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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理她，又害怕真的是那样。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生，盯着她接下来说出口的话。
许愿以为他听见了刚才她与李泽航的通话，心想着虽然他之前突然生气，但好像确实很关心她数学学习情况，老实地点了头，“做了。”
少年眸色更沉，她从他眼中看到一种类似绝望的情绪，当即懵住。
指尖微颤，烟头滑落下去，他耳根连着脖颈憋红一片，额角突突跳动，固执起来，“多少次？”
什么多少次？
许愿脑子转了几个弯也没想明白。
他是在问笔记的事吗？
几次？
许愿眼睛瞪圆了一些，试探地说，“一......一次？”
吃人的眼神又来了。
“......”
顾轻舟眼眶发红，猛地上前拽住她胳膊。
许愿吃痛地轻呼，委屈地看他，“顾轻舟，痛！”
他嗤笑一声，声音沉得吓人，“这就知道痛了，做的时候呢？”
许愿莫名其妙，“一个笔记而已！”
“——什么？”
“......”
气氛静下来。
胳膊上那道力气，稍稍松懈。
“许愿。”他突然喊她，态度比之前柔和不少，“你说什么？”
许愿委屈巴巴地埋怨，“我做个笔记而已，再说了，作文不是给你了吗？”
“......”
顾轻舟有些懵，手掌缓缓松开，偏头清了下嗓子，尴尬地抄回兜里。
笔记？
做笔记？
“......”
片刻之后，他情绪全部消散，眉目也舒展开，甚至轻声笑出来，“许愿。”
许愿揉了揉胳膊，语气不太好地问，“干嘛？”
“你知道我问的什么吗？”
“什么？”
少年眉眼携着轻佻的笑意，“你再想想。”
许愿也不傻，四舍五入都是成年人了，夏沫发的视频她没少看。
意识到少年在说那种羞羞的事情。
她身体里顿时烧起股野火。
脸颊比刚刚少年发怒时的样子不知红了多少倍，她又想逃跑了。
“......”
他还在笑，突然没了在意，故意逗她，“一次？”
许愿急得要跺脚，“你知道我不是说那个！”
“哪个？”
“......”
许愿这会儿完全没精力思考他刚刚为什么情绪那么激烈，她被窘迫困住，难以脱身。
“就是那个！你想的那个，我不是说的那个！”
少年姿态悠闲地靠在路灯边，“我想的，你想听我想的什么，要我现在说给你听？”
“不是的！”
许愿到这一刻，才深刻地体会到流言的可怕，她应该早些跟夏沫强调别乱说的。
“夏沫瞎说的，我根本不喜欢他，如果那天你不找我借作文，我根本不会下楼找他，就算那张作文他不还，我也不会！”
她一口气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少年若有所思，随后不太在意地“哦”了声，“下周三烟花展你去不去。”
她胸口有种心跳过劳的酸胀感，抬头看他，蓦地想起周五那晚钱贵妍的态度，不知出于什么心思，鬼迷心窍地撒了个毫无把握的谎，“去。”
许愿那晚梦醒，后知后觉发现顾轻舟行为出常，可她爱慕者滤镜太重，最后结论是自己想太多。
隔天回学校，夏沫满面春风，念露在一旁嗤之以鼻，“恋爱的酸臭味。”
许愿脱下书包，回头看她一眼，竟真实感受到，空气中有粉色泡泡。
念露桌上摊着作文纸，她拍了拍许愿，“许头牌，作文借我参考一下。”
许愿一愣，尴尬地抿唇，摇了摇头。
“什么！你都没写？”
“嗯，不是周四交吗，不急。”
念露原本不着急，问题是她思路停留在上周作文课，之后就没动过，她现在还不着急，周四可能没法交差。
她叹了口气，往桌上倒。
早自习还没开始，窗边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少女。
“许愿。”
许愿不知道秦羽从哪儿问来的她名字，上次走廊相撞，她分明只问了自己班级来着。
她看着对方，讷讷地“啊”了声。
秦羽眉眼弯弯地笑起来，温柔又好看，“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找你有事。”
俩人在走廊尽头停下，清晨的阳光柔和，落在少女的身侧。
“你跟顾轻舟是好朋友吗？”
许愿不明就里地看她，自己和顾轻舟怎么也算不上好朋友，她怎么会这么问。
“......”
没等她开口，秦羽突然牵起她的手，许愿懵了一瞬。
“其实，昨晚我跟朋友在爱情广场逛街，看见你跟顾轻舟了......朋友聚会？”
许愿迟钝地点头。
“那边有家网红火锅店，确实不错。”
秦羽说着突然停下来，看她的眼神变得祈求，“许愿。”
“嗯？”
“转学来那天，我送给顾轻舟一条项链。”
许愿想起那天走廊上的画面，想起那个盒子，模糊的思路被牵着走，“嗯。”
秦羽抿了下唇，垂下视线，“上次的雨伞谢谢你。”
“没关系。”
她没有逻辑地说了一堆，再抬起眼睫时，眸光晃动了下，沉默着像在斟酌什么，半晌之后开口：“你知道我喜欢顾轻舟吧？”
许愿回教室的时候，夏沫在玩手机，抬头看见她，又开始询问看展的事情。
因为当着顾轻舟的面说自己会去，许愿只好点头。
但她不确定顾轻舟会不会去，她昨晚没问，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秦羽，不知道会不会以同样的态度拒绝方煜坤，应该不会吧，他们关系那么好。
终于，夏沫想到这茬，“对了，忘记跟方煜坤说了，要他把顾轻舟叫上。”
许愿后背神经都敏感起来，书上一个字都看不进。
念露也在跟杨默闲聊，筹划着要以怎样的借口请假。
没一会儿，夏沫激动地拍了拍许愿的肩膀，许愿转身看过去。
“去，顾轻舟去，太好了，徐头牌你不用落单了！”
“......”
合着是这个意思，原来早早就说要喊顾轻舟，都是预谋好的。
她内心短暂地欣喜了下，很快又陷入困惑。
秦羽喜欢顾轻舟，说了那么多无关紧要的话，最后却只强调想跟她成为好朋友。
因为那把雨伞？
还是......
对面的教室里，方煜坤举着课本扭头向后看，“你真去啊，不是不感兴趣吗？”
顾轻舟在写理综试卷，手肘压在杂乱的草稿纸上，笔尖滑动，带过一串流畅的化学符号。
方煜坤盯了他几秒又抬手在他桌上敲了敲，“为什么，我总感觉你最近奇奇怪怪的，高一喊你你不去，高二喊你也不去，我这还没求你呢，你就答应了，关键是，上周才拒绝秦羽？”
顾轻舟左手捏起张报废的验算纸揉成团，抬起手腕随意向后一抛，那纸团弧线优美地落进墙边的垃圾桶，他拉起眼皮，淡笑着睨了眼方煜坤。
方煜坤：“......别装逼了行吗？”
回答我的话！
他叹了口气，想到什么，“哦，有个事。”
顾轻舟懒洋洋地“嗯”了声。
“学校停电那次还记得吗？”
顾轻舟不太在乎地点了头。
顾轻舟脑子灵活，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都能轻松调转，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耍得他团团转，方煜坤决定这次循循善诱。
“那天周几记得吗？”
顾轻舟瞎猜，“周一吧。”
方煜坤：“那天五班好像有个中暑的，然后你要我帮你买藿香正气？”
顾轻舟突然停笔，抬头挑眉看他，“嗯。”
方煜坤对上他狐疑地目光，心里一惊，觉得自己又心急了，决定再绕一下。
“哦，那什么，那天早饭咱俩吃包子，什么馅的来着？”
“......”
顾轻舟睫毛颤了下，看他像看智障，“你脑子有泡？”
藿香正气的事情，最终没能得到他正面回应。
方煜坤一边觉得许愿那盒就是顾轻舟送的，一边又觉得顾轻舟绝不可能玩暗恋。
那他跟许愿是什么关系，单纯的学习合作伙伴？
那人家中不中暑，关他屁事？
还有，他之前为什么说喜欢的人还不是女朋友？
他很困惑。
这事情方煜坤一直放在心里，不过也没刻意去想。
许愿那晚回家，又在饭桌上提了看展的事情。
明天周二，烟花展就在后天，她不争取，就真的没机会了。
钱贵妍放下饭碗，扯了张纸巾擦嘴，“许愿。”
许愿埋着头，有些心虚，嘴里的饭都嚼烂了，也没下咽。
徐国强置身事外地喝着酒，许望偷偷观察气氛。
“你最近怎么回事，前两年怎么没听你提要去看展，你现在都高三了，别人都在拼命往前赶，你稍有松懈，就会落下来，熬过这一年，别说看展，去宇宙看银河我都不管。”
“......”
可这次，她是真的很想去，就这一次。
和他看一场烟花。
“妈。”她声音哑得快听不见，“我真的想去。”
许愿从小到大都是言听计从，钱贵妍少见她这样听不进道理，一口饭也吃不下了，脸色更严肃了些，“外面的新鲜事那么多，何止一场烟花展，你觉得现在是该接触这些新鲜事的时候吗，心要是野了，怎么收回来？”
“妈，我保证之后一心一意学习......就这一次。”
“就这一次？你今天为了这么小一件事，低声下气求我，你有什么资格保证就这一次？”
许望被吓得手抖，勺子清脆地落到地板上，徐国强也放下饭碗往客厅去。
钱贵妍突然起身，朝许愿房间走，平静地推开她房间的门，指着桌上快被彩色星星填满的玻璃罐，“你告诉我，这都是什么。”
许愿哑口，望着那方向，什么都说不出。
钱贵妍面无表情，声音轻得让人绝望，“许愿，别让妈妈失望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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