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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说，莫辰便不问，只是猜测着公主的想法，尽力去做可能让她开心的事。
他不期望公主对他知无不言，只是想让她遇到危险之时，不要再什么都不说，就将他推出去。
就像那夜在羌族部落，公主仿佛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逼他与秦王同去找援军。
若驻守边关的将军不愿发兵，若天机阁在鲜卑部落中没有安插探子，若援军没有及时赶到，她出了意外，莫辰也不敢想，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看着莫辰眼中的痛意，顾妍之重生以来，维持了许久的防线，终于全面崩塌。
顾妍之恨不得一下将所有都说出来，她实在背负这些太久太久了。
被顾真真设计陷害，被裴度算计，被别勒古讷掳走，她都没有这样哭过。
现在听了莫辰的话，顾妍之的泪水却再也忍不住了。
莫辰第一次见公主哭得这样难过，泪水一直顺着脸颊淌下来，不一会儿，就将前襟都沾湿了。
他怕公主哭着把她自己都冻坏了，忙坐在矮塌上，将她抱在怀里，一直用袖子给她拭泪，又轻抚着她的背。
顾妍之哭了半晌，才忍住泪，哽咽着说：“对不起，我不该瞒你。”
“我知道裴度一定会谋反。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都错了。
如果她能早些将裴度会谋逆之事说出来，就算其他人不信，多少也会早些做准备。
她实在过于自信，躲过了裴度几次的算计之后，便以为自己能通过筹谋，保护阿兄、莫辰、安安，保护他们所有人。
到头来不仅差点害了自己，还连累了很多无辜的人。
或许，如果她早些说出来，宛周商队、鲜卑部落都能避免那场血洗。
莫辰闻言似乎并不惊讶，只是点点头，继续拍着她的背顺气，安抚道：“嗯，裴度已经死了。”
“当夜派出去找他的人一无所获，但后来传来了消息，北平王的人找到裴度时，他只剩一口气了，还未送医就死了。”
顾妍之轻颤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以她对裴度的了解，这个人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他是那种没有达到目的之前，即使只剩半口气，用尽任何办法，也会强撑着的。
更何况北平王宠极了这个嫡子，必定派了武功最高强的死士，带去了最好的药。
只要找到了人，他们必定是全力医治，不会让裴度就这样死了。
“不，我要去告诉阿兄，让他再派人去查。没看到裴度的尸体，我是不会相信的。”
“他一日不死，我就一日不能安心。”
顾妍之仿佛疯魔了一样，当即就挣扎着要站起来，她要马上去找阿兄。
莫辰下意识拉住了她，轻声说：“公主，以后，是否能考虑依靠一下我。”
顾妍之怔了一下，她确实一直以来就习惯了依赖阿兄，即使莫辰就在她身边，她最先想到的也是阿兄。
她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她并不是不想依靠莫辰，相反，当身处险境之时，她对莫辰的盼望，甚至更甚于阿兄。
“不是不依靠你。莫辰你知道我心悦你，我并不想你为了我去杀人。”
“这样的事，无论阿兄派谁去都好，只要不是你就好。”
前世，顾妍之亲眼目睹了他杀裴度之后，被万箭穿心有多惨烈。
前不久，也看到了莫辰在战场上的模样。他没了往日的柔情，一双眸子血红，一刻不停地冲杀。
刀剑无眼，人命如草芥，生死就在一瞬间。她再也不想看莫辰为了她，而身陷险境。
莫辰却误会了，他以为公主是不喜他杀人。
他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好像又萦绕在鼻尖。
莫辰怕她厌恶，将公主放下，退开了些。
是啊，他曾是羽林卫，现在是公主的侍卫，可一开始，就是见不得光的暗卫。
在他手上死去的人不计其数，莫辰也从未后悔过选择这条路。至少这样，他能有保护自己心爱之人的能力。
“莫辰……”顾妍之突然失了倚靠，独自站在一旁，呼吸间，只觉得空气都冰冷刺骨。
莫辰不想让她难堪，调整了一下心情，深呼吸了几次，下定决心拿起桌上的紫檀木盒。
他将木盒递给公主，假装轻松道：“这是最后一件礼物，也不知公主是否喜欢。”
顾妍之雀跃地接过，轻声说：“只要是你送的，我自然喜欢。”
看着她覆上锁扣的纤指，莫辰拿剑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
或许他不该这样直接地告诉公主，但他不能因为贪恋公主的爱，而瞒着她。
下一刻，顾妍之看到木盒中的东西，险些失手把它摔到地上。
“这是？”
盒子里垫着万年青缠枝纹样织金蜀锦，其上是一枚黄金制成的伏虎形状令牌。
顾妍之自然认识这是什么，却不敢相信。
“虎符。”
莫辰淡淡说着，仿佛这与他刚才送的那些礼物并无不同。
“莫辰，你将虎符作为生辰礼物送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虎符是调动军队的信物，分为左右两半，左边在将领手中，右边由皇帝保管。
虎符中间有子母口用来相合，若能合上，来人便能代表皇帝的命令，军队就会听令而动。
木盒里的赫然是右半边，本应在皇帝手中。
果然，莫辰手中有虎符，这才是那日援军来得如此快的原因。
“这是……阿娘给我的。”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不过是虎符，送你又何妨？只怕你不喜欢。”
莫辰抿抿唇，还是说了出来。
芸姨本名为莫芜华，明面上是商会的盟主，暗里有更重要的身份，她掌管着出云国最神秘的情报组织天机阁。
当初慕容昏君选中她也不仅仅是见色起意，而是对莫家的情况有所了解。
彼时，莫芜华的父亲在江湖上颇有些威名，而她也正是天真烂漫的少女，对人毫无防备之心。
被慕容骗进宫后，她才发现昏君只是想借她来胁迫莫家，使江湖势力为他所用。
一气之下，莫芜华自请去了行宫。
城破之时，众人皆以为宫中皇子被尽数屠戮，有忠君者盗了虎符，来找慕容家仅存的血脉。
此举却给母子二人引来了无数杀手，令他们一直疲于奔命。莫家虽有心相救，却自顾不暇。
后来被追杀到穷途末路之时，莫芜华只能自己将虎符带在身上引开杀手。
莫辰身上的五彩穗子，以前便是系在虎符之上的。
之后，莫芜华九死一生，改头换面，躲过了追杀。
为了寻找孩子，她才组织起了往返于出云国和北境的商队。
而后又依靠莫家残存的实力，历经艰辛，建立起了出云国最大的情报组织天机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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