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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染姐,我们回乡下吧,乡下空气清新,对你的病情很好。”陆澄清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说了这个决定,绝口不提昨夜为何突然离开。
季月染是知道的,她醒来时叫陆澄清没叫到,摸索着床铺才知她一夜不在。
今日一早,陆澄清就突然说出这种话,本来就悬着一颗心的季月染更加确定陆承诺出事了。
“好,你们说去哪就去哪,不嫌弃我跟着的话,那我就……”话还没有说完,脑海里又浮现余深昨日说的话,彼时,她退缩了。
“清儿你告诉我,阿诺是不是出事了。”清儿一夜未归如今回来了,可阿诺在按摩店应付那几个混混还没有回来,清儿昨夜里大概是去找他了,可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回来?
陆澄清很少撒谎,每次撒谎时总会吞吞吐吐,说话含糊不清,这更让季月染疑心大起。她立刻攥住陆澄清的手腕,只听她突然抽了一声气。
季月染再仔细摸摸,陆澄清的手腕上有贴着创可贴,再凑近一闻,还有轻微的药水味,不过很快就被香水味覆盖了。
“你怎么受伤了!”虽然看不见,但很肯定。
陆澄清不敢面对季月染,因为她知道季月染是个心细的女人,尽管看不见,也依旧能说准一些事。
她不回应,季月染蹭的站起,在床位处拿了盲杖,咯咯哒哒地朝门外走去,“你不说,我自己过去。如果你不希望我像只无头苍蝇乱转,那就告诉我阿诺在哪。”
三番两次提到哥哥,陆澄清再也忍不住吸了下鼻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说出口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昨夜那群混混在店里闹事,哥哥为了保护我而受重伤,现在躺医院内昏迷不醒。我不放心你,怕你胡思乱想所以就赶回来,以为可以瞒着你的,没想到你心思那么敏感。”
听到陆承诺出事,季月染差点昏倒,终究……终究是自己的灾星体质影响了旁人。
家人……
呵,他们视她为家人,可她却总是给他们带来霉运……
辜负了,终究是辜负了他们的厚爱。
好一会儿,季月染强压下心中的悲伤勉强稳住心神,知道现在不是自怜自哀的时候,故作坚强的和陆澄清说道:“以后有什么事请别瞒我,我害怕你们当我是外人。清儿,先去店里拿钱,我们再去医院。”
店里现在一团乱糟糟,她害怕有人趁火打劫。
陆澄清没有异议,就像哥哥说的一样,一家人在一起就算葬身火海也都是幸福的。
——分割——
余深起身,再回到陆家村后,已经是第二天之后了。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心想着该怎么让季月染心甘情愿的跟他离开,等他出现在陆承诺家门口时,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整个人。
大门是敞开着的,里面的家具以及其他东西全部被搞得乱七八糟,横七竖八的筷子到处飞,锅碗瓢盆也碎了一地。
他走进去,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也没有看到屋子的主人,他们怎么了,此处发生了什么,他都浑然不知!!
似乎想到了什么,余深迅速下楼,快步走去按摩店,同样的,按摩店也被打砸得破破烂烂,店里的十几个盲人没有一个是不受伤的,医生和护士忙着把他们送去医院。
好多人都在周围观看,指指点点。他上前,要寻找季月染的身影,可走遍了按摩店里里外外,都没有看到她。
“你这家伙竟然还敢来这里!”陆澄清在后,同时,季月染也在她旁边。
余深见到完好无损的季月染,心下一松,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我们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为什么要砸了我们的家和按摩店!”陆澄清气汹汹地走过来,如果不是季月染拉着她,或许真的会一脚先踹过来。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莫名其妙的罪名扣在他脑袋上,余深非常的不爽,不明白他自己什么时候成为打砸她家和按摩店的凶手了,“说话要讲证据,没有证据我就告你诽谤。”
“你还想抵赖?殊不知那几个歹徒早就把你给出卖!”陆澄清红着眼眶,恨不得要把他按在地上痛打一顿。
似曾相识的话,让余深猛的怔住,五年之前,他好像……好像对季月染说过类似的话。
他看向季月染的时候,季月染神情木木的,可那瞳孔里,蕴藏的可是惊天动地的怒火。
“我一向敢作敢当,没有做过的事,决不承认!”他说得锵锵有力,季月染却讽刺地嗤笑起来。
“是吗?可为什么不敢承认这次的罪恶?”她在质问,心里已经把他当做真正的凶手。
余深不敢置信地盯着她,眼睛都睁大了,“你不信我……”
“‘你不信我……’这几个字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了。”她平静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可下一刻,她突然嘶声力竭地怒吼:“余深,我是罪人,你可以对我怎样就怎样,但那些人是无辜的,你为什么不放过他们!”
“我没有叫人来搞破坏,你不信的话可以报警处理!”说罢,拿出手机准备按下110。
季月染忽然苦笑出了声,对着他,像是被谁抽干了力气,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你以为我们没有想到这种处理方式吗?可人家说我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才惹的祸,你让我们上哪说理去。”
余深气不打一处来,见她一味的认定他是凶手,心里不爽,上前拽着她的手走进狼藉满地的按摩店内。
陆澄清在后面拉扯着季月染的手,余深怒气盎然,刚想发怒,季月染就甩开陆澄清,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进屋。
“砰”的一声,门重重的锁了起来。
陆澄清捶打着铁门,嘶声力竭,“余深,你敢动我染染姐,我跟你拼命!”
余深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想要抓住,却被扎得掌心疼痛。低头看着怒气冲天又颤抖不停的季月染,他整个人恍惚几分才认清眼前的女人早已经化作刺猬,正对着他竖刺。
余深突然心塞,为什么……他们夫妻会以张弓拔弩的方式相处?
“季月染,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叫人来打砸你的栖息地和按摩店。”他冷声着,高傲地说出那么两句话。
季月染心口钝痛,背负多年来的罪名已经让她无法相信面前的男人,当年的一幕幕重现,再一次化作利剑,一剑一剑地划伤她好不容易建造的堡垒,试图破开城门,欲要再次行凶。
“你现在抵赖还有用吗?”季月染呵呵笑了起来,又似在自言自语,“啊,差点忘了你和我不同,我做不到把你扭送监狱,也做不到让你与我感同身受。”
啊,好气!气得余深忍不住要对她动粗,“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叫人打砸你们的家和按摩店,我是被冤枉的!”
可是季月染不信,眼睛里全是怀疑的痕迹,“小混混们说,是那个要找季月染的男人吩咐他们做的。我昨天就想了很久,除了你和我有不共戴天的仇,真的想不出哪个男人想要置我于死地。”
余深又一次看到季月染的眼泪,依旧晶莹,却倔强到不肯从眼眶落下,他惊愕得有些不知所措,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也曾用过极端的方式来证明自己没有撒谎,那时候的她就和今天的他一样,无论怎么做都只是徒劳。
风水轮流转,如今的余深终于体会到当年季月染歇斯底里的心情。
他有点想哭了,原来被人不信任时那种被质疑的感觉真的很让人屈辱。
此时,余深知道自己百口莫辩,倒也懒得争辩。
不过,被扣上罪名的余深脾气越来越暴躁,揪着她,对她说着不堪入耳的垃圾话。
季月染一动也不动的承受着他的暴风雨,除了落泪,别无选择。
他说:“季月染,那两兄妹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那都是被你连累的。”
余深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是会给别人带来厄运的灾星祸害。
季月染痛苦地闭了闭眼,泪水滑落至下巴欲落不落,睁开的时候,眼睛里蕴藏的所有情绪全都支离破碎,“放过他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余深要的就是就是这个结果,松开她,冷笑一番,“这话是你说的,别到时候说我欺负你。”
说这话,真让人寒心,季月染连讽刺都懒得开口了。
余深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平静地望着周围的狼藉,掏出电话,拨通了其中一个号码,“查一下昨天是谁以我的名义打砸陆承诺的家和按摩店。”
电话讲了差不多两分钟,季月染还是那副伤情的样子,仿佛余深不存在似的。
她那样,倒显得余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他深呼吸一口气,突然间心口烦闷,猛地吸了一口烟,低声道:“想要我不动他们,你最好表现得优秀一点,否则我什么时候不高兴了,挑个日子提前把陆家村铲平,你的罪孽会更难重。”
季月染反应淡淡,除了抑制不住眼泪的滑落,其他表现得非常淡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着。”
余深冷笑:“好,现在开始,你跟我走,我去哪你就去哪,一刻也不能离开。”
季月染木木地点头,“好,你说了算。”
那一刻,她累了,真的真的累了,也不想挣扎、也不想反驳,更不敢逃。
余深拉着她打开门时,陆澄清刚好趴在门上,门一开,她就失去重心猝不及防地朝前爬去。
余深闪身,陆澄清就摔倒趴在他脚下。
“清儿、清儿?”季月染听到声响,微微蹲下身子摸索着。
“染染姐,这人渣没有伤到你哪里吧!”陆澄清朝她伸手,彼此的十指交叉。
果不其然的,季月染在害怕到发抖,却还强忍着恐惧不愿意示弱。
“清儿别担心,我很好。只是……我要走了。”
“走?走去哪,这儿就是我们的家。”
陆澄清的话刚说完,季月染被余深粗鲁地拉走,临走的时候,陆澄清不愿,死死地拉住季月染的手不让离开。
可季月染却在告别:“清儿,以后……或许……我不能常来看你了,因为……我答应了余深要帮他做事,如果你们缺钱的时候,可以给我写信,记得……记得帮我向你哥问好,还有……对不起……”
“不,染染姐,你不能跟他回去,他会伤害你的,染染姐!染染姐!!”
最终,季月染在陆澄清歇斯底里的呐喊中跟着余深上了车。
陆澄清怎么也想不到季月染为什么那么惧怕余深还要跟他离开,第一次看到她决绝的样子,就是觉得她很陌生很奇怪。
季月染看不见,小车启动的时候,她掏出一张卡包在纸巾里用力扔出去,并大声告诉陆澄清,“拿着,需要的时候取出来用。”
“染染姐不要走!!”陆澄清捡起卡追着车,一边哭一边喊,鼻涕眼泪一起流,可无论如何怎么追怎么叫,那辆承载着季月染的车都没有停下。
她走了,带着所有的悲伤离开陆家村,带着对余深的恐惧踏上征途,除了当初背着的那个毛线袋,其他什么都没有带走,连陆承诺给她的工资卡也留了下来。
这一刻,陆澄清的心底就像一堵墙轰然坍塌下去,她突然蹲在马路牙子边将手中的工资卡死死地攥紧并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你走了,我该怎么跟哥哥解释,他是那么喜欢你啊……呜呜,怎么解释……”
老天爷没有听到陆澄清的苦楚,只一味的发挥实力暴晒着大地。可是,再怎么炙热的阳光也驱不散陆澄清心底寒凉。
承载着余深和季月染的小车在余家大门前停下,待欧式铁门缓缓打开,它才渐渐驶入余家大宅的车库里。
季月染再一次回到余家,可是这心境早已不同往昔。
在余家,她以前走了千万遍,各个角落都被她摸得一清二楚的,就连二楼的那个装满白双双所有物品的房间,只要她一进去,就知道什么东西该碰什么不该碰,如今就算看不见,也依旧轻车熟路。
“我真怀疑你没有眼瞎。”余深在她背后冷不及防地说出那句话刺痛了她的心脏。
笑容,“可以的话,请你去医院检查你自己的眼睛,明明什么都看得见,却像个瞎子一样盲得什么都看不见。”
余深攥紧拳头,忍着欲要冲霄的怒气冷冷道:“自从你坐过牢,和我说话时的语速越来越顺溜了。”
遥想曾经,他和她一说话,她就像情窦初开的黄毛丫头,每一次都红了脸皮,两人更别说交流了,仅仅只是打了个照面,就仿佛晴天闪了个霹雳,照亮了她所有的人生。
季月染以前就是那么腼腆,腼腆得像含苞待放的荷花,红粉红粉惹人怜爱。
但唯独,余深就不吃这一套,她所有的表现对于他来说,只是个取悦人的小丑罢了。
季月染扯开嘴角,“世事无常,谁能料想我今日会变得如此。余深,如果你发觉我是被冤枉的,会不会恨自己太过草率伤害了我?”
余深这次没有发作,沉默的看着她,季月染就当他在懊悔与懦弱的边缘中徘徊,二话不说,按照以往的记忆走到沙发前坐下。
余家的茶壶里从来都不会是空空如也的,仆人们会时时补满茶水。
她坐在那里,还当自己是余家的少奶奶,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她孤零零的端坐着,捧着茶杯一眼望穿秋水,门外的风景依旧,屋内的人却已不似从前。
物逝人非,尽管容颜未老,心境再也回不到那时候,那时候的她,带着期盼的雀跃等待余深归来,仅仅只是想看他一眼,也仅仅只是想听他一句话。
可如今,再温柔的人经历多了,也就沧桑了。
黄昏将至的时候,余深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季月染的侧脸,余晖透过落地窗倾洒在她身上,祥和宁静得犹如当年所有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季月染安静地抿着杯中茶仿佛他不存在般,眸子里的忧郁肆意泛滥,淹没她整个情绪,“如果你有事可以先去处理,我不走,也不会随便乱走。”
这话,说得有些疏离。
她和他之间的相处模式本就不是很和睦,尤其是白双双插足他们的婚姻之后,关系更加水火不容。
余深是个成功的企业家,商业界的佼佼者,一般来说,他有很多事要忙。
可现在,他却不肯挪开脚步离开,一味的摸不清心思,就想静静地站在这里陪着她看夕阳余晖。
电话铃声在寂静的大厅里响起,霎时惊动了两人。
余深看了一眼手机,拧了拧眉头挂断,刚想放好手机,也就一两秒的时间,电话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余深没有挂断,而是选择走远一些接听。好一会儿后,在季月染茶杯中的茶水喝得差不多了,他才挂上电话并拧着眉走过来。
他说:“明天随我去一趟燕园。”
季月染一怔,莫名其妙,“不时不候去哪里做什么。”
余深掏出香烟点燃,重重吸了一口,朝她吐了个烟圈,冷漠地说:“去祭拜双双。”
季月染如坠入万年冰川周遭寒冷,为了不让他看出端倪,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的神色,可再怎么努力抑制,双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搁置杯子时,杯子与杯碟相撞,发出不规则的刺耳声。
面向他,季月染勾起苦涩的笑容,悲伤极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去祭拜过逝去的双亲,凭什么要先去祭拜白双双。”
余深看着她,嘴角勾起冷酷的弧度,说话的语气非常薄凉,“你欠她的,死后一百年都还不清。”
“嗤……又是这一句烂话。”季月染暗讽着,心底间涌出一股酸意,想起陆承诺兄妹俩和逝去的双亲,忽而,她可悲得眼泪都出来了,“我谁都欠,唯独不欠她的。”
淡淡的薄荷味袭来,季月染知道,那是余深在靠近。一如危险来临,她立刻僵直身子一动不敢动,暗地里告诫自己不要怂、不要怕也不要慌,顶多和以前一样又是两巴掌打过来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余深紧盯着她,默默看着她的变化。在他眼里,苍白无力的女人在他面前故作坚强,刹那间,不知为何的,他心底的情绪一片复杂,扬起的大手怎么也打不下去。
季月染对他真是又俱又恨,却又不甘心懦弱,总像个没有教养的野孩子喜欢挑战他的底线逼他发怒。也至于说出口的话带着浓郁的怒意,“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跪在她的坟前忏悔你的罪过,今年如此,来年如此,而后的每一年皆是如此。”
季月染微微一颤,随即自嘲一声,“那等我以后死了,你是否也会跪在我的坟前忏悔你的罪孽?”
余深顿时怔住,有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
季月染又说:“你总说我欠她的,殊不知是她欠我的。有些事情明明与我无关,你却拿来一根针非要把我和她的一切连上关系。我因她成为杀人犯,不耻的罪名就像烙印,怎么洗都洗不掉。可怜我父母走得早,哥哥也失踪不明,否则,哪里轮得到你来欺负我。”
余深的脸色瞬间冰冷,怒意更加放肆的飙升,犀利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让你去一趟燕园就好像要你命一样。季月染,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
“呵……”季月染冷笑,灰暗的瞳孔里掠过无数讽意,“那你直接做主就是,干嘛说出来恶心人。”
她话刚落,耳边就有一股缠绕着杀气的风掠过。
余深铁青着脸,拳头已经陷入她身后的沙发上,警告性的询问:“你皮痒了想挨揍是吗?”
季月染恍似血液逆流浑身发抖,却在下一秒就恢复如常,还露出讽意十足的微笑,“你揍我时还需要过问我吗?只要你想,随时随地皆可动手。”
这话说得他像个残暴不仁的男人,没人性又没理智,满脑子就知道动粗。
余深近在咫尺,如刀削般的俊脸此刻布了一层寒霜,对于季月染的话,他非常不爽,“我在你眼里竟那么的不堪?”
季月染抓着b超单重复呢喃着那几个被刻入骨髓的字,仇恨,像洪水猛兽一般吞噬着她的心,使她愤怒地拽紧手中的纸张。
好像有什么画面闪过,她努力的定格在那里,皱着眉,要看清画面里显示的内容。
那是下着雨的天,阴沉得像魔鬼。
她拿着铁铲站在一座墓碑前,怨恨地盯着贴在上面的照片。
啊!那个女人在笑,笑得很灿烂。
不知为何,季月染神色更加难看,眼睛里燃烧着怒火,鬓角有一条青筋轻轻跳动,“小三……白双双是小三,是肮脏不耻的小三!哈哈哈哈……小三……她是小三……”
她突然间甩开余深,摇摇晃晃的在公路上大声耻笑,边捂着胸膛边喊着“白双双是肮脏的小三,恶毒的小三……”
所有人都惊呆了,只有陆承诺和陆澄清两人心疼的看着她渐渐失去理智像个疯子一样又喊又笑。
其实,季月染真不想这样,只是有时候出现那么一个人会让她控制不住自己而变得疯狂,疯狂到想哭,然后就真的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整颗心都干涸了。
白月光被侮辱,余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豹子。他额上静脉奋张,眼睛瞪得圆圆的,可怕极了。
他想攥拳怒吼,他想打人,他想摔东西,他甚至想抄起一把菜刀朝季月染而去。
可她现在疯魔了,听不懂人话,你和她说什么,她就只有一句“白双双是肮脏的小三”这样的话来回复。
陆承诺愤慨而痛心,如同骨鳗在喉,对着余深怒不可遏地吼叫:“你看你把她逼成什么样了!她是人,不是你的玩物!”
“我没有逼她,那是她自找的!”余深的瞳仁可怕地抽缩着,胸口的愤怒似乎像一股闪电要撕碎乌云,他抑制不住怒火,一拳接一拳的打在陆承诺身上。
陆承诺被控制不能还手,被打得头破血流。陆澄清哭喊着扑在他身上抵挡一部分的拳头。
余深似要把他们兄妹打死才消气。然而下一刻,又一个纤细的身影扑在陆承诺身上,余深踹出去的脚收不回来,就这么毫不留情的踹在季月染的后腰上。
余深惊愕地停脚了,“为什么要挡在他面前?”
季月染好痛,动一发而牵全身,本来没有血色的脸更加惨白了。她转过头来看向余深,红着眼眶歇斯底里的朝他大声喊叫:“他们没有错,放过他……你放过他啊!!”
她的呐喊,触痛了所有人心脏里的每一根弦。
余深怔愣了许久才回神,也拔高声调怒吼:“那你无缘无故跟他们跑什么跑,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面对这样的质问,季月染放声大哭,声音响彻云霄,“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说我是你的妻子,可你为什么要娶一个瞎子,明明都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娶我!”
‘成熟’是一个很悲痛的词语,它不一定会拥有什么,但一定会失去什么。
有时候余深可以看得很淡然,有时候却又执着得有些不堪。
他之所以会娶季月染,那是因为她在他生日那天设了局让他酒醉不清醒,所以才会被父母撞破一夜情。
那个时候他就在想,如果那天晚上被父母撞破奸情的对象是他和双双多好,可是……事实终究被掩埋。
双双的日记本里写到,那夜和他有过疯狂回忆的女人是她自己而不是季月染,季月染是在她走后才爬上他的床。
可是双双心地善良,宁愿一个人背负所有也不忍心伤害季月染,这样真善美的双双怎么就红颜薄命了呢!
如果他早知道……早知道那个人是双双,今天又岂会发生这种事?
季月染语气不好的话噌的点燃了他,就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声调拔高:“你以为我真的愿意娶你吗?季月染,真正该觉得委屈的人是我才对吧,如果不是你趁机使计爬上我的床,又引来双方父母,你以为我和你能步入婚姻的殿堂?”
季月染的脸色唰的一下子变了,她的眸光渐暗,痛苦依旧,“那你可以不娶我啊,你是余深,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够左右你!”
“你以为我不想反抗吗?”余深像是被什么抽去力气,和季月染说话时,音量小了许多又夹杂许多无可奈何,“你的父母,他们用卑劣的手段逼迫我爸妈同意这场婚事,还有你哥,不由分说就暴打我一顿。你觉得你委屈,那我就不委屈了吗?季月染,你们一家子真是贱极了,我恨透了你们!”
一场荒唐的生日宴破碎了谁的梦,泪湿了谁的心?
季月染和余深怔怔地凝望着彼此,都想要从对方的嘴里得到答案。
可终究是命运弄人,人心太小,容不下彼此,爱情就在这场凄凉的生日宴里渐行渐远,徒留一地悲伤和寂寞。
季月染自嘲轻笑,“可惜我失忆了,忘记了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犯傻、多么的犯贱、多么的自甘堕落去喜欢你。如今,我真为当年那个没有矜持心的自己感到羞耻。余深,离婚吧!”
最后一句话瞬间撕碎余深仅存的耐心,或者说他本来就对季月染没有耐心,他所有的耐心已经在娶她的一天挥霍光了。
余深默了半晌,突然间极突兀的笑了一声,随后冷嘲热讽地说:“离婚?当初是你自己朝我迈开腿,现在要走,你想都别想!”
季月染不想挣扎了,怔怔地对着他说:“年少不更事,当初是我自作多情、是我一厢情愿、是我自取其辱。现在我知我错了,对不起,求你放过我。”
所有的一切皆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可又有谁知,她也是受害者,真相有苦难言,他不信,说破口舌也徒劳。
“那谁来放过我!”他的语气冰冷入骨。
季月染毫不在乎,稳稳地跪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你不愿意放过自己。余深,你大发慈悲就当可怜一条狗一样可怜可怜我吧……求求你了……”
余深抿着唇,脸色阴郁,双手握拳狠狠地捶打在白色大众车上,发出‘砰’的一声,吓了所有人一大跳。
面对着季月染,余深差点咬碎一口钢牙,她曾经是一个多么温柔骄傲的女人啊,如今,她居然两次说了同样的话来求饶。
‘余深,你就当可怜一条狗一样可怜可怜我吧……’耳畔,不断的回响女人卑微的话语。
余深面色铁青,一把拽住她的手就往其他车子的方向走去,同时还放狠话,“你答应过我的事还没有做到!当初,你说跟我走,要我放过这对兄妹,我做到了。可你呢,你居然敢违背我,还把你答应过我的事通通忘掉。季月染,如果你还想让我放过他们,那就取悦我!”
“染染,不要跟他走,回来!”陆承诺朝她怒吼一声。
季月染回头,露出一抹故作坚强的微笑,她说:“阿诺,我喜欢你们,很想跟你们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好好活着。可是,我不能,也不想让我的喜欢成为害死你们的利刃,只有我离开,我的喜欢才能成为你们的保护伞。”
“不要跟去,求你了……”陆承诺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余深的差距太大了。无论是家世、权势还是别的什么,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难道自己还看不清楚吗?他扪心自问,陆承诺,你拿什么去奢望自己有能力去保护一个女人的安全?
余深暗讽:“他们真的是被你灌了毒药,才会像个傻子一样死死的保护着你。”
季月染忍着心中被撕裂的痛楚,故作潇洒的说出温柔的话,“或许我以前也被谁灌了毒药,所以才会像个傻子一样期望你能喜欢我,可惜,我这个傻子没有傻福。听你刚才的语气,你很恨我,却又舍不得我,其实你也很痛苦吧余深,白双双死了,妻子的心也死了,你除了那一堆不会说话的钱财,你还有什么?”
“我还有数不清的怨恨!”余深狠狠地甩上车门,再愤怒地绕过车头钻进驾驶位,再看到季月染没有系安全带,又铁青着脸靠近她。
一如既往的,她依旧会瑟缩一下,然后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
再得知他只是帮忙系安全带时,似乎松了一口气,也没有那么颤抖了。
余深心里不舒坦极了,哪能让她好过半分,再靠近她,薄厚适中的嘴唇紧贴着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倾洒入耳,季月染像是误会了什么,尖叫着把他推开。
他双手擒住她的手腕,不顾她的反抗和尖叫将她固定在胸怀下,几近刺骨的冰冷语气渗透周围的每个角落,他说:“你别忘了,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跟我回去之后就老实的待在余家,哪都别想去!”
季月染挣扎无果,认命的坐在那里大口喘息,对于他的话,哑然失笑,“我就一瞎子,没有他人的帮衬,能去哪?”
“识相就好!”帮她扣好安全带,余深才回到驾驶位坐好。
刚才两人争执的一幕落入陆承诺的眼里,一瞬就如万箭穿心,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眼睁睁地看着承载着季月染的车子离开,那群人也没有为难他们,松开他们后就拖着那辆黑色的奔驰徜徉而去,留下的,只有他们这对难兄难妹。
余家——
季月染下了车,怔怔地站在原位不知所措,她眼中的惊惧那么明显,想往前走不敢,想往后退也不敢。
余深就站在她面前,不开口也没有任何动作。
老管家一如既往的出现在两人附近,对着余深开门见山的说:“白家家主过来拜访,先生,要不要接待。”
“不见,让他走。”余深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季月染摸索着,像个找不到方向的小鸟误入迷阵,走哪都磕磕碰碰。
老管家并不知道她已经失忆,见她已经朝门外走去,远远的就说一声,“季小姐,我不需要看表演,麻烦你回来。”
季月染脚步一停,当即转身,“老人家,我忘了这个家怎么走了,您能告诉我吗?”
听到如此温柔讲究的话,老管家微愣了片刻,他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白双双还没有死季月染还是余家少夫人的那段日子,那个时候的季月染也和今天一样,说话没有刺,温温柔柔的,很尊重每一个人。
他以为只是错觉,季月染见他不语,露出个惨白的微笑,屈辱一下涌上心头,酸涩了眼眸。
余深那么怨恨她,余家的下人又怎么可能给她好脸色看。没法,她只好蹲在地上用双手摸索着前进。
老管家一语不发,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直到半个小时后,她终于找对方向爬上进屋大门的阶梯。
碰巧,里面出来一个人。
季月染的手刚好摸上最后一阶梯,五指就被人踩在脚底下。她倒吸一口冷气,想要抽回手,却发觉那人在使劲地踩着不放。
她痛得直抽气,忍不住抬头看向来人,却又忘记了,她什么也看不见。
“哟,不好意思,我人老眼花,季小姐不介意我踩了你的手吧。”白厉的这语气,一点道歉的诚意也没有。
季月染一听声音,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干脆尴尬地扯开一抹笑意,假装不在意地说:“是我的手耽误您的脚落地了,实在抱歉。”
格局就这么强大,白厉一下就接不住话,直愣愣地站着。
季月染缓慢地站起来,扶着墙摸索着进门,两人错身而过,季月染回头给他再挤一个微笑,“先生,您慢走,得空再来喝茶。”
“你喊我为‘先生’?”
季月染微微歪头思考两秒,“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
白厉很想这么和她说,可想起她是个瞎子之后,又释怀了。
“我是双双的父亲。”他冷漠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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