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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再关起门来过日子，纷纷涌上街头，身着素衣，抱着死去亲人的牌匾跪在宫门口抗议，说来说去就那么一个意思。
叶暮婉乃天降妖女，没资格入宫为后。
……
“外面都要闹翻天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煮茶赏花。”
叶府里，余烟袅袅，香气四溢的花厅中，叶暮婉跪在榻上，悠然的撑着下巴，指尖捏着棋子，自己和自己对弈，闻言抬头看去。
见来人是师父，叶暮婉忙从沸水中捡了个泡了不知道多久的茶杯，空干水放到对面，斟满茶水，请师父落座。
“这是我在的时候，晒好的花瓣，用来泡茶再合适不过了，香味和口感远超其他茶。您尝尝，若是喝的惯，觉得还行，我让人给您送些去院里。”
都不用喝，单是放在鼻尖闻，都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在这方面，云一先生从不会委屈自己，当场就让她装了两大包，还不知能不能撑到他离开呢。
看着桌上的残局，他突然也来了兴致，摩拳擦掌，朝对面抬抬下巴。
“手谈一局？”
叶暮婉笑了笑，歪头道。
“我是没问题，就是太长时间不曾跟师父对弈，不知师父的棋艺有没有退步，需不需要我让几个子啊。”
“嘶。”
云一先生屈指打在她额头上，能清楚听见“砰”的一声。
“臭丫头，我看你是好受了，连师父都敢调侃。从小到大属你最不让我省心，学什么都快，学什么都不精，还敢大言不惭，今日，为师非得杀你个片甲不留！收棋！”
叶暮婉捂着泛红额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师父，您可得知足，除了我，可没人陪您下棋，逗您玩了，我看啊，您还是在我这长住吧，我给您养老。”
话音刚落，脑袋又挨了一下，云一先生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手执黑棋开局。
“臭丫头，为师把素云给你骗回来就不错了，你还想连为师也扣下，究竟是为师不知足，还是你不知足。”
叶暮婉撇撇嘴，不用看都知道额头肯定红了一大片。
她的好师父下手从来没轻过，在他眼里只有徒弟，不分男女。
白棋落，她开口。
“师姐是师姐，您是您。我听几位师兄说了，如今的悠然山空荡寂寥，他们想陪您，转眼就被您连铺盖都扔到了山下，不知有多伤心。”
“我知道，您喜欢清静，我这府里也不闹腾，还有我、师姐、薛师兄和柳师兄陪着您，不比在山上舒心嘛。”
“您最疼我了，就听我一句劝，留下吧。”
云一先生抬手又要打，被叶暮婉及时躲开，满是控诉的看着他，一脸倔犟，咬死了今天也得让他给个解释出来。
为什么就非得守着座空荡荡的山过日子！
到底没舍得下手，云一先生无奈叹息，扭头看向窗外，看向悠然山的方向。
半晌，悠悠道。
“你们的归宿在天南海北，为师的归宿，却只有那座山。它热闹也好，寂寥也罢，都是为师终己一生，必须守好的东西，它比为师的命，还要重要。”
叶暮婉蹙眉，再三斟酌了他的每一句话，突然懂了，震惊的瞪大眼睛。
她明白了，师父要守的从来都不是那座山，而是曾经住在山上的某个人。
悠然悠然，大概就是那位女子的名字吧。
没想到，潇洒大半生的师父，竟还是个痴情人。
难怪他始终没给他们带个师娘回来，一月里常有两三次把自己关在房中，一关就是三天，任凭他们怎么敲都不肯开。
原是在怀念故人。
“师父。”
她轻唤一声，笑道。
“您不愿留下，弟子也不强求。但您得保证，一月至少给弟子来封信，知道您过的好，弟子才能放心。等这边的事忙完，我们就上山看您。”
云一先生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收敛多愁善感，又变回了他们熟悉的潇洒模样。
“为师比你们多活几十年，还能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你现在要操心的不是为师，而是你们的婚事。”
“外面闹的沸沸扬扬，婚期不定得拖到何时，你真决定嫁给云帝那臭小子了？”
叶暮婉的态度也潇洒起来，不以为然的笑了。
“婚期一旦定下，除了我和楚韵，谁都没权力更改。这点小事他要是再处理不好，您还能放心把我嫁给他嘛。”
“他说过，一切都有他，我只需等着做新妇便好。您不也是相信他，才任由那些人胡说八道的嘛。”
云一先生含笑挑眉，虚空点了点她。
“还没嫁过去呢，就先护上了。一想到为师养了多年的娇花就要被人摘走，为师这心里就不是滋味呦。”
“那您更得留下了。”
楚韵走进花厅，无比自然的坐到了叶暮婉身边，伸手将她纳入怀里，上扬的嘴角就没见下来过。
从他脸上，云一先生读出了七个大字。
人逢喜事精神爽。
“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宫里的事都忙完了？”
楚韵点点头，垂眸见她额头泛红，以为是发了热，松弛的神经立马紧绷起来，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来回试探温度。
“额头怎么这么红，哪不舒服吗？”
叶暮婉眨眨眼，余光看到师父若无其事低头，专心致志思索棋局，强忍笑意道。
“早上起床时不小心磕到了，就是看着吓人，其实早就不疼了，无需担心。”
楚韵的眉头并没有因她的解释而松缓，甚至琢磨着要不要换个床，或者把所有她可能磕到碰到的地方都包起来。
“你说让我留下，可是婚期定了？”
有些事不能细想，云一先生“贴心”的转开了话头，果然引开了他的注意。
谈及婚事，楚韵脸上重新挂起了笑容。
他低头蹭了蹭叶暮婉的鼻尖，双目盈满柔情。
“是，我特意找钦天监算过，下月初十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再往后就得到年后了。”
云一先生嘴角微抽。
不过几月而已，就等不得了。
真不知该说他猴急，还是夸他一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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