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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康雍秘史之良妃 > 第二章、梅英疏淡花归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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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镯的话语将佟佳皇贵妃引到多年前,那一段的耻辱依旧刻骨铭心。

    玉镯恨恨:“当年娘娘对德妃娘娘恩宠有加,没想到她却恩将仇报。”

    佟佳皇贵妃望着喜鸟双喜图:“当年本宫对那贱人不薄,视为亲信,谁知她却暗地里起了幺蛾子,借着本宫命她去乾清宫为皇上送糕点之机,妩媚皇上,爬上龙床。”

    “事后她竟然还和娘娘哭哭啼啼,告知娘娘她不敢拒绝皇上,情非得已。”玉镯想起德妃娘娘的虚伪眼泪,愤怒不已。

    “那时后宫的嫔妃多为满蒙亲贵,官家格格,皇上初尝到贱人这种小家碧玉,自然珍爱,本宫也是疏忽大意,心慈手软,没过多久,贱人便有孕在身。”佟佳皇贵妃转动着镶嵌着祖母绿的象牙护甲,“皇上忌惮皇祖母,求皇太后讲情,封贱人为贵人,最终是皇太后将贱人接到慈仁宫养胎,直到四阿哥出生。若不是额娘劝解本宫将四阿哥养在膝下,本宫今日岂不更加凄惨?”

    玉镯低声劝慰:“娘娘有母仪天下的威仪,哪里会落入人后。”

    “一步走错,步步错,满盘皆输。”佟佳皇贵妃摇头,“当日本宫若听你一言,痛下决心,贱人哪里这般得意。”

    “德妃娘娘心机颇深,早晚会自食其果,娘娘不必因小人而气恼,还是要保住身子。”

    “哎,”佟佳皇贵妃叹息,“贱人生下四阿哥,皇祖母本意是要留下贱人在承乾宫侧殿居住,皇太后却提议赐予永和宫,皇祖母自然不会驳回皇太后的面子,便应允了,永和宫竟然真的成了贱人的福地,接连生下多位皇子。”

    “娘娘,这便是重要之处。”玉镯浅浅微笑,“早年生病的嬷嬷和宫女都送出宫外抚养,托苏麻嬷嬷洪福。奴婢的一位同乡避居于此,结实一位来自蒙古草原的老嬷嬷,老嬷嬷在病危时胡言乱语,讲述了当年静太妃与皇太后共同请来恶灵附与承乾宫,凡是入主承乾宫之人,必定无子、命运多舛,不得善终……”她的语调愈来愈小。

    佟佳皇贵妃凤眸凌厉:“老嬷嬷可还在?”

    “娘娘,老嬷嬷已经过世,人若将死,其言也善。当年皇太后本无心此事,没有受得住静太妃的蛊惑,才会与静太妃歃血为盟,引来恶灵缠与承乾宫。”玉镯凝眉禀告,“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端敬皇后生下的荣亲王,毫无征兆便早殇了,端敬皇后不久也撒手人寰,先帝悲痛欲绝,独自守在承乾宫内三天三夜,竟看破红尘,执意出家为僧,当时就有宫人看到穿绿花衣的小人,在承乾宫四处游荡。”

    屋内忽然刮来一阵阴风,种种事情融合在一起,佟佳皇贵妃心中滚动着小雪球儿。

    “本宫也遭受到恶灵缠身?”佟佳皇贵妃稳定心思,紫禁城自大明建立以来,后宫有多少冤魂野鬼,哪有干净的地方?

    “娘娘可还记得,德妃娘娘在慈仁宫安胎,皇太后血亏卧床一事?”玉镯挑眉问,“那就是皇太后用血为德妃娘娘解除了恶灵,后来皇太后又执意德妃娘娘搬离。如今袁贵人有喜在身,皇太后又下令命袁贵人到慈仁宫养胎居住。”

    “没想到皇太后也是毒辣的性子。”佟佳皇贵妃面带怒色。

    “皇太后无子,无才,稳坐后宫多年,哪能如表面那般柔顺正气。娘娘,太皇太后仙逝,月格格又将入主承乾宫,咱们要解恶灵,换取娘娘今后的安稳和月格格的子嗣繁茂啊。”玉镯声嘶力竭。

    “可有解决之法?”佟佳皇贵妃挑眉。

    “听老嬷嬷讲过,静太妃过世多年,只有皇太后的血能解此咒。”玉镯禀告。

    佟佳皇贵妃面带忧色,皇太后是后宫之主,皇上都要避让三分,取凤血解咒,谈何容易?

    “还有一法子,便是将皇太后贴身之物寻来,每日染之鲜血,九九八一日后,再转到另一人身上,会赶走恶灵。”玉镯秘密地讲道。

    佟佳皇贵妃哈哈大笑:“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本宫入主坤宁之前,必当要扭转乾坤。”

    “娘娘身子娇弱,九九八十一日的血?“玉镯担忧,娘娘的身子再也承受不住任何打击。

    “无碍,只要能赶走恶灵,本宫自有分寸。”佟佳皇贵妃的双眸中透着希望和冷冽。权势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尤其是对贪恋成狂之人。

    后宫相安无事,前朝又出大事,噶尔丹叛乱,玄烨与裕亲王福全在乾清宫商议国事,极少来后宫。

    白日正午,一杆立影,长春宫笑语不断,岚音与落霜坐在繁茂的苹果树下,摆起茶道。午后一杯清茶,带着丝丝苦涩,甘甜解渴,已经成为岚音每日必修之课。

    “沉浸浓郁,含英咀华,人生之乐事。”岚音玩笑道。

    “竹下忘言对紫茶、全胜羽客醉流霞。尘心洗尽兴难尽,一树蝉声片影斜。这茶品的便是趣、神、味。和佛学中的心静自然凉同出一辙。”落霜温婉而语。

    “竹林之下,对弈品茶,真是快哉。”岚音看着茶杯中一抹绿意,她只能仰望四角天地,红颜老去。

    “主子熬到今日不易,会有云开日出的那一天。”落霜舀着煮沸的山泉水。

    “八阿哥好些了?”岚音每次喝茶都想起八阿哥。

    “主子不必忧虑八阿哥。”落霜劝慰,“奴婢问过小庄子,八阿哥哪里会捉弄师傅,都是九阿哥和十阿哥所为,八阿哥为他们背黑锅罢了。”

    “戒尺三十个,八阿哥还能握住笔吗?黑锅的代价未免太大。”岚音心疼。

    “上书房是皇子们读书之地,师傅也是皇家的奴才,怎能下狠心打呢?”落霜端起香涩的浓茶,轻轻闻嗅。

    “小小年纪,我还没来得及告知他人性的狠毒,他便已经明白拉帮结派。”岚音苦笑。

    “哎,听闻是三阿哥和五阿哥笑话八阿哥依靠母族,将来要入赘到郭络罗家,九阿哥和十阿哥为之打抱不平。”落霜也未亲眼所看,“宜妃娘娘气愤得将五阿哥和九阿哥狠狠地痛斥呢。”

    “阿哥们都已经开蒙读书,四阿哥不是也定下婚事吗?”岚音微笑道,“为何单单讲八阿哥。”

    “儿孙自有儿孙福,何来主子如此操心。”落霜为她填满茶杯,“主子,月贵妃昨儿侍寝了。”岚音心痛,这位贵妃是被她抬上龙床。

    “已经按照主子的吩咐将血咒散发出去,承乾宫恐怕日夜祭血……”落霜欲言又止,“主子真是料事如神。”

    “杀敌一千,自损九百,我都是被逼出来的。”岚音微微叹息,“对于贪心人有效。”

    “主子,最近密答应和德妃娘娘走得极近,有时候还在一起用膳。”落霜奚落。

    “连密答应都坐不住了,其他嫔妃哪能平静?”岚音放下手中的茶盏。

    乾清宫的银花掐丝香薰微黑,飘荡着沁人醒脑的龙涎香,玄烨无奈地将手中的折子放下。八阿哥跪在地上,耷拉着头。裕亲王福全满脸含笑地望着他,细细品着热茶。

    “手上的疼还没褪去,你又闯下祸端。”玄烨责备。

    “儿臣愿受皇阿玛惩戒。”八阿哥抬起俊秀的小脸。

    “惩戒?你以为朕不敢吗?”玄烨脸色阴暗。

    “儿臣不敢,请皇阿玛责罚。”八阿哥低语应答。

    “朕如果借你个梯子,你都能将乾清宫的琉璃瓦揭下来,还有什么不敢的。”玄烨故意重拍龙案。八阿哥没有一日不惹是生非,哪里是在上书房读书,简直成了南书房行走,每日都会有人来告状,他已经习以为常。

    福全笑意盈盈,多年前的一幕再次重现,当年皇阿玛的话语重复在当今的皇上口中,真是代代相传。

    玄烨听着他的笑声,也想起前尘往事,原来父皇当年也是一片苦心,这便是传承。

    福全浅浅微笑:“八阿哥年幼,个子太小,皇上要借个高梯子。”八阿哥满脸崇拜地望着他,心中感激无比。

    福全儒雅地品着热茶:“不知今日八阿哥又做了何事,惹皇上心烦啊?”

    八阿哥偷瞄着他:“皇叔,我……”

    “你还认为没错吗?”玄烨紧盯他。

    “是三哥和七哥侮辱额娘名声在先,儿臣才……”八阿哥忍不住。

    玄烨和福全震惊,没想到皇子间竟能牵扯出后宫。

    八阿哥不服气:“七哥笑话额娘是辛者库出身,三哥更是敲边鼓,儿臣不服气,和他们理论,他们却更加猖狂得意。”

    “那你就在三阿哥和七阿哥的水盂里……害得上书房内臊气一片,熏得师傅连晚膳都没有用下。”玄烨气愤。

    八阿哥低着头,三哥和七哥水盂里尿水是九阿哥和十阿哥瞒着他弄的,东窗事发,七阿哥哭哭啼啼地跑来和皇阿玛告状,他哪能连累九阿哥和十阿哥,只能自己承担,反正他声名狼藉,哪里会在乎多一桩小事。

    “怪只能怪他们太过迂腐,竟然闻不到臊气,还以为是墨香。”八阿哥小声反驳,此计虽有些龌龊,却极为解气,三阿哥向来素雅风骨,七阿哥更是以尊贵为主,混着尿液写下的大字,足以恶心他们好些天,想到三阿哥和七阿哥不停的净手焚香,他心中快意,让他们侮辱额娘,这就是报应。

    “真是顽劣不堪。”玄烨气愤。

    “皇上,八阿哥年幼,此回也是事出有因,还是算了吧。”福全为之求情。

    “真是让朕头疼。”玄烨指着八阿哥,绿莹莹的扳指泛着亮光,“聪慧无比却顽劣不堪,师傅刚夸奖了几句,午后定会做件惊天动地的祸事,每次都振振有词,朕当年也没有你如此厉害啊。”

    “这也不能全然怪儿臣,师傅教背书,儿臣读过三五遍便倒背如流,而他们要背上几十遍,儿臣听着头疼,只能玩些小玩意儿。”八阿哥辩解。

    “你看看,如此骄傲自满,毫无谦恭之气。”玄烨摇着头,八阿哥这番话语,已经讲过多次,起初,他不信,结果八阿哥真的是倒背如流,他也无力反驳。

    “皇上不必烦忧,八阿哥还年幼,待大些,性子定了,再有福晋管束,哪能还会如此顽劣。”福全眼底满是疼爱。

    八阿哥忽然行下大礼:“皇阿玛,儿臣有事相求。”

    玄烨坐在鹿角龙椅上:“你又有何事啊?”

    八阿哥少了几分稚嫩和锐气,谦恭地讲道:“皇阿玛既然能为佟佳氏一族抬旗,为何不能为额娘抬旗,脱离辛者库的身份?”他实在不懂宫中人都知道皇阿玛宠爱额娘,额娘为何还是下三旗出身,虽然额娘是长春宫主位,却是东西六宫嫔妃主位中位份最低的,贵人身份多年未得到晋升。额娘就算不能和永和宫的德妃娘娘相比,嫔位也是当得的。

    乾清宫的气息变得忧伤哀怨。八阿哥的一语,深深触及到玄烨内心的痛楚。

    “你也嫌弃亲生额娘的出身吗?”玄烨缓缓问道。

    “回皇阿玛,子不嫌母丑,儿臣绝无此意,儿臣只是不想额娘受到无辜的指责。”八阿哥委屈地含着眼泪,从小到大,他不知听过多少次辱骂额娘辛者库的骂声。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多年后,当他销爵,八阿哥看着明黄圣旨上那刺眼的行行大字时,想起乾清宫的这一幕,伤心至极,他庆幸着额娘已经过世,否则会是何等的情殇。而玄烨也不会想到多年后的决裂,红颜情深到底抵不过玲玲社稷,帝王注定是孤家寡人。

    福全轻轻放下手中珐琅黄釉的茶盏:“皇上仁孝之心,世人皆知,八阿哥子承父恩,真是大清之福。”

    玄烨心乱如麻,一件看似的小事,却错综复杂。若是将岚儿送如其他显贵之家,又恐恃宠若娇,威胁到太子的地位,到时候他如何收场?福全见他踌躇满怀,深知他的无奈。

    “八阿哥。”玄烨低沉讲道,“后宫连着前朝,朕也有万分无奈,你再大些,也会理解朕的无情无义,不过朕可以答应你。只要八阿哥有所作为,有所成就,朕必当遵循母凭子贵的祖训,加封你额娘为妃。”

    “谢皇阿玛,儿臣会勤奋读书,早日为大清效力,不辜负皇阿玛和额娘的期望。”八阿哥的心中充满希望。

    “那八阿哥今后不要如此顽劣,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君子最重要的便为名,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必为些小事背上恶名。”福全循循善诱。

    “此事由裕亲王作证。”玄烨龙心大悦,“不过此事不要告知你额娘,只是咱们父子之间的约定。”

    “微臣相信八阿哥会是大清顶天立地的皇子。”福全对八阿哥充满信心。

    “儿臣谢皇阿玛、谢皇叔。”八阿哥的浑身充满力量。

    梁公公神色慌张的禀告:“皇上,皇太后不知何原因,突然头晕目眩,卧床不起。幸亏良贵人在身边,才苏醒过来,太医们皆素手无策啊。”

    玄烨径直站立,皇祖母临终嘱托,要以母后为重,如今皇祖母过世不足一载,母后染病卧床,他如何对皇祖母交代?

    福全谨慎地问:“之前没有任何征兆?”

    梁公公回答:“奴才问过皇太后近身人,皇太后近来身子康健,并无大碍,今日也不知何原因如此,太妃们说是顶撞了神灵,皇上是不是?”

    “着萨满嬷嬷去慈仁宫。”玄烨金口玉言,“摆驾慈仁宫。”

    玄烨在裕亲王福全的陪伴下,踏进慈仁宫。

    慈仁宫燃着安神的梵香,温僖贵妃和宜妃在床榻前服侍,岚音侧立一旁。

    “皇上万福金安。”众人浅语行礼。

    玄烨焦急问道:“母后如何?”

    温僖贵妃擦着眼泪:“皇太后头晕目眩,坐立不稳,只能卧床而睡,太医们开了药方,宫人们已经去熬药了。”

    “为何会这样?”玄烨冷冽地问。

    “太医们说是旧疾复发,不知是何原因。”宜妃挑眉。

    “你们这些奴才是如何侍奉主子的?”玄烨龙颜大怒。

    “皇上息怒。”宫人们跪落满地。

    “皇上,皇太后自从太皇太后过世,便消瘦不堪,臣妾过来勤些,时常过来陪伴解闷儿,今日臣妾正陪着皇太后在院落中赏花品茶,谁知皇太后突然倒地,臣妾和宫人摁了好一会儿的人中穴,皇太后才醒过来,整个人却昏昏欲睡,坐立不稳。”岚音禀告着详情。

    “良贵人辛苦。”玄烨看着岚音凌乱的发鬓,疼惜。

    “臣妾有福气能侍奉皇上和皇太后,何来辛苦。”岚音温婉。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佟佳皇贵妃和月贵妃缓缓而至,姐妹两人璀璨夺目,明黄映衬着金黄,彰显尊贵。

    “皇太后?”佟佳皇贵妃盯着床榻上双目紧闭的皇太后,担忧。

    玄烨轻轻摆手:“母后恐受了魔障,朕已经请萨满嬷嬷前来作法。”

    “臣妾甚为惦记皇太后。”佟佳皇贵妃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关切。

    “着太医院派出宫值太医日夜轮班守候慈仁宫。”玄烨开启金口。

    袁贵人红着眼睛,可怜楚楚。

    岚音拉着她的手:“袁妹妹这几日丰盈了许多。”

    “良姐姐见笑,臣妾这几日贪食。”袁贵人答道。

    “皇上,如今皇太后卧床,袁贵人在此多有打扰,还是随皇贵妃一同回承乾宫养胎。”岚音试探地问。

    “也好,袁贵人回到承乾宫,皇贵妃和月贵妃要好生照料。”玄烨吩咐。

    “是,皇上。”佟佳皇贵妃透着寒意。

    月贵妃一直沉默不语,发鬓的凤钗微微晃动,好似月宫中的仙人儿,一副冰美人的样子,与皇贵妃的凌厉格格不入。

    岚音跪地:“臣妾愿意留在慈仁宫服侍皇太后。”

    “良贵人身子娇弱,不必日夜相伴。”玄烨心疼地看着岚音,“母后也不忍良贵人劳累。”

    一切都如此自然平淡,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正在漠然地进行,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招招致命。

    岚音没有直接回长春宫,而是奉旨陪皇上一同用晚膳,又到御花园随意走走。迎着傍晚夕阳的余晖,玄烨留在了长春宫,锦绣暖帐,温馨如初。

    “皇上。”岚音细细抚着玄烨宽厚的手掌,“八阿哥近日没闯祸吧?”

    “你应该问他又闯了什么祸?”玄烨微笑,“朕今日罚了他抄写一百张描红。”

    岚音瞪圆了眼睛:“一百张?他不睡觉也抄写不完啊。”

    玄烨哈哈大笑:“岚儿心疼了?”

    岚音抿着娇人欲滴的红唇:“臣妾教子无方,皇上亲自训诫,臣妾哪里会心疼。”

    玄烨盯着她微动的小嘴,轻轻吸允:“口是心非。岚儿养的好阿哥,让朕头疼。”

    “臣妾知罪。”岚音委屈的神态。

    “你啊。”玄烨叹口气。

    “八阿哥从小不在臣妾身边成长,臣妾又失魂多日,八阿哥自然顽劣些。”岚音哀怨的语气,“还望皇上怜悯八阿哥。”

    “岚儿是在怪朕?”玄烨挑眉。

    “臣妾不敢?”

    “朕看八阿哥的胆子如此大,就是和岚儿一样。”玄烨溺爱。

    “皇上。”岚音媚笑,这场男女间的博弈,谁付出越多,注定会伤心越多。

    “皇上,八阿哥一百张描红?”岚音惦记。

    “他啊。”玄烨拂过她的发鬓,“八阿哥精得很,他早就完成了朕的责罚。九阿哥和十阿哥的功课见长,写的字也越来越工整。”岚音不解。

    玄烨径直讲道:“八阿哥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和岚儿同出一辙,朕都不知如何惩戒,八阿哥的那百张描红都是九阿哥和十阿哥帮衬着完成的,竟然还骗得四阿哥和五阿哥写了几张,还振振有词什么父慈弟恭之类的话语。”

    “九阿哥和十阿哥尚小,还能听着八阿哥胡闹,四阿哥和五阿哥学识通达,如何能如此糊涂?”

    “八阿哥聪慧,拿着描红找到四阿哥和五阿哥,求他们写下范本,再行给他、九阿哥和十阿哥观摩,四阿哥和五阿哥哪里知晓八阿哥的小心思,足足帮着写下了三十张。”玄烨连连摇头。

    岚音莞尔一笑:“看来还是宜姐姐和温姐姐教导阿哥有方,臣妾真是失礼,改日要登门取经。”玄烨笑而不语。

    岚音转而讲道:“皇上,袁妹妹有孕在身,密答应和赵答应也都眼巴巴的盼着皇上临幸,皇上还是少来臣妾这里,多去瞧瞧她们为好。”

    “朕只喜欢岚儿一个。”

    夜总是那般漫长,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两人抱在一起。

    第二日,岚音早早来到慈仁宫探望卧床的皇太后,当屋内只剩下两人和心腹宫人的后。

    岚音低沉着声音:“臣妾谢皇太后眷顾。”

    皇太后缓缓睁开双眸:“良贵人莫要客套,只要能扳倒皇贵妃,为淑惠和太妃们报仇,为草原姐妹扬威,哀家定会帮衬。”先帝宠爱端敬皇后,与太皇太后离心,冷落后宫所有来自蒙古草原的嫔妃。太妃们年少时受尽委屈,承受着旁人不能想象的苦难,若没有皇后的光环和太皇太后的庇护,她也未必能平安无事,刻骨的仇恨自然铭记在心。

    “皇上恩德并重,眼下不会许下承乾宫任何荣耀。”岚音点头。

    “那就好,自古后位只能来自草原,难道她佟佳氏还想代代为后吗?”皇太后一心想着草原,“佟佳氏的格格诡计多端,能言善辩,此事不宜操之过急,需要稳扎稳打,良贵人不要辜负哀家的心意,”她幼年孤寡,还有什么急躁?

    紫禁城近日阴雨绵绵,暗渠龙嘴里疏散着浑浊的雨水,岚音望着窗外的迷雾细雨,怔怔发神。

    “主子。”落霜缓缓进入。

    “送去了?”岚音紧张地问。

    落霜微微点头:“真是可惜,胎儿是个男婴,已经六月成形,没有保住。”

    “张小姐如何?”岚音追问。

    “还是昏迷不醒。”落霜放下手中的熏香衣物,“林太医一直守在床榻前。”

    “哎。”岚音长叹口气,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却总是无限凄凉,恶人却总活得有滋有味。

    “张大人一家都去了,张大人倒是没有讲什么,可是平日里与张小姐最为要好的张家的二公子,悲痛万分,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不肯离去。”

    “张家二公子?”岚音惊讶。

    “张家二公子名廷玉,年纪尚轻,还未考取功名,自幼与张小姐要好,一表人才,极为守规循矩,为人真挚,乃为大才之人。”落霜夸奖。

    岚音点头:“张府书香门第,满门英才,二公子如此重孝道,并无冗繁腐朽之气,将来若是入朝为官,功德无量,只是林太医?”

    “林太医只和张大人讲一句,即使无子,终身不会纳妾,即使丧妻,此生不再续弦。”落霜红着眼睛,“张小姐的性子毫无汉家女子的虚柔,没有喊半声疼痛,便是在一旁忙碌的曹嬷嬷也佩服不已。”

    “张小姐的性子柔中带刚,只恨是女儿身,否则必定光耀张府门楣。”岚音苦思不得其解,林府只有一位夫人,没有宫内的争宠之祸,林太医和张小姐又熟知医术,哪里会受人陷害?

    “主子,如若张小姐微恙,那林太医?”落霜心疼。

    “林太医一生羁绊与我,好不容易走出困惑,如何还能再让他受苦?如今皇贵妃盯着他最紧,还是让他早日退出漩涡为上策。”岚音心酸,“百年大计是察哈尔部的复仇大计,何必拉上无辜之人,记住,你也是外围之人。”

    “奴婢与主子同心同德。”落霜跪倒在地。

    “承乾宫有何动静?”岚音问道。

    “回主子,袁贵人安心养胎,月贵妃请辞告病,自动退去了侍寝的绿头签,皇贵妃身子羸弱,夜咳不止。”落霜禀告。

    “如今正是重要之时。”岚音放下棋子,“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阴暗的屋子逐渐转亮,她望着模糊的细雨,如今便等待着慈仁宫传来消息了。

    “良姐姐。”定贵人来了。

    “定妹妹。”岚音急忙拉住她。

    “苏麻嬷嬷一切都好,臣妾便回了。”定贵人娴静的回应。

    “十二阿哥可哭闹?”岚音关切地问道。

    “托良姐姐的福气,十二阿哥与苏麻嬷嬷甚为投缘,苏麻嬷嬷极为细心谨慎,十二阿哥真是享福了。”定贵人心存感激,苏麻嬷嬷在宫中地位甚高,她又可以时常去小住陪伴和探望,这是宫中最大的恩赐。

    “定妹妹乖巧可人,十二阿哥聪慧懂事,皇上和苏麻嬷嬷都喜欢,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只要有一分希望,多一人幸福,她为何不成全呢?

    “良姐姐,内务府来人吗?”定贵人说道。

    “内务府?”岚音不解。

    “臣妾回来之前,先去了慈仁宫给皇太后请安,正好皇上也在,萨满嬷嬷施法过后,告知皇上,皇太后此病是旧年陈疾。”定贵人缓缓端起热茶。

    “旧年陈疾?”岚音小心翼翼。

    定贵人微笑:“此事邪性的很,难怪良姐姐惊讶,皇太后说出多年前的事情,她还在蒙古草原时,一次打猎被狼群困住,她射死了头狼和母狼,之后便卧床不起。世人都说,她惹了狼王恶灵,幸得族中的萨满嬷嬷用两匹狼的血浸透鸡血石,做成手串,皇太后日夜佩戴,才恢复心智。”

    岚音感慨,姜果然是老的辣。

    “鸡血石手串?”落霜猜测,原来承乾宫偷拿走的是皇太后的手串。

    “这只浸透狼血的鸡血石手串一直戴在皇太后身上,被皇太后奉为护身符,一直供奉在佛堂,半年前太皇太后过世,皇太后日夜住在佛堂为太皇太后祈福,身子羸弱不堪,才从佛堂走出来,今日听萨满嬷嬷的话语,皇太后急忙派人去佛堂寻手串,谁知,鸡血石手串竟然不翼而飞。”

    “是那串细长的红手串?”岚音问。

    “正是,皇上听闻勃然大怒,将打扫佛堂的宫人都送到慎刑司,毫无线索,便着内务府彻查此事,势必搜出此手串。”定贵人惊魂未定。

    “紫禁城如此之大,小小的手串,恐怕一时难以寻到。”落霜奉上补身的热汤,长春宫内处处温情。

    东面的承乾宫却冰冷如霜,阴冷昏暗的屋内,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佟佳皇贵妃拿着匕首划破玉足,鲜红的血滴在鸡血石手串上,她的面容狰狞。

    “娘娘。”玉镯心疼。

    “快去拿红布包上。”佟佳皇贵妃吩咐。

    “是,娘娘。”玉镯麻利地将血腥的手串包裹在写满灵符的红布里,平嫔和德妃的生辰八字赫然在目。

    “希望早日破除诅咒,月儿早日生下阿哥。”佟佳皇贵妃目光阴冷,尽含锋利。

    “娘娘受如此大罪,定能赶走恶灵。”玉镯笃定,“此恶灵必然会转到咸福宫和永和宫,赫舍里氏最终只会有太子一人依仗,永和宫的十四阿哥也活不长。”

    “哈哈。”佟佳皇贵妃低声大笑,得罪和威胁她的人,只有死路一条。幽冷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转而却是重重的咳嗽。

    “娘娘。”玉镯递过压惊的热茶,拨亮了金烛台上的灯芯儿。

    迎着烛光,佟佳皇贵妃的脸色白如蜡纸:“皇上暗中派人巡查此事,一定要加倍小心。”

    “是,娘娘,袁贵人有孕在身,谁也不会料定是她所为。”玉镯逢迎。

    佟佳皇贵妃端起补气养血的阿胶羹,蹙眉:“这几日务必藏好,万万不能前功尽弃。”

    “娘娘放心,暗藏手串的地方,每日都不同,只有奴婢一人知晓。”玉镯玲珑地说道,“娘娘,听闻八阿哥已经连着数日,没有惹是生非,深得皇上夸奖,娘娘为何不借机将良贵人也一并写在红纸上,扫扫她的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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