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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天明也被牢牢捆在椅子上，在白归帆的对面，他低着头面无表情，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吴先生，我昏迷了多长时间了？”白归帆问道。
听到白归帆的声音，吴天明立马抬起头回答道：
“我们刚到这不到十几分钟，不过你昏迷了应该快一个多小时了。”
“一个多小时？他们有几个人？”
“四个，开面包车来的。”
“咱们这是在哪？”
“郊区，一座废弃的烂尾楼里。”
“呵呵，又是郊区，一个多小时，时间应该差不多了。”白归帆环顾四周，“这地方也是个杀人的好地方啊！”
“白侦探，你就别说笑了，是我对不起你！”吴天明低头说道。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侦探，是我连累了你，昨天夜里我不应该来找你的，他们盯上你了。”
“你说的他们，是林如晖的人吧？”
吴天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他们不光要弄死我，还要弄死你！”
“他们要弄死你不稀奇，你什么都告诉我了，他们要弄死我也不稀奇，稀奇的是，你会帮助他们弄死我。”
“对不起，昨天夜里，他们给我发了一个短信，他们说是只要我帮他们，他们会治好我儿子的病！”吴天明彻底崩溃，已经泣不成声。
“吴先生，恭喜你成功地一错再错，用我们两个人的命，换你儿子一个人的命？这也不是很划算啊！况且你就这么相信他们？”白归帆冷笑道。
“给我儿子治病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我就这一个儿子，只要他能活着，我死一百次都行！我必须要赌这一次！”
“这么说就我一人成冤大头了呗！我成了你的赌注了呗！你宁愿相信他们，也不愿意相信警察和政府，我无话可说。”
“白侦探，对不起，你不知道我给儿子看病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豆浆是他们给我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你骂我吧！这样还能让我得心好受一点！”
“他们要杀我，其实谁都怪不了，怪就怪我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今天不杀我，迟早有一天会杀了我。即使他们不再想杀我，我也要闹的他们不得不杀我，我就这个寻思的性格，没办法。对了吴先生，你觉得他们会用什么办法弄死我们？会不会也是砍头？我听说脑袋砍掉后，脑细胞不会立即死亡，人的意识还可以存在好几秒，真他妈神奇。”白归帆谈笑风生道。
面对白归帆的侃侃而谈，吴天明再也不忍听下去，他似乎想要给白归帆磕头而表示抱歉，但是绳子绑的太紧，剧烈的摇晃令他的身体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上。
发出的动静吸引来了杀手，一个带着口罩的黑衣男子推门而入，将吴天明扶起来，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肚子上，黑衣人恶狠狠地说道：
“妈的，老实点！”
吴天明直接吐出一口酸水，却一声不敢言语。
黑衣人刚要离开房间，白归帆立马笑着说道：
“老哥，现在迟迟不对我们两个动手，是有什么顾忌吧？我猜猜，把我们两个杀了容易，尸体可不好处理吧？倘若我们两个的尸体处理不好，露出了马脚，你们老板那边可不好交代，要不我给你想个处理尸体的办法？”
黑衣人走到白归帆的面前，嘿嘿一笑，说道：
“妈的，我发现你小子真贱啊！说话一套一套的，差点没把我给整乐，是我要杀你还是你要自杀啊老实点，别他妈叫了！”
黑衣人离开之后，吴天明对白归帆说道：
“白侦探，还是少说些话吧！死之前再挨一顿胖揍，不值得。”
“你害怕死亡吗？”
白归帆突然间的质问令吴天明愣住了，吴天明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怕，没人不怕，但是想到人早晚要死，也就不那么怕了。”
“我觉得你一点都不怕，你死得其所了，你死了，你的儿子很可能会活着。能和我讲讲你儿子吗？”
“可以，你想听？”
“当然。”
“我儿子是个好孩子，懂事还聪明，他得病之后的事我不提，提起来心酸，说说他得病之前的事。”吴天明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你说。”
“儿子是个好儿子，父亲却不是一个好父亲。妻子死后，我不务正业，经常偷人东西。有一次，我被人抓了个正着，被他们狠狠地打了一顿，其实我可以走掉的，就差那么一点。那群人下手可真重，其中一个人用木棍抡我，我的左腿受到重击，咔吧一声，我以为我的腿骨断了。他们打完后，我早已在地上蜷成一只虾，抱着左腿看到了地上的一截木棍，我庆幸了，左腿上的疼痛仿佛减轻了大半，我的腿骨没断，是木棍断了，我的腿骨比木棍硬。”吴天明苦涩的脸上嘿嘿一笑。
“当时我并不因被打了而沮丧，令我沮丧的是他们临走前拿走了身上的钱，这可是我忙活了一天才搞到的钱，不光是我偷来的，还有我捡破烂换来的钱，晚饭一下子没了着落。当时已经是晚上，月亮升的很高，我一瘸一拐地回家，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当时路过一家规格不大的超市，我突然想起我袜子里还藏着五块钱，我一直有将钱藏在鞋里的习惯。我坐在地上，脱了鞋和袜子，掏出了那五块钱。我有严重的脚气，掏出的五块钱湿漉漉的，我一闻，是一种强烈的臭鱼干的气味，钱本身的气味完全被臭气掩盖。
我走进超市，超市里的商品琳琅满目，我想该给儿子买什么呢？我想到前一年儿子过生日的时候，我给他煮了一碗鸡蛋面，放了三个鸡蛋，可他吃的并不开心。我问他为什么不开心，他扭扭捏捏什么也没说。我知道，儿子是想吃蛋糕了，那年他九岁，他像他这样大的孩子谁没吃过蛋糕？我知道儿子心疼我，自己想吃却怎么也不肯说。
我在超市里逛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盒奶油蛋糕，一看标价，正好五块钱。我拿着一盒蛋糕给柜台交钱，说来可笑，付钱时我差点没和柜台的小哥打起来。”
说到这里，吴天明笑出了声，眼睛里却似乎有了泪花，他的思绪仿佛随着他的讲述而飘向了很久以前。
白归帆此刻也沉浸在一个即将死去的人的讲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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