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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康雍秘史之良妃 > 第二十三章、萧萧只隔窗间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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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春宫内锦绣斑斓,岚音低垂着头,哀声:“太皇太后如若驾鹤西去,恐怕紫禁城的风向又将会改变。”落霜和曹嬷嬷沉默不语,紫禁城的所有人,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娘娘,还是卑微的宫人奴才,都对太皇太后满怀的敬仰之心。虽然是敌手,败在太皇太后手下,曹嬷嬷也是心服口服。

    “皇贵妃聪慧过人,她知道皇太后不喜自己,便想倚仗太子,帮衬赫舍里氏的好法子。”岚音眸光染尘,“东巡回宫后,皇贵妃与太子联手害我,便是开始。”

    曹嬷嬷怒气:“真是狡猾奸诈,枉费主子对太子的一片真心。”

    “太子愈发残暴无情,的确有疯癫之兆。”岚音想起那双眼神,不寒而栗。

    “倚仗太子,便是倚仗皇上,皇贵妃果然有孝诚皇后之风,只有钟粹宫看不清楚。”落霜答道。

    “今后便是储秀宫和翊坤宫的天下。”岚音微笑,“储秀宫和翊坤宫的皇子最多,不会甘心久居太子之下,自然会事事拔尖儿,温僖贵妃原本与皇贵妃素有隔阂,皇贵妃永难再孕,无论是身子还是权势都处于深谷,温僖贵妃不会放过绝好的机会。”岚音凝神柔声,“后宫看似平静,实则都在韬光养晦,等待时机罢了。”

    “时机?”曹嬷嬷不解。

    “喜丧。”岚音抿着红唇,艰难地吐出两字。

    “她们好大的胆子,人前为人,人后为鬼。”落霜深得太皇太后的疼爱,内心忿忿不平。

    岚音凝神:“皇子们都已经到了去上书房读书的年纪,能不能有所作为,还得看有没有修身、治国、平天下的本事。慈母多败儿,温僖贵妃和宜妃对阿哥们心疼之意,早已注定难成大器。倒是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会成气候。”

    “主子勿要多心,皇上过几日带主子去牧场围猎,宫中无人得此荣耀,主子要养足血气,去散散心也好。听闻宜妃娘娘都已经将骑装都备好,却传来主子伴驾的消息,气愤得将骑装剪成碎片呢。”落霜得意洋洋。

    岚音想起围猎一事,雅克萨大捷,皇上的尊荣功绩更是天下共知,与蒙古王爷相约围猎。她细拂金簪,昔日的疼爱、盛宠,已渐渐远去,宛如海浪拍打礁石,每一次冲击都留下满地的碎痕,直到海枯石烂、沧海桑田的那日。自从失魂,她好似真的忘记了一切。

    几日后,岚音在片片怒骂声中坐上华丽的龙辇,她和玄烨多日未见,有些拘谨。

    “岚儿。”玄烨将她的双手扣在手心,“岚儿真美。”

    岚音娇态:“臣妾哪里及新入宫的妹妹们。”

    “岚儿也会嫉妒?”玄烨龙心大悦。

    “臣妾谢皇上不嫌弃臣妾的拙劣,同行围猎。”岚音说出心里话。

    玄烨轻柔地握着她冰冷的双手:“朕曾答应过岚儿,要去草原上看看,如今是冬日,朕觉得白雪皑皑,一望无际的草原才最为壮丽,能让人看到隐藏在白雪下的秘密。”

    岚音放松着靠在温暖的胸膛:“皇上记得臣妾和八阿哥便好。”

    玄烨眉宇含笑:“八阿哥若有岚儿的半分娇柔。”他想起八阿哥,唉声叹气,论起聪慧才情,恐怕连启蒙多年的太子也难及,但论起顽劣,所有的阿哥们加在一起,也难及八阿哥一分,真是不知到底随了谁的性子?

    “岚儿幼年活泼好动?”玄烨疼惜地问道。

    “臣妾性情婉约,倒是皇上?”岚音微笑细语,“听太皇太后讲过,皇上幼年时曾经赌气,要离宫去闯荡江湖,成为一代侠士呢。”龙辇内传出朗朗的笑声,两人之间最浓的感情莫过于亲生骨肉,一生再难分离。

    “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归休乎君,予无所用天下为!臣妾不求八阿哥荣耀,只要平安。”岚音轻轻讲道。

    “八阿哥还小,只要严加管教,会是贤王。”玄烨紧紧拥着她,感受着真实的爱恋,他是帝王,运筹帷幄尽在掌控。

    “皇上。”岚音忘情地唤道,浓浓的情谊转递在两人的指尖儿。

    冬日围猎远不及春秋之季,蒙古王爷也只是把酒言后便回了,倒是给了两人独处的机会,岚音极为享受草原上干冷的寒风,云彩垂天之下的皑皑莹雪,她醉心在玄烨的怀里,互相取暖。

    行宫内,她静静陪伴着他审阅奏折,这是傍晚最温馨的一幕。

    “皇上,紫禁城来人了。”梁公公低沉。

    岚音刚想起身回避,玄烨摆着手:“既然是后宫来人,岚儿勿需多礼。”

    护军营的侍卫跪地禀告:“启禀皇上,阿哥们在后山骑马射箭,太子骑的母马惊了,险些将其他几位阿哥撞倒,还好四阿哥将太子救下,但四阿哥因此断骨,蒙古太医已经为其医治。”

    玄烨眼色幽冷:“太子可有事?”

    “太子只是受到些惊吓,并无大碍。”侍卫回应。

    “太子的骑术甚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玄烨显露出帝王的气势。

    “回皇上。”侍卫偷偷瞄着岚音一眼,“好似是八阿哥贪玩儿,五阿哥看见八阿哥偷偷喂了母马不干净的草料,八阿哥却不承认是自己所为,僖嫔娘娘愤怒,责罚了八阿哥。”

    玄烨的脸色愈发昏暗,拇指上的翠绿扳指,莹莹暗光。

    岚音脸色大变,八阿哥害太子?八阿哥虽然顽劣成性,却极为仁义,不会谋害旁人。她无奈地望着玄烨,不愿多言解释。

    玄烨的眼底蒙上一层灰色,冷冽一语:“回宫。”

    回宫的路上远不及来时甜蜜,玄烨拍打着岚音的手,安慰着她躁动的心。

    “皇上。”岚音小心翼翼,“八阿哥犯下滔天罪行,还请皇上惩戒臣妾管教不严之罪。”

    “子不教,父之过,朕自当会从严惩戒。”玄烨威仪,“皇子们都还年幼,朕自当仔细斟酌。”

    “臣妾谢皇上恩典。”岚音内心忐忑。

    玄烨凝神:“阿哥们都是大清的希望,顽童间免不了争吵打闹。朕担忧地是皇祖母的身子,熬了这么多年的风雨,她已经油尽灯枯。”

    岚音的身子微微颤动:“太皇太后寿比天齐,皇上的仁孝之心,天地可鉴。”最近太皇太后嗜睡的厉害,的确令人担忧。

    “皇祖母如若撒手人寰,苏麻嬷嬷也难独活。”玄烨难受。

    “按照规矩,苏麻嬷嬷这样身份的老嬷嬷,年老后要在皇城外的宫殿安养。”岚音微笑,“不知皇上是否可颁发恩典,将安养之所迁到皇宫内城的偏隅角落,这样苏麻嬷嬷留在宫中名正言顺,臣妾们会时时去探望,也了却皇上的心事。”

    玄烨点头:“嬷嬷们一生孤苦伶仃,生病的宫女风华正茂,在宫外凄凉,回宫照料更为稳妥,也彰显皇家的仁孝爱民。”

    岚音缓缓地说道:“苏麻嬷嬷追随太皇太后一生,虽然不是宫中的主子,却胜过主子,太皇太后最为惦记的就是苏麻嬷嬷,皇上何不做件让太皇太后欣喜的事?”

    玄烨惊讶:“欣喜的事?”

    岚音点头:“苏麻嬷嬷虽然是宫人,却胜过朝堂大臣。她一生追随太皇太后,无儿无女,皇上何不赐给苏麻嬷嬷一位阿哥为之抚养。这样苏麻嬷嬷也好有个倚仗的贴心人,可以度过寥寥孤寂的寒夜。”岚音触动着心弦,“宫中的夜晚极其静寂,漫长沉闷。”

    玄烨怎能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是朕辜负了岚儿的深情,如若有缘,待到来生来世,朕必当一心待之。今生朕只能是大清的皇帝。”

    岚音哽咽:“不论将来发生什么,求皇上不要忘了岚儿,皇上有弱水三千,万里江山,而岚儿只有皇上,只有八阿哥。”她心酸痛哭。

    “岚儿是天池神水做成的。”玄烨眯着双眸,“岚儿方才所提的甚好,苏麻嬷嬷深明大义,抚育皇子最好不过,朕幼年便在苏麻嬷嬷的膝下承欢,只是不知宫中哪位阿哥?”

    “十二阿哥可好?”岚音讲出心底话语。

    “定贵人?”玄烨沉思。

    “定妹妹出自慈宁宫,得苏麻嬷嬷眷顾,如今又生下十二阿哥,自然与苏麻嬷嬷更为亲密。定妹妹性情温婉,知恩图报,皇上何不成全一段美事。”

    “好,待回宫后,朕颁发圣旨,皇祖母必定开怀。”玄烨笃定。

    岚音喜出望外,苏麻嬷嬷德高望重,这样才能提升十二阿哥在宫中的身份,加深在皇上心中的重量,奸人也不敢害之。

    车队一路奔驰,终于在日落间赶回余辉中的琼楼宇阁。

    东角的承乾宫,宫女宛碧赤红着双眸:“娘娘,四阿哥无事,莫要愁坏了身子。”

    德妃依旧哭泣:“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四阿哥竟然从马上摔了下来,我的心啊,疼得很。”

    “娘娘与四阿哥母子连心,也要顾及腹中的皇子。”宛碧在四阿哥的床边大声哭喊,连外室的佟佳皇贵妃也听得真切。

    佟佳皇贵妃眸光愠怒,金镶碧玉的护甲泛着泽泽寒光。岚音心疼地看着跪地的八阿哥。八阿哥正值乳龄,满脸稚嫩,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皇贵妃,八阿哥顽劣成性,意图谋害太子,请皇贵妃为太子做主。”僖嫔恶毒地盯着岚音。太子耷拉着头,沉默不语。

    “太子有事?”皇贵妃关切。

    “回皇贵妃,多亏四弟拉住了儿臣的缰绳,儿臣被三哥和五弟所救,四弟却被惊马所伤。”

    “太子的骑术是咱们八旗铁骑的巴图鲁所教授,东巡祭祖时,骑便已经了得,而且箭无虚发,如若不是遭到他人陷害,怎能骑术不精?”宜妃添油加醋。

    “是啊,讲来也巧,三阿哥、五阿哥都受了伤,尤其是五阿哥那双小手啊,满是血迹。”温僖贵妃阴阳怪气,“倒是大阿哥和八阿哥真是命好,离得远远的,等赶到时,惊马在侍卫的箭下咽气了。”

    惠妃挑着高音儿:“呦,听着贵妃妹妹的话,倒是盼着大阿哥和八阿哥一同摔落马下才好吗?”

    “惠姐姐这是什么道理,本宫讲错了吗?”温僖贵妃毫不示弱。

    “都少讲几句。”佟佳皇贵妃立着凤威,“皇上去慈宁宫给皇祖母请安问好,皇上自有圣断。”

    岚音轻轻拉起八阿哥,护在怀中:“既然一切都未下定论,八阿哥何罪之有?”

    “额娘,儿臣没有做坏事,儿臣没有。”八阿哥流下委屈的泪水。

    “不要怕,尔等欺人,不能欺天,是非争端,总有水落石出那日。”岚音安慰。

    德妃从内室走出:“臣妾逾越,请皇贵妃恕罪。”

    佟佳皇贵妃透着寒意:“你怀着身子,还是早日回永和宫安心养胎,四阿哥自幼长在承乾宫,比阿哥所好得多,会早日康健。”

    “德姐姐与四阿哥母子连心,四阿哥有两位额娘关照,最有福气。”温僖贵妃火上浇油。

    德妃俯身跪拜:“皇贵妃对四阿哥尽职尽责,倒是让臣妾这个生母无颜以对,臣妾多谢皇贵妃的恩德。”

    佟佳皇贵妃目含怒火:“本宫蒙受皇上旨意抚育四阿哥,四阿哥为本宫嫡子,自然尊贵,何来旁人谢恩?”德妃泪眼婆娑地离去。

    随着皇上驾到的长调,承乾宫再次响起低泣。玄烨辗转内室探望卧床的四阿哥。

    “皇阿玛。”苏醒的四阿哥低哑地唤道,“儿臣无能,望皇阿玛不要怪罪八弟。”

    佟佳皇贵妃的嘴角挂着幽冷的笑意,果然是她调教出来的亲子,小小年纪便懂得审时度势。

    “朕会为四阿哥做主。”玄烨对着佟佳皇贵妃道,“四阿哥的岳丈——费扬古,早年行军打仗,血战厮杀,结识名医,疗骨一绝,着其进宫为四阿哥诊治,莫要留下病根儿。”

    “谢皇上恩典。”佟佳皇贵妃愈发得意。

    “谢皇阿玛。”四阿哥听到岳丈,微白的脸色挂着红晕,但眼神依旧冰冷。

    众人随玄烨回到外室,迎接着暴风雨的到来。

    “你们都出来,给朕跪下。”玄烨愤怒地指着众阿哥。

    “父皇息怒。”太子率先讲道。八阿哥高傲昂首,不肯认错。

    “八阿哥,朕问你,是不是你做的。”玄烨紧盯着八阿哥深暗的双眸。

    “回皇阿玛,不是儿臣所为,儿臣去马厩,只是去玩耍,从未做过见不得人的坏事。”八阿哥辩解。

    “皇阿玛,儿臣亲眼见到八弟在马厩里鬼鬼祟祟,还不时的喂母马草料,母马正是太子皇兄骑的那匹。”五阿哥禀告。

    “你独自一人去马厩做什么?”玄烨黑着脸庞。

    “回皇阿玛,儿臣年纪轻,臂力小,拉不开大弓,太子皇兄讥笑儿臣手无缚鸡之力,儿臣便借着出恭为由,出来透透气儿。”八阿哥撅着小嘴,“待儿臣再大些,会双臂拉弓。”

    “皇阿玛,那只是儿臣玩笑之言,皇兄也曾这般讥笑过儿臣,儿臣都是一笑而过。”太子的话暗藏刀锋。

    “幼童玩语,怎能句句都记在心中?”佟佳皇贵妃笑意盈盈。

    “四弟为救儿臣,躺在床上,儿臣甚为自责,四弟和八弟皆年少,是儿臣未照顾好亲弟,请皇阿玛责罚。”太子低头。

    “皇阿玛,儿臣真的亲眼看到八弟在马厩中喂马。”五阿哥重复。

    “儿臣的确是在喂养母马,但儿臣只是用马厩中的草料,没有下毒啊。”八阿哥为自己辩解。

    “皇阿玛,八弟年幼,虽然顽劣,但心地仁善,不会做出害人之事,还请皇阿玛明察。”大阿哥帮衬着他。

    “你说谎话,当时你们都在挑选弓箭,你怎么跑到马厩来了?”八阿哥怒问五阿哥。

    五阿哥低着头:“还不是你贪玩,宫人们都唤不回你,师傅便命我过来寻你?”

    “五阿哥自幼深得太皇太后亲自教授,忠厚老实,不会讲诳语。”温僖贵妃抬高身价。

    岚音微笑:“五阿哥的贤能众所周知,既然如此,何不去马厩寻有毒的草料?”

    佟佳皇贵妃冷笑:“奇就奇在这里,草料无事。”

    “那马为何而惊呢?”荣妃不解,阿哥们年幼,教授骑射之马,都是性情温顺的母马和小马,无烈马,何来惊厥?

    “是八阿哥私自喂了有毒之物,意图谋害太子,皇上,要为太子做主啊。”僖嫔愤愤。

    “八阿哥年幼,为何要谋害太子?”定贵人缓言,世人皆知,即使太子微恙,东宫储君之位也轮不到八阿哥。

    “是良贵人所指使。”僖嫔怒指着岚音,“良贵人为报滑胎之仇,迁怒太子,故意在皇上离宫时,指使八阿哥下手,皇上,只要严加拷问,会水落石出。”

    “太子曾经害臣妾滑胎?臣妾滑过胎?”岚音惊愕地望着众人,紧既然将脸面撕破,那便死磕到底。

    “放肆。”玄烨气愤,自从岚儿失魂,从未提起过往云烟。众嫔妃都知晓其中乾坤,皆默不作声。

    “皇上,僖嫔挑拨离间,对八阿哥动用私刑,又恶人先告状,还请皇上为八阿哥做主。”岚音见好就收。

    玄烨看着八阿哥微肿的双颊:“事态不明,私打皇子,这是在轻蔑朕吗?僖嫔以下犯上,屡教不改,着朕旨意,将僖嫔投入冷宫,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接近。”

    “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僖嫔瘫坐在地,“太子,平妹妹。”这是皇上第一次将妃嫔打入冷宫,僖嫔毕竟是赫舍里家的格格,身份显赫,皇上如此做,便在警示六宫,不要倚仗身份和母族,身份再显赫,也不及皇上的宠爱,也不要触及皇上的龙威。

    “僖嫔娘娘污浊皇威,请皇阿玛惩戒。”太子的眼底透出寒意。

    “卫岚音,你这狐媚子,我在冷宫中等着你,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僖嫔知晓自己大势已去,今日不是皇上弃了她,是整个家族放弃了她这颗毫无用处的棋子。

    “谢皇上为臣妾做主。”岚音俯身。

    温僖贵妃见佟佳皇贵妃少言寡语,玩味地说道:“四阿哥断骨,德姐姐哭泣的不成样子,不知皇贵妃有何感想?”

    佟佳皇贵妃淡淡浅笑:“四阿哥自幼是本宫抚育成人,自然更为心痛,但也四阿哥高兴,四阿哥是为救太子而断骨,就是为了大清,为了皇上。”

    “既然一切疑点都卡在草料上,为何不能查验死去的母马呢?”宜妃挑着眉毛。

    “啊……”体态丰盈的敏嫔,干呕不止。

    “敏妹妹这是?”温僖贵妃试探。

    敏嫔挂着微笑:“启禀皇上,臣妾逾越,太医已经诊过,臣妾有了身孕。”岚音悲痛地看着她,十三阿哥不到半岁,她又有孕在身?

    玄烨不想她伤心,漠然地说道:“既然有喜,便不要四处走动,安心在延禧宫中养胎。”

    “是,皇上。”敏嫔失落。

    “真是喜事连连。”惠妃忽然感到了畏惧。

    “惊马一事,朕会处置,不会姑息奸人。”玄烨用殷切的目光看着跪倒在地的众位阿哥,“你们都是亲兄手足,希望你们齐心辅助太子,其利断金,朕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人出事。”大阿哥脸色苍白,手心尽是冷汗。

    “大阿哥已成年,婚事定下多时,在宫中居住多有不便,开牙建府,成婚吧。”玄烨叹息,“太皇太后久病在床,大阿哥成婚,也好冲冲喜气。”

    “恭喜皇上。”众嫔妃行礼叩拜,这是宫中第一位皇子大婚,自然与众不同。岚音看向惠妃,惠妃毫无喜悦,越大的隆恩,越是胆战心惊。

    玄烨轻轻扫过岚音,传递内心的苦闷,方才的话语是讲给大阿哥和惠妃,口舌之争倒也罢了,朝廷上结党营私是重罪。大阿哥开牙建府是成年的伊始,希望他能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岚音深知话中深意:“大阿哥成年,自然会深知皇上的恩情,毕竟是皇家娶妻,臣妾们会帮衬惠姐姐,婚事办得体面。”

    玄烨又转向定贵人:“十二阿哥秉性静谧,定贵人出身慈宁宫,朕欲想将十二阿哥养在苏麻嬷嬷膝下,不知定贵人可舍得?”定贵人惊讶万分,岚音递去安定的眼神。

    定贵人稳定着心思:“臣妾出自慈宁宫,深得苏麻嬷嬷的照顾,自当舍得,这是十二阿哥的福气。”苏麻嬷嬷的位置高过太妃,十二阿哥在宫中地位也会提升。

    岚音微笑:“皇上,十二阿哥还小,苏麻嬷嬷照料太皇太后也颇为辛辞,过些年也不迟。”皇上从来不是性急的人,今日连连颁布旨意,难道太皇太后?她的心头一沉。

    “启禀皇上,宫人来报,太子爷骑的母马腹中并无异常。”梁公公迈着碎步。

    “这便怪了?那母马为何而惊?”温僖贵妃眯着丹凤双眸。

    “继续追查。”玄烨笃定,“大清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善骑射,到底是何人从中谋害,要彻查到底。”

    “皇上,那八阿哥?”岚音提醒。

    “八阿哥蒙受不白之冤,朕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玄烨疼惜地望着八阿哥。这是世上最为尊贵的皇子,但他显赫的身世将永远湮灭。

    八阿哥破涕而笑,揉着小手:“儿臣谢皇阿玛隆恩,四哥断骨在床,孤单难受,儿臣想每日陪四哥一个时辰。”

    “好,方才四阿哥还为八阿哥求情,这回八阿哥又担忧四阿哥,如此兄弟情深,朕颇为欣慰。”玄烨紧绷的脸渐渐松弛。内室中休养的四阿哥却满脸不情愿。

    八阿哥扬起兴奋的小脸儿:“谢皇阿哥恩典,儿臣在上书房会好生背书,再回来教授四哥。不然四哥腿好之后,落下太多功课,会被上书房的师傅打手板,儿臣曾经被打,的确很疼。”玄烨正端着热茶,险些呛到,岚音连连摇头,示意着他不要再说下去。

    八阿哥莫名其妙,瞪着圆圆的眼睛望着众人。

    “你要教授四阿哥功课?”玄烨微笑。八阿哥拼命地点头。

    “八弟是要教授四哥描红吗?”五阿哥捧腹大笑。

    八阿哥细蚊之音:“除了描红,其他的功课。”再次满堂大笑。

    玄烨勾唇:“四阿哥即使卧床一载,描红的字,也强你百倍。”

    八阿哥红霞双飞:“儿臣会苦练。”

    承乾宫峰回路转的一幕幕,深深地刻在每个人的心中,所有人都知道,与自己牢牢系在一起的不仅仅是背后的母族,还有身边的皇子,皇子才是自己立足后宫之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万古不变。

    岚音刚回到长春宫,曹嬷嬷已在宫门口期盼。

    “主子可算回来了。”曹嬷嬷激动,“八阿哥还好吧?太子骑的母马原本是给八阿哥的,太子身强体健,险些落马,四阿哥也因此坠马断骨,如若是八阿哥,更是凶险,是有人想谋害咱们的八阿哥啊。”

    “什么?”岚音惊讶,“是奔着八阿哥来的。”

    “还好喂养马的宫人是咱们的人,将那匹母马的毛皮刷得铮亮,选马时又将八阿哥支走,旁人自然不敢与太子争马,才有了今日的一幕。却未曾想到五阿哥出来指认,连累八阿哥受苦,主子不在宫中,还好定贵人以理据争,才等到皇上和主子归来。”曹嬷嬷仍然冷汗淋漓。

    “那为何母马腹中并无毒物?”岚音一头雾水。

    “令母马所惊,手法众多,宫中暗人多出自蒙古草原,对马了如指掌,如何能看不透如此笨拙之法。”曹嬷嬷不屑。

    “她们以为天衣无缝,咱们便顺手推舟,谁料四阿哥竟然舍命救助太子,否则今日断腿的是太子,弄不好太子丢去储君之位,哪朝的皇上有腿疾?”曹嬷嬷讥笑。

    “皇贵妃看透世事,四阿哥也颇为听话。”岚音感叹,能屈能伸才是成大事之人,储秀宫败在承乾宫手下。

    “四阿哥听话?”曹嬷嬷冷嘲热讽,“皇贵妃恐怕打空了如意算盘。永和宫的德妃娘娘总是暗地里派人去阿哥所,对四阿哥嘘寒问暖。”

    “德妃娘娘想夺回四阿哥?”落霜惊讶,“真是恶毒,当日在痘房,德妃娘娘对四阿哥之心人尽皆知,如今因膝下无子,竟然又回头挽回。”

    “四阿哥什么态度?”岚音问,四阿哥少有的稳重和冷清,让人琢磨不透。

    “四阿哥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没有多亲近,却收下了礼品。”曹嬷嬷回应。

    “人生如戏,果然精彩绝伦。”岚音淡淡微笑,“德妃这一胎如若仍是公主,会继续抢夺四阿哥,如若是位皇子,便又回到原地。”

    落霜疼惜:“四阿哥的确可怜。”

    “老天都是公平的,宫中除了太子,四阿哥是最为尊贵的皇子,自幼养在承乾宫,有皇贵妃的呵护,躲过多少明枪暗箭,强过八阿哥百倍。”岚音一语道破。

    “主子所言极是,咱们的八阿哥才最为不易,将来的路更为崎岖。”落霜含着热泪。

    “惊马到底是谁所为?难道是储秀宫和翊坤宫?”岚音懊恼。

    “是皇贵妃。”曹嬷嬷目光幽深。

    “佟佳氏的格格怎能屈居人后?联盟太子,也只是缓兵之计。准备最好的物件儿送去钟粹宫,让众人也瞧瞧咱们长春宫的实力,咱们和钟粹宫的情谊不能丢弃。”岚音开始筹划。

    “主子放心,咱们长春宫的物件儿是宫中最为显贵的,往日里总是怕人妒忌忌恨,这次便借着大阿哥大婚之际,惊艳东西六宫。”落霜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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