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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黑沉沉的，只有她手上的琉璃风灯散发这细碎的光，映在顾妍之脸上，如繁星璀璨。
她细密的睫毛轻颤，在脸上投下一片羽毛般的阴影，恨不得现在来一阵风，将灯吹熄。
又转念想到即使有风，这盏灯也能如此热烈地燃着，便将它放在桌上，离得远一些。
她只能将脸转过去，避开莫辰过于炙热的目光。
莫辰既已说了，自然是要得个答案的。
他也不退缩，直愣愣地立在她面前，一双如夏日深潭般的眸子，此时泛起了阵阵涟漪，热烈而渴求的光一直望进顾妍之眼里。
顾妍之被他看得越发不好意思，转脸避过他灼热的目光，声如蚊吟道了句：“愿意。”
“公主，你说什么？”莫辰一时喜不自胜，明明听见了，还要不死心地追问一句。
顾妍之却再不愿意说了，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还是觉得脸上发烧，连手心都热得出汗了。
“公主。”莫辰此时脸皮倒厚了起来，迈了两步，又转到顾妍之面前，盯着她莹白中透着红霞的脖颈，恍如置身于幻梦中。
他死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疼。
本是如玉般俊俏的少年，愣是咧着嘴笑出了年画娃娃般的一点憨态。
“我说热，要出去走走。”
顾妍之觉得自己再被他这么看下去，就要头顶冒烟熟透了。
平时没觉得他喊公主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
此时低沉而带着一丝压抑的嗓音，在顾妍之耳边响起，让她心里燥热，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看着顾妍之慌忙推门的背影，莫辰疑惑地挠头，现在已经是深冬，炭火也烧得不旺，公主向来怕冷，怎么会突然觉得热呢？
顾不得再想，他拿起一件搭在屏风上的月白锦缎掐银线的披风，快步赶上去。
被沁凉的夜风一吹，顾妍之觉得没那么热了，脸上的红晕也消散了些。
听得后面轻轻的脚步声，看着一个高大的影子，一点点将她小小的身影拢在里面，她心中便有说不出的轻松和快意。
“公主莫要贪凉，当心一会儿回去又不自在。”
莫辰将披风轻搭在她肩上，又细心地拢好，系了个精巧的结。
顾妍之本就肤白胜雪，今日及笄，特意梳了双环忘仙髻，露出的耳朵是娇嫩的粉色。
因方才闹得那一遭，额间沁出了一点薄汗，一圈柔软的银狐毛缀在她脖颈处，在皎洁的月色映照下，愈发显得仙姿玉骨。
莫辰一时立在原地，看得呆了。
顾妍之却注意到他前襟处，似乎散着点点淡蓝色、浅粉和白色的荧光，纤白的指便戳了上去，似乎是一颗颗圆滚滚的珠子。
“你还有什么私藏的？竟然会发光。”
莫辰没有立刻拿出来给她看，而是问道：“公主今日，是否还想到山上去抓星星呢？”
“毕竟这里的星星都被人抓完了，山上的星星才又多又大。”
这话听着耳熟，顾妍之略想了一会儿，就意识到莫辰在重复她在草原上酒醉后说的话。
“想的。就是不知道，有谁能带我到能摸到星星的地方？”
顾妍之也不客气，软软糯糯地嘟囔着要摸星星。她现在可没喝酒，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带她摘星星。
“竟然公主想要，莫辰就尽力一试吧。”
莫辰将她抱在怀里，将轻功运到了极致，往果园边的高楼掠去。
虽被护在怀里，晚风喧嚣，顾妍之还是颤颤巍巍地闭了眼。
待再睁眼，已经是在高楼的屋檐之上了。
夜里寂静无声，整个别院都尽收眼底，隐约亮起的灯盏，仿佛是黑丝绒般的夜色中，点缀着的钻石。
而仰头就是一道贯穿苍穹的星河，宽宽的，闪耀着动人的光芒。
顾妍之将手往高高的夜空中伸去，风带着些微花香穿过指缝，仿佛一握便留下满手馨香。
莫辰见她玩得开心，悄悄从怀里拿出一个葡萄花鸟纹样的香囊，飞快地将什么攥进了手心。
“公主这样是抓不到星星的。”
听到他的轻笑，顾妍之反唇相讥道：“还不是因为你找的这个地方不够高。看，离着还远呢。”
“不对，是因为公主没有喊它们的名字。”
“星星是有名字的，只有被知道它们名字的人喊到，才能落下来。”
莫辰说得一本正经，配上他惯常的那张冰山脸，乍看还显得挺像那么回事。
“什么名字？”顾妍之托腮想了一会儿，察觉到有些蹊跷，但还是耐不住好奇，开口问他。
“星星呀，大名叫星辰。公主就唤它们辰就好了。”
“辰？”
“嗯。”
莫辰含笑应了一声，也不知是肯定他自己的说法，还是回应公主亲昵的称呼。
顾妍之此时若还没明白被他耍了，就是笨了。
“莫辰你胆子大了，竟然敢作弄我。”
她当下假作恼怒，双手握成拳就要去捶莫辰，以此掩饰自己突然急促的呼吸。
莫辰却抓住她绵软的小手，将手心的一颗珠子放在顾妍之手里。
这是一颗红宝石夜明珠，在夜色中泛着浅红的光，明亮如烛。
“我怎会骗公主，这就是方才被喊下来的星星。公主喊一声，就会有一颗落下。”
顾妍之拨弄了一下手中的夜明珠，小时候，阿兄给过她一颗，都没有这么大，要找到这个，恐怕费了不少心思。
“本想找更大些的，还有一支运送宝石的北疆商队要过几日才到。”
莫辰又将一颗石榴石握在手里，想再哄顾妍之唤他一声。
他还未开口，突然一道闪电轰然劈过天际，惊雷炸响。
顾妍之被吓得惊呼一声，身子一颤，差点往下滑了下去。
莫辰刚托住她，倾盆冬雨从天际砸落，打破了夜的寂静，天地间一片嘈杂。
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顷刻间就将两人浇得透湿。感受公主在他怀里颤抖，莫辰急忙提步往最近的屋舍中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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