝啪嗒啪嗒往下落，浸入土壤，晕染开来。
叶暮婉拍拍楚韵的脊背，推着他起身，漫不经心擦着他脸上的血迹，好似完全没听见那声呼唤。
“婉儿！过来！”
月岚风已经要控制不住，再开口时语气重了不止一分，每个字都是从牙缝中钻出来的。
“别逼我动手，你知道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叶暮婉叹口气，视线微转，划过契丹人那边时，还顺便打了声招呼。
“喀达王，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也有闲心跑来凑热闹，契丹的内患都解决了？”
她口中的喀达王，就是带领契丹将士的首领，也是答应与西楚合作的第一人。
他此次出兵甚至都没有上报，更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同意，毕竟他觊觎可汗的位子很久了，好不容易来了个还不错的冤大头可以帮他，不抓住机会岂不是傻透气了。
喀达也认出了叶暮婉，还有些微微的惊讶，翻身下马上前几步，拱手行了中原人的礼。
“叶将军，的确许久不见，原来你就是两国帝王倾其全力也要争抢的姑娘，早知如此，我也该分一杯羹啊，又或者，当初压根不该轻易放你离开。”
叶暮婉笑了笑。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重提也没什么意思。我不知你与楚帝达成了何种协议，但他能给的，我们东云未必给不起，不敢说日后不会与你对上，毕竟你的野心有多大，彼此心知肚明，我们也没有坐着等你打的道理，不过这次，还希望你不要出手。”
喀达王挑眉，面色微沉，背在身后的手来回揉搓。
“叶将军是在威胁我？便是我不出手，凭漠北城不到五万的将士，也不可能胜过七万，紧要关头，叶将军就算不请我帮忙，也别惹怒我吧。”
“我已经在这了，这场仗也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了。五万能不能胜过七万是不好说，但，绝对能胜过三万。你的兵从何而来你最清楚，就是不知可汗有没有数。”
喀达彻底变了脸。
纳智达隆血统不正，以非常手段才坐上可汗的位子，背地里瞧不起他的人不计其数，谁不是偷偷招兵买马，时刻准备着把他踩在脚底，可面上，没一个不怕他的。
论狠，迄今为止还没见有谁能超过他，手段之狠戾，有时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几乎把狼的所有本能都刻进了骨子里。
要是被他知道这背后的龃龉，后果不堪设想！
半晌，喀达笑着点点头，后退几步回到马上。
“我就是来看个热闹，本也没有出手的意思，叶将军千万别误会。你们继续，继续，当我不存在就好。”
叶暮婉看了眼楚韵，楚韵又看了眼薛宥泽，监视契丹人的重任就在这彼此的对视中压到了他身上，关键他还不能说个“不”字，就挺憋屈。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们三个人的事，却无端牵连太多人丧命，眼下又要引得天下大乱，实在不值得。”
说话间，叶暮婉已经走到了队伍最前面，目光沉静，微微仰头与月岚风对视。
“月岚风，有些话不是我第一次对你说，却是最后一次，你给的感情太过沉重，是数不清的人命，我要不起，也不想要。”
“婉儿……”
“就在刚刚，我真的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叶暮婉轻声打断他的话，忆起往事，眉眼都温柔了许多，笑着朝他走近，楚韵想拦，却被赶来的云一先生阻止了。
“她有自己要做的事，不处理好，就再没有起死回生的好事了，你且看着。”
楚韵抿唇，收回了手，目不转睛盯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再次尝到了心如刀绞的滋味。
“你火烧师门，对我下蛊、软禁，我都未曾想过报复，只盼着有朝一日你能自己尝到作孽的苦头，可你明知楚韵在我心中有多重要，还执意出兵，甚至当着我的面就想要他性命，几次三番触及我的底线，激起了我的杀心，从未有过的强烈。”
“可你对我亦师亦友，无微不至照顾了我十几年，对你，我始终下不了狠手，更何况，罪孽的源头是我，只要我不在了，你就能变回曾经的大师兄，对吗？”
月岚风面色紧绷，双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眶通红。
他很想说是，但心里有道声音不允许他说。
如果婉儿不在了，他真会变回曾经的自己吗？
答案是不。
他可能会堕入深渊，再无法抽身，直至精疲力尽随她而去。
她不在了，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可让她变成现在这副羸弱模样的，偏偏就是他。
叶暮婉没指望得到他的回答，自顾自说着。
“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一场梦，梦里有我的父母，有师父，有悠然山众位师兄师姐，有楚韵，唯独缺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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