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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这样的话还是轻而易举就说出了口来。
崔显元说不好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只是很难在对谢明润这人恶语相加。
他的意思，她也听得懂。
如今朝局纷杂，她和韦齐之最后会走到哪一步，如今无人可预料，就连韦齐之自己，也给不了她任何的承诺。
其实谢明润也有着同样的问题。
然而他今日所言，言外之意，是他愿意为了她，放下家族重担。
这样的承诺实在是有些重了。
偏偏他又有前头一席话，说不会再给她增加困扰。
反而弄得崔显元连劝都不知道再怎么劝。
小花厅里坐了会儿，崔显元不知道与他说什么，谢明润心中尽管不舍，但是眼下干坐着，也实在是太尴尬了。
世人说他聪慧夙成，依他看来，崔显元才是如此。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必挑明了，她也是一点就透。
今日实在说得够多了，崔显元对他的态度也明显有所软化，谢明润在她这儿，似乎永远都不是个贪心的人。
他站起身来，告了礼，都没叫崔显元亲自送他，只让丫头头前领路，引着他出了长公主府，一概后话都不再提。
·
崔显元自己一个人在小花厅又坐了许久，才起身往丹阳长公主的上房院去的。
彼时崔明贞和崔令贞两兄弟还在书房手谈，听说谢明润出了府，崔显元又往长公主那儿去，崔令贞撂下手上的旗子就要起身，被崔明贞一把给按住了。
他瞪过去一眼，气势上却弱很多：“不知道他跟阿姐说了什么，阿姐这会儿要去见阿娘，大哥你拦着我干什么？”
“阮阮大了，做事有主见，比你有主见，她的事情，她想去跟母亲说，用得着你去拦她？”崔明贞面沉如水，“只要谢明润不闹出事，就随阮阮高兴，叫她去，坐下。”
崔令贞没办法，只好讪讪的坐了回去：“可是大哥你就不好奇，谢明润到底都跟阿姐说了什么吗？”
好奇吗？
似乎从小到大，崔明贞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他这人仿佛就应该是这样的。
无欲无求，古井无波。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二十几年，直到成婚后，心里放了发妻，那地方的柔软与家人所处柔软之处自是全然不同的。
他所好奇过，想要探究的，只有妻子幼时的事。
至于别的……
崔明贞低眉想了很久。
他没什么可好奇的。
他是崔氏的宗子，在弟弟妹妹面前更像是大家长一样。
他护着弟妹平安长大，帮着父亲母亲分担分忧，二十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崔明贞长叹了口气：“你自己去玩儿吧，别去打扰母亲和阮阮。”
崔令贞愣了下：“棋不下了？”
“没空。”
崔令贞本来打算起身的，闻言反而结结实实坐下去，一动不肯动：“你又不去衙门里当差，你忙什么？”
崔明贞横过去一眼，没搭理他，起身往书案前去。
笔墨纸砚是早铺好的，他抽了张信纸，提笔要写信。
崔令贞眉心一动：“你要给大嫂写信？”
崔明贞起初没有理会，后来落下笔尖，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崔令贞好似就是这样的，偏不肯走，下了罗汉床快步凑过去，正好看见崔明贞落在信纸上的“吾妻”二字。
他偷笑了声，又退离些：“想大嫂了就直说，倒也别这么冷着脸赶我走，倒像是我招惹了你似的。”
崔明贞这才抬眼去看他，真是冷冰冰的眼神。
崔令贞一吐舌，留了个鬼脸给他，快步退出了他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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