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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章邯如约而至。
僻静的院落，清晨只有鸟雀声婉转清脆。
章邯被领进院内，正好看见赢子夜自长廊下走出。
风神俊茂，沉稳威严。
在那一瞬间，章邯觉得再次见到了当年年轻气盛的陛下。
“公子。”
他走上前行了一个礼。
赢子夜微一点头，接着向身边的阿仇吩咐着什么。
待他吩咐完，阿仇离去，章邯才再次抱拳开口，
“不知公子召属下前来，有何吩咐？”
闻声，赢子夜转过头，唇角一勾，
“上早朝。”
轻飘飘的几个字却狠狠撞在了章邯的神经上，他陡然怔愣起来。
十多年来，九公子不曾出黑匣一步。
一出来，便消失了好几日。
这一回来，便上早朝。
九公子可是从未接触过政务。
......
咸阳宫，章台殿。
高大的承重柱上雕刻着金龙祥云，漆黑的玉石地面光滑如镜。
一派黑金陈设彰显了大殿的简洁华丽和肃杀。
此时的大殿之上，一众文武百官深低着头，观摩自己映在玉石地面的脸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生怕自己成为此时最显眼的人。
安静异常的大殿中，只有嬴政肃黑的冕旒发出细微的玉珠碰撞声。
“这就是你们给朕的保证？”
嬴政震怒的声音响彻大殿，众臣只觉得如冰冷的刀刃刮过耳际。
不由后背发寒，心尖打颤。
所有人都没想到，伴陛下十年的剑圣盖聂一朝叛逃，并于百里外的峡谷之中屠杀大秦三百将士。
此事让本就震怒的陛下更是迁怒了他们。
几百精锐围杀盖聂一人，全军覆没。
陛下的怒意他们承受不住啊！
嬴政的问话让朝堂更加寂静，有人偷偷撩起衣袖抹了把额头止不住的冷汗。
“陛下，臣有一计。”
良久之后，见嬴政怒意渐消，李斯跨步而出拱手道。
嬴政锐利的目光转向李斯，冷冷道，
“说。”
李斯躬了躬身。
“盖聂出身鬼谷，而鬼谷弟子分纵横两派。”
“两派中只有一人能继承鬼谷，要想成为继承人，纵横只能灭了同门。”
“此乃鬼谷弟子之宿命。”
“盖聂为这一代弟子中的纵，而横者，名卫庄。”
“只需将盖聂行踪告知卫庄，届时杀盖聂者自有其人。”
“亦不必调遣我大秦将士行追杀之事。”
“望陛下定夺。”
说完，李斯再次躬了躬身。
嬴政眼中风云搅动，沉思片刻，大手一挥，道
“好，此事便交由你负责。”
“诺。”
李斯领完命，才躬身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蒙恬。”
嬴政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眸子扫过大厅。
“臣在。”
蒙恬立即跨出武将列队。
抱拳微微一躬身，他道，
“我军连夜开拔，赶至匈奴所攻城池之时，匈奴十五万大军已经全军覆没。”
此话一出，众臣哗然。
匈奴已经全军覆没了！？
可这在大军赶到之时是何意？
难道不是蒙将军率军覆灭了匈奴？
众人疑惑之际，只听蒙恬继续道，
“城池之外，匈奴大军的人头被筑起了京观，遍地焦黑尸骨，无一全尸。”
“我军追踪至匈奴草原驻地，整个匈奴部落皆死法如一，无一生还。”
“此匈奴被灭一事颇诡异，臣命大军驻扎草原，臣则赶回咸阳禀报军情，待陛下旨意。”
大殿之上，群臣议论纷纷。
这灭匈奴之人是何人？
一举屠杀十五万匈奴大军，覆灭匈奴部落，行事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而且实力强大。
如此强大的力量在此时覆灭匈奴，是何用意？
这对大秦，是福是祸？
众臣讨论半晌，发现完全无迹可寻，这就一股强大而未知的力量。
不知从何而来，更不知是敌是友。
最后，每个人心中都不易察觉地埋下了惊惧的种子。
能悄无声息地屠杀几十万人的未知力量。
让众人不自觉地陷入了自己想象的危机中。
嬴政倒是没有阻止群臣的震惊议论。
他深不见底的眸子微闪了闪。
早在蒙恬向他禀报军情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赢子夜。
而且时间吻合。
只需要一个确认罢了。
见嬴政没有开口，群臣议论的声音渐渐息了下去。
在陛下面前议论，有失君臣之仪，群臣小心翼翼地站好，忐忑着一颗心。
好一会，嬴政也没有说话，群臣心中更加打鼓，煎熬在承受陛下怒意的等待之中。
然而，群臣的担忧并没有发生。
良久，嬴政才淡淡开口，
“蒙恬，彻查匈奴，不可放过漏网之鱼。”
蒙恬心中一阵疑惑，陛下这是何意？
他原本以为嬴政会让他彻查灭杀匈奴之人，但却是查匈奴是否还有活口。
不过，蒙恬还是领完命退回自己的位置。
此时的大殿比方才活络了不少。
几位大臣上前汇报了各司情况。
早朝的流程走得差不多了，嬴政正准备退朝。
此时，一位宫侍迈着小碎步飞快进了大殿，
“陛下，九公子求见。”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在安静的早朝之上异常清晰。
九公子三个字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正准备退朝的嬴政一震，却在让人以为是错觉的瞬间敛去了神色。
不过，他心中仍然未平静。
子夜？
十多年，才得以走出黑厢，却为何在早朝求见？
不论嬴政心中如何作想，他的面色都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而文武百官的震惊却都写在了脸上，相比于方才匈奴被灭，此事让他们更加心惊。
“九......九公子？”
“什么！老夫没有听错吧！”
“我朝何时有了九公子？”
有人小声向旁边的人询问。
这么多年，他们知大公子扶苏，十八公子胡亥......却从未听闻九公子是何许人也。
怎的凭空多了这么一位九公子！？
倒是一些老臣，猛然想起十多年前那场异变。
可当时的公子......据他们所知，已经夭折。
不过那位公子，的确排行第九。
难道......
老臣为心中的猜测而震惊。
就连李斯、蒙恬也不由惊讶，他们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
君臣之间甚至已经有了默契，却不知这位尚在却从未露面的九公子。
嬴政也不管群臣震惊的目光，威严的声音响起，
“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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