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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草原环境恶劣，冰雪寒灾多发，戎族野性难驯……就像……狼……”
李丽怡的回答说到一半，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这其实是她听几位重臣给太子上课时说的。
现在拿来炒冷饭，她自己都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既然是狼，那么只有无休止的战争了，杀到一方死光为止，可是这不是自己的本意啊！
在华夏历史上，中原汉人以农耕为主，北方游牧民族逐水草放牧，两种不同的文明形态造就了各自不同的文化和民族性格。
汉人靠农耕生活稳定富足，孕育了灿烂的文化，但是稳定的经济削弱了尚武和强悍的民族性格，即便拥有更加先进的武器，也难以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侵略。
而游牧民族的历史就是一部不断斗争的历史，他们与天斗、与人斗、与狼斗……长期的斗争培养了强悍的尚武精神。
有史以来，每逢草原遭遇天灾，北方游牧民族必定南下劫掠。
中原帝国强盛的时候还能震慑北戎，穷邻居上门只是装可怜讨些救济，可一旦中原帝国衰微，这些草原强盗必定大举入侵，甚至赖在人家不走堂而皇之的建立政权……
李丽怡刚刚的回答其实已经否定了她之前主张的和议会盟之策，而这也正是她内心一直困扰纠结的核心问题。
“我也觉得你说的没错，北戎三部就是三头狼，不过现在正是它们互撕最厉害的时候，它们现在其实急于要的就是休养生息，我敢肯定只要有谁提出来合盟休战，保证它们都会同意！”
“喔？真的会这样吗？”
“当然，不过等他们养好伤口，要么继续互撕，要么就会一致对外，冷不丁地咬你这个东郭先生一口！”
庄闲这句话就把李丽怡给气坏了。
不过，她又找不出什么可以反驳的理由，只能气鼓鼓地捏着拳头怼着庄闲。
这小模样好像怨妇……
庄闲都不禁打个寒颤。
李二和长孙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是笑意。
小家伙们太好玩了。
“怡儿，你还是坐下来听听大郎怎么说吧！”
“哼！”
长孙将李丽怡拉到怀里。
小姑娘还是不服气，瞪了庄闲一眼。
庄闲松口气，他知道该上干货了。
“北戎都是属狼的，永远喂不熟！所以别想着什么招揽、内附、融合之类，之前千年的历史已经有过太多的教训！从犬戎灭周到五胡乱华，腥膻弥漫中原，白骨累累，汉人沦为两脚羊，几乎灭族……”
庄闲的嗓音还是童音，尖锐森冷，简直让温度骤降，两个小女娃都颤抖起来。
好在庄闲察觉到了，他立刻变了语调：“其实想要让北戎驯服，首先要让他们吃饱喝足……把狼养成看家的猎犬！所以说是狼是狗，可以是我们说了算的！将他们喂饱……”
李二猛地一拍桌子，目光凌厉：“你说要把北戎喂饱？用什么？金珠财帛，还是女子？”
历史经验证明，游牧民族劫掠农耕民族的目标，主要集中在人口、财富以及粮食上面。
所谓的融合，其实更多代表着汉族女性沦为生育工具！也代表着落后生产力对先进生产力的摧毁和重建。
如果不是中原汉人有着庞大的人口基数，和汉民族超强悍的韧性，以及华夏文明永远占据着文化优势，汉族早就在一次次的冲突中被毁灭掉了。
匈奴、鲜卑、突厥、契丹、党项、羌氐、蒙兀、鞑靼、柔然、女真……历史上这些强悍的游牧民族，最终都消失在历史长河里，其实并不是被消灭，而是他们的后裔接受了中原文化，变成了华夏的一部分。
而其中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沉重！
在座的没有人比庄闲更清楚这些史实。
庄闲摇摇头：“都不是！而是用交易！”
“交易？”
“对！北戎的优势在于他们拥有庞大的马群，擅于游牧，不需要长途补给！那么我们就可以通过放开榷场，用盐铁茶和奢侈品大量交易牛羊制品、矿石等等……诱导他们大量养牛养羊，让优势变成劣势！”
面对着李二的质疑，庄闲并没有被李二的气势压倒，他镇定神闲，侃侃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开放榷场？还要以盐铁茶大量交易……牛羊肉虽可食用，但价格偏高，而且有股子腥膻味，民间还是主要以猪肉为食……还有这羊毛又臭又硬，买来何用？”
对于李二的疑惑，庄闲笑了笑说道：“牛羊肉价格高是因为产量少，腥膻味是调味不得法，军中可以大量采购，以作军粮，量大价格自然就会便宜。至于羊毛，脱脂之后可以织布……”
随后他解释了“羊毛脱脂”的技术原理，只要大唐控制着这种先进技术，羊毛制品的需求将刺激北戎大量养羊，而一旦戎族的经济对大唐形成依赖，就很难再发动战争了。
听着庄闲发展草原经济，以经济手段控制北方草原的理论，所有人都有一种恍然开悟的感觉。
尤其是李丽怡一下子听的入了迷，恨不得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
“你说了这么多……让北戎富强起来的方法，但是万一他们强大起来之后对大唐依然还有侵略之心怎么办？”
虽然李丽怡承认庄闲的方法有些道理，确实降低了戎族南侵的可能性，但开放榷场以盐铁茶与之交易也增加了对方的实力，危险或许会更大。
“呵呵！以大唐火器之利，就算是戎族全部披甲执戈又有何惧？站在实力的基础上说话，他们不听也得听！再说，狼吃胖了还跑得动？狼行千里才能吃到肉，现在完全可以逼他吃屎！不吃也得吃！多简单？”
噗！
李二一下把嘴里的一坨酱吐了出来。
他看向庄闲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忧郁。
老柴偷笑了一下，都想给庄大郎竖起拇指。
牛！
太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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