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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香有些傻眼:“好妹妹，太太是要见我？”
萍儿瘪了瘪嘴:“是太太要见你，看你这一头一脸的灰，还是回屋去洗漱一下再去吧，太太从老太太院里吃过饭回来总是要躺一会儿再见人的，你倒是不用急着赶过去。”
荷香知道这一日她都精神恍惚，还哭过两场，再加上摔的这一下，想想都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起来，听萍儿如此贴心一说，觉得是这一天里听到的最温暖的话，向萍儿感激地笑了笑:“那就有劳萍儿妹妹等一下了。”
“没事，我也想寻姐妹们聊天寻乐来，你就去吧！”
老太太好脸面，对丫头们犯错的发落多少要顾及颜面，只要曲意奉承相求，总要能回转一二。
太太是府里掌权主事的，说着笑着就会来一个要命的惩罚，丫头们都怕着她。
见是太太要唤自己，荷香不敢怠慢，回到下人房，从屋角木桶里取了清水，用自己的帕子净了面。
冰冷的水刺得的荷香一激灵，昏沉沉了几日的头脑渐渐清晰起来，是老太太选的自己，如今再去相求，只怕老太太也不会轻易改口的。
自己有容有貌又识文断字，就是配了府里的管事做小妾，也强过送出去不知死活，这一次去福泉阁不如好好的求求太太，让太太给自己配婚。
净完面，荷香用断了一根齿的木梳重新梳了发髻，插上府里丫头定制的空心银簪，换上二等丫头穿的青色棉袍，系了一条红腰带。系腰带时荷香用了劲儿，把原来就细如杨柳的小腰束的紧紧的，哪怕穿着臃肿的棉袍也显得身段婀娜。
见屋里没人，荷香打开一个靠墙的衣箱，一阵摸索后从箱底掏出一个瓷瓶来，这是那个骂她贱人的丫头箱子，平日里可宝贝得紧。
这一瓶玉容膏价格不便宜，依荷香二等丫头的月例银子，一分不花销也要小半年才能攒够。
那丫头也是舍不得多用，每次到老太太屋里值夜才会用上一些，每次回来又总会说老太太夸她肤美白净，看着养眼，还拿出老太太打赏的小物件，比如荷包，发簪给众人炫耀一番。
荷香也想让自己的脸色好看一些，也许太太见了开心，就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打开瓷瓶荷香用手指轻轻挖了一些抹在手背上，果然本该粗糙的手背光滑莹润起来。
荷香心里一喜，再次把手指探进瓶里毫不客气地挖了一大坨，抹在了脸上，连脖子后颈也都细细的抹了。
箱子里还有半截眉笔荷香也用了，细细的描了自己的细柳眉。至于那已经淡了多半颜色的口脂，荷香不敢用，只用了手蘸了蘸，淡淡的擦在了两腮，再用力咬了苍白的嘴唇松开，半旧的铜镜里模糊出现了一个面若桃花的女子。
把瓶子放回箱里，一切收拾得毫无痕迹。荷香不敢靠近在廊下火盆边闲话的几个人，怕被发现面上有异，远远的走到院门口阴影处才唤了那个叫萍儿的丫头离开。
一路上灯光昏暗，萍儿聊得尽了性，也不再拖延时间，加快步子。
转过几道月亮门，到了一处装饰华美的院子前，门口风灯的光线照得四周一片雪亮。
前来应门的婆子见是萍儿回来，不用多话就打开了院门，对着萍儿笑道:“萍姑娘，这是当什么差，风地里走着怪冷的，可要在婆子这烤烤火吃一些热酒再走？”
萍儿是太太身边的人，虽说不是最得势的，人缘却是极好，跟其他大丫头也能说到一处，不过在这些守门的粗使婆子面前那就是高高在上的体面。
只见她把小脸一仰，一手叉腰，指着那婆子就骂道:“我说你这婆子可要小心着点，当差时竟敢吃酒，今晚二公子可要过来跟太太请安的，你这一身酒气熏着了他，可要讨打的。”
那婆子笑得一脸谄媚:“多谢萍儿姑娘提醒，老婆子开门时站远一些，不站在风口上，酒气就吹不到了公子身上。只怕二公子身上酒味比老婆子还浓呢！不妨事的！不妨事的！”
进了院子萍儿也不再与她闲扯，径直带了荷香去上房正屋，一个身穿浅红褙子的丫头正好打帘出来，见到萍儿笑骂道:“你这妮子，唤个人也要去这么久，又躲在哪里磨牙去了？太太醒来可问了好几回了，还打发我来寻你。”
萍儿笑嘻嘻挽了那丫头的手，俯身在她耳边说道:“出去这一趟我可听了不少新鲜嚼头，晚上等你下了差回房，我慢慢说给你听，可笑死人了！”说完回头对荷香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屋里烧了三个碳盆，为了压住炭火气还薰了香，暖烘烘香喷喷的，让人一进来就感到燥热。
屋里暖榻上太太赵氏正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烛光下五凤朝阳金钗在黑亮的发髻上闪闪发光。
见有人进来，才抬头斜眼瞄过来。赵氏长得跟姑母，现在的婆婆张家老太太有几分相似，都是宽脸方颌，两道吊梢眉。
老太太年纪大了，天天吃斋念佛面上还有几分和气，这赵氏就显得一脸的横肉，加上此时面色阴郁，吓得进门的两个丫头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赵氏一眼看到跟在萍儿身后的荷香，眉头一挑:老太太到底还是心疼大孙子，把这么个人藏着，现在才露了出来。
赵氏天天在老太太院里走动，何曾去多看过一眼钻在花树下的粗使丫头，就是进府时见过，也都早忘记了。
心里抱怨着老太太偏心，赵氏也不自在起来，看着荷香眼里也冷了几分。
不咸不淡的问起荷香的身世来，当得知荷香识字，赵氏眼睛一亮，面上浮起微笑，语气也亲热起来说到:“你一人去清辉伺候大公子，老太太和我都知你的辛苦，除了大公子他给你的月钱，这边本家还会再给你发一份月例银子，就从我的账里出。逢年过节该得打赏一文不会少了你的，还有春秋四季衣服也都会让人给你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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