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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先庇护,阿哥们个个生龙活虎。”她抬高语调。
“可不是嘛,阿哥们睿智内敛,公主们貌美如花,真是彰显皇家天威。”惠妃高傲逢迎。温僖贵妃卧床不起,月贵妃不理后宫事,钟粹宫在皇太后的倚仗下,成了东西六宫之首。
“皇上,瑞雪兆丰年,如今国泰民安,哀家琢磨着还是命新秀女早些入宫,一则为皇上选几名秉性柔淑之人,二则,也好从中为太子和阿哥们选几名性情婉约的女子,皇家血脉需要传承啊。”皇太后缓缓提议。
“一切请母后做主。”玄烨并没有加以阻拦。
岚音顺眼望去,平嫔和荣妃的脸色暗淡无光,宫中接来传来大阿哥府上的好事,毓庆宫中的太子依旧无子,难道密贵人所生下的皇子,她不敢乱想。密贵人左右逢源,好不得意。
“太子妃即将入宫,紫禁城发喜事也不远了,嫡长孙出生之日,便是万民同庆之时。”敏嫔刻意咬重嫡长孙三个字。
惠妃闪过一丝不悦:“敏妹妹所言极是,那一日的确令人期待。”
岚音柔声细语:“古人最为重视传承,皇家也不例外,天威灼灼,哪里还需要臣妾等众讲纷纭,这不都是明摆着吗?”她指向阿哥和公主们安坐的方向。
“良贵人所言,甚得朕心。”玄烨威仪霸气。
“总是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平嫔低沉怒骂。岚音不屑一顾,独自小酌。
皇太后轻轻撇向各藏心思的众嫔妃,头上的蝴蝶凤钗泛着光泽:“好啊,哀家在慈仁宫待了好久,也该出来透透气儿了,既然皇上并无异议,今年的选秀女一事,哀家独自办。”
“谨遵皇太后教诲。”众嫔妃细声回礼。只有娇柔的密贵人面带踌躇,心神不宁。
“呦,密妹妹何意啊?”宜妃讥笑。
密贵人委身行礼:“臣妾有了身孕,不宜饮酒。”
岚音偷偷瞄向太子,太子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永和宫真是福地啊,臣妾恭喜皇上,恭喜密妹妹。”荣妃盈盈微笑。
皇太后一愣:“这是天大的喜事,密贵人莫要多那些虚礼,养好身子。”
“多谢皇太后教诲。”密贵人稳着不安的神色。
玄烨嘴角上扬:“着御膳房做些密贵人喜爱的膳食,命宫人好生侍候。”
“是,皇上。”惠妃掌六宫事,样样费心。
宫宴后,回到长春宫的岚音以养病为名,谢绝了遴选秀女的一切事宜,只窝在长春宫里,静心养神。
一年又一年,冬去春来,亘古不变的只有屋檐上静坐肃立的神兽。
“主子,花将军的信函。”落霜从袖中拿出信件。
岚音面带迟疑地打开信函,看着映入眼帘的字迹,泪眼模糊,险些踉跄倒地。她细细读过信函上的每一个字迹。许久过后,她含着泪光,放声大笑,又转而大哭,情绪汹涌波动。
“主子。”落霜不知所措。
“落霜,我弟弟还活着,他还活着。”岚音用力握着落霜的手。
落霜同样惊愕:“国舅爷还活着?”
岚音如获珍宝地捧着信函:“弟弟的字是我从小教授的,我一眼就能认出来,的确是弟弟的亲笔信。老天眷顾,额娘显灵,保佑弟弟平安无事。”
“恭喜主子。”落霜喜极而泣。
岚音不停摇头:“原来真的是皇上所为。”她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滴,“当年皇上派人杀害我全家,幸亏花将军及时赶到,救走弟弟。难怪这些年,没有抓到害我全家的山贼,其实本无山贼,都是护军营的侍卫啊。”
“为何花将军迟迟没有告知主子真相?”落霜细心。
“弟弟信中讲,花将军知晓我的性子,一直拖延到八阿哥长大。”岚音依然沉寂在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恍如隔世的悲愤中,“落霜,花将军的为人虽然阴险狡诈,却也是忠心义胆,弟弟对我,从未讲过谎话,所以我信他。这么多年,他在外颠沛流离,受尽苦难,我对不住额娘。”
“主子,皇上为人光明磊落,不会做出龌蹉之事,皇上怎么会杀害主子全家,欺骗主子?”落霜急于辩解。
“帝王如若做到光明磊落,怎能成就霸业?”岚音忿忿不平,“皇上知晓我的身世,自然要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皇上对主子一片真心啊。”落霜激动。
“一片真心,便是将我困在这红墙之内一生一世。”岚音痛哭流涕。
“主子,花将军到底要做什么?”落霜小心翼翼地问。
岚音放声冷笑:“花将军让我暗中谋害皇上,留下遗诏,送八阿哥继承大统。”
“谋害皇上?那前堂的朝臣?八旗铁骑?”落霜已经语无伦次。
“花将军与噶尔丹已经达成共识,八阿哥继位时,噶尔丹出兵犯境,国不能一日无君,逼迫朝臣不得不从。”岚音咬牙切齿。
“万万不可啊,这岂不与先祖入关同出一辙,若噶尔丹是第二个吴三桂,他的本意也是这天下呢?”落霜大惊失色。
“花将军让我委身裕亲王,护八阿哥稳坐龙椅。”岚音面无表情。
长春宫静谧得可怕,浓郁的熏香,四处弥漫,惊天的阴谋显露在白日,岚音攥着绝密的信函,脸色昏暗。
“这不是明摆着,花将军让主子效仿当年的太皇太后与睿亲王。”落霜焦灼。
“我哪里有太皇太后的胸襟,裕亲王也未必有睿亲王的深情。”岚音吐尽胸中的污浊。
“花将军要将主子逼迫成为罪人吗?”落霜愤慨,“即使此事成了,主子如何面对八阿哥,如何立在朝堂之上。”
“到那时候,百年大计大成,我的使命也走到了尽头。”岚音暗自伤感,“没想到我和皇上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那咱们如何办?”落霜真的不愿看到岚音与皇上离心离德。
“花将军已经命密贵人暗中协助与我,八阿哥亦知晓此事。”岚音苦涩。
“花将军不怕密贵人告密?”落霜掩住红唇。
“花将军哪里知晓密贵人的叛乱,许下密贵人高官厚禄,富贵荣华。”岚音苦笑。
“主子,”落霜跪地不起,“主子,皇上千错万错,对主子情深似海,众所周知,请主子手下留情啊。”落霜悲痛决然。
“对我情深似海?”岚音激动,“那为何他对察哈尔的族人从来没有手下留情,对我亲生阿玛,对我兄长,悉数赶尽杀绝,他明明知晓我与弟弟相依为命,为了隐瞒我的身世秘密,对我家人,痛下杀手。这一切只因他的情深似海。”
“主子。”落霜无言以对。
“孽缘,真是孽缘。”岚音泪流满面。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仇恨之火再次燃起。
“新秀女都入宫了?”她望着烧尽的纸灰。
“皇太后钦点了两名秀女,封为格格,分别送与三阿哥和四阿哥,并未给太子房内留人。”落霜细细禀告宫内的事情。
“皇太后这是与皇上示好。”岚音淡淡的,“太子登基,三宫六院少不了的,何必急于一时,三阿哥与四阿哥一心追随太子,赏赐了他们,便是太子的荣光。”
“皇太后不是与惠妃娘娘同心吗?怎么又大肆张扬帮衬太子?”落霜拿着珊瑚水勺,慢慢晃动。
“这是帮衬太子吗?”岚音摇头,“皇上在言谈中,已经对赫舍里氏一家独大极为不满,已经多日未踏进咸福宫。皇太后暗中帮衬大阿哥。表里推崇太子,与皇上同心,看着吧,用不了多久,宣嫔会再获恩宠。”
“主子,储秀宫的贵妃娘娘熬不过这个夏日了。”落霜又将一瓶墨倒入水盂。
“皇上急着给太子和阿哥们大婚,也是想给储秀宫冲喜,皇上总是责怪自己命中克妻,误了女子的年华,从今往后,宫中再无皇后。”
“这都是命啊,十阿哥日日守在贵妃娘娘床前,奉行孝道,贵妃娘娘倒也圆满。”落霜轻声。
“宜妃那边有何动静?”岚音问。
“宜妃娘娘将蒸煮川贝羹的宫人逐一审问,谁知第二日,宫人接连暴毙,惠妃娘娘和荣妃娘娘小题大做,宜妃娘娘因此受了不少苦,好不容易才脱身,内情依然蒙在鼓里。”落霜禀告。
“此事关系错综复杂,只能到此为止。”岚音低吟。
落霜神色冷清:“宫中还有一事,听闻永和宫的德妃娘娘为四阿哥置办婚事,将费扬古家的小格格惩戒一番,惹得小格格伤心痛哭。”
“费扬古家的小格格?”岚音沉缓。
“费扬古是满家的巴图鲁,为大清江山,立下赫赫战功,家中的小格格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德妃娘娘不喜其玩闹的秉性,教授了好久的规矩。”落霜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
“四阿哥如何讲?”岚音一直看不透四阿哥冷峻的眼神。
“四阿哥与小格格一同在永和宫受罚。”
“没想到四阿哥也有儿女情长的一面。”岚音意外。
“小格格感动着痛哭流涕,离宫回府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香阁中专心学习规矩,等待四阿哥的花轿呢。”落霜将融好的墨汁倒入木桶。
“看来是一段好姻缘,希望八阿哥也能如此郎情妾意。”岚音期待着八阿哥的婚事。
“真不懂皇贵妃为何选定费扬古家的格格为四福晋,费扬古虽然战功赫赫,但年事已高,又浑身伤病。”落霜不解。
“皇贵妃自然是为四阿哥铺就锦绣前程,费扬古统兵多年,提拔的参军、佐领不计其数,军中最讲究义气,主将虽亡,恩情仍在,这都是四阿哥的倚仗。”岚音一语道破其中奥秘,“皇太后为皇上选了几名秀女?”
“皇太后一改常态,今年留下的都是汉旗的秀女,封为答应充盈后宫。”落霜回应。
“皇太后果然厉害。”岚音的头隐隐作痛。
“奴婢去唤太医?”落霜心疼。
岚音轻摆着手:“都是陈年旧疾,怕是不能好了,苦口的汤药,不知喝了多少,还是算了。”
“主子日夜忧心忧虑,莫要拖垮身子,八阿哥已经十三岁,正是大展宏图之时。”落霜低泣。
“熬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走到了老路上。”岚音心如刀割。
“主子,梁公公来报,八阿哥的生辰之日,皇上命主子和八阿哥在乾清宫一同用膳,主子与八阿哥也好团聚。”落霜缓缓劝慰。
“他纵然有千般理由斩杀我亲弟,我永远不会原谅他。”岚音的眼中跃动着仇恨的火焰。
乾清宫西芜的弘德殿弥漫着浓郁的香气,浅雕的红木桌上陈列着精美讲究的膳食,玄烨一身藏青飞龙云海的龙袍,安坐主位,岚音和八阿哥分坐两旁,三人的脸上都挂着淡然的微笑。
这是两年里,岚音第一次看着八阿哥,他已经脱离稚气,成为谦谦君子。
“额娘瘦了,儿臣记得额娘最喜欢食用山菇汤。”八阿哥为她盛了一碗冒着热气的补汤。
岚音一时失神,不停地哭泣。玄烨内疚:“都怪朕,让你们母子分离。”
“儿臣不敢,皇阿玛自然有皇阿玛的道理。”八阿哥跪落在地,恭敬如初。
岚音擦拭着泪痕:“都是臣妾的错。”
“起来吧,今儿你们母子陪朕一同用膳,共享天伦。”玄烨欣慰地扶起岚音和八阿哥。
“谢皇上(皇阿玛)。”岚音与八阿哥的语调中带着些许的畏惧。
“八阿哥大了,上书房的师傅在朕面前夸奖八阿哥聪慧,岚儿功不可没,你们母子也不必太过生疏。”玄烨不经意地讲道。
“谢皇上隆恩,臣妾教导无方,都是皇上和上书房师傅的功劳,臣妾不敢居功,臣妾和八阿哥会遵循圣旨,不会让旁人落下口舌,令皇上为难。”岚音敬畏地低头。
“岚儿埋怨朕?”玄烨沉着脸色。
“臣妾不敢。”岚音看向浑身霸气的帝王,当年被她错认为的小太监,却是运筹帷幄的天子。这光鲜的背后,却是血流成河,她的弟弟也险些成为祭品,她的目光中夹杂着丝丝哀怨。
“岚儿在八阿哥面前,如此盯着朕看,到底为何啊?”玄烨故意逗笑。
岚音恍然回神:“臣妾已经多日未见皇上,自然要好好看看。”
玄烨龙颜大悦。
“八阿哥可还记得与朕的约定?”玄烨忽然问起。
八阿哥的手微微颤动:“儿臣铭记于心。”
“好。”玄烨浓情地望向岚音,“朕的金口玉言不会收回,八阿哥不要让朕失望,不要让你额娘等得太久。”
八阿哥坚定:“儿臣不负所望。”
岚音一头雾水:“皇上有事瞒着臣妾?”
“这是朕与八阿哥之间的约定,岚儿以后会知晓。”玄烨含笑。三人围坐一起,用着膳食,宛如寻常百姓人家。
忽然,外面传来簌簌的脚步声,梁公公悲痛地讲道:“启禀皇上,储秀宫的贵妃娘娘,薨了。”
岚音惊讶地站立。
玄烨的脸上只有一闪而逝的悲痛,他轻轻摆手:“着内务府办吧。”
“是,皇上。”梁公公恭敬回应。
“她没有熬到太子大婚啊,告诉内务府,储秀宫的丧事从简,不能冲撞太子妃入宫。”玄烨的话语中带着无情。
岚音抿着发白的红唇,皇上的眼中只有太子,后宫的女子何等的悲催,生死皆凄凉。
“皇阿玛,儿臣去为贵妃娘娘守灵。”八阿哥拱手行礼。
“去吧。”玄烨轻描淡写。
岚音忍耐不住:“皇上不去瞧瞧吗?”
玄烨默默摇头,艰难吐出一语:“朕是皇上。”
岚音冷笑,这就是真实又可怕的帝王,真正做到了高处不胜寒的薄情寡义。屋内陷入死寂,谁都不愿打破这份静谧。
玄烨侧目:“岚儿怕朕?”
“臣妾不敢。”岚音隐忍悲愤。
“你看朕的发?”玄烨无奈。岚音仔细地看着他的辫子,乌黑的头发里面花白一片。
“就因为朕是皇上,上到朝堂大事,下到后宫琐碎,朕都要一一过问,朕也是血肉之躯,朕登基三十三载,为守住祖宗的江山社稷,煞费苦心,苦熬心智。”玄烨闭上冷冽的双眸,“朕感觉好累,朕感觉好累。”岚音轻轻握住他的手。
“朕原以为太子大了,阿哥们大了,会为朕分忧。”玄烨缓缓睁开双眸,“但是朕大错特错,他们都在觊觎朕的皇位,恨不得朕早死,朕每夜都是噩梦连连,难以安寝。”
岚音打断他的话:“太子和阿哥们都极为仁孝,皇上多虑了。”
玄烨摇头:“太子是朕从小教导成人,朕不想看到玄武门之变的惨烈。岚儿,朕是不是疑心病太重。”
“皇上是太在意大清的玲珑社稷,万千的黎民百姓。”岚音逢迎。
“朕只是想多活几载,给太子和阿哥们创下锦绣河山。”玄烨铮铮铁语。
岚音淡淡微笑:“儿孙自有儿孙福气,太子和阿哥们都会知晓皇上的一片苦心。”
玄烨的眼神变得深邃幽深:“自古帝王皆多疑,希望是朕多虑了。”
岚音轻轻揉搡着他的胸襟儿,告诉自己,这是她的仇人,这是她的爱人,这是与她纠缠一生的男人!
紫禁城中永远都记得光鲜夺目的新人笑,无人记得逝去衰败的旧人泪,随着温僖贵妃的去世,钮钴禄氏姐妹的荣耀彻底走到尽头,只留下孤苦伶仃的十阿哥。温僖贵妃的丧事过去不久,太子妃石氏入宫,三阿哥和四阿哥开牙建府,新秀女也随之分到了东西六宫居住,紫禁城到处是大红的彩绸,华丽喧嚣。
长春宫的荣耀依稀如初。
“都送过去了?”岚音打着哈欠。
“回主子,都送过去了,十阿哥染了风寒,讲不出来话来,奴婢送去林太医的方子,将主子的话也悉数带到了。”落霜安静禀告。
“希望十阿哥能挺过这一关,没想到风光一时的储秀宫竟然落到了这般田地。”岚音痛心。
“昨夜储秀宫的宫女青梅自戕了。”落霜惋惜。
“她虽然不是善类,却也忠心护主。”岚音叹息。
“如今的储秀宫和承乾宫都已倒下,难道皇太后下一步要对太子动手?”落霜玲珑。
“皇太后不会那般心急躁动,延禧宫的宣嫔生下皇子才是头等大事。”岚音一语道破。果然不出她所料,沉溺数月的宣嫔短短几日间像换了个人一样,性子愈加沉稳,皇上接连数日召其侍寝,延禧宫风光无限。皇太后与皇上之间母慈子孝,剔除心中的芥蒂。
太子妃进宫不足百日,皇太后便诏令东西六宫,由太子妃执掌后宫,惠妃和荣妃两人协助,皇上御批恩准,紫禁城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长春宫内烛光暗淡,神态坚定的岚音盯着翠绿的茶水盈盈失神。
“你怪我吗?”岚音的脸上尽带泪痕。
“奴婢不敢。”落霜低着头。
“花将军说,这药是藏传神药,遇水则化,无色无味,能让人在睡梦中死去,毫无痛苦,就这么一丁点,可毒死一匹骏马。”岚音看着信函里薄薄的一层粉末。
“主子真的忍心下手吗?”落霜哽咽。
“我不得不忍心,谁能偿还弟弟的一双眼睛。”岚音痛哭,弟弟的第二封信里才告诉她,他已经双目失明,那双像极了额娘的双眼,被毒火熏瞎。弟弟浑身伤疤,一世不能见人,生不如死。
“弟弟天资聪慧,善骑射,喜读书,即使不能考取功名,平庸一世也好,这一切都毁在他的手里。”岚音咬着牙根儿,“只为了满足他的皇威,我恨他,我恨他。”
“主子,让奴婢做吧。”落霜宁愿与玄烨共赴黄泉。
“不,我要亲自下手,新仇旧恨一同清算。”寒风吹过,烛光摇曳,岚音的脸色忽暗忽明。
几日后天气微凉,长春宫冷清寂寥,岚音染了风寒,各宫的嫔妃纷纷探望,礼数周全。玄烨焦急处理着朝堂事,同样惦记岚音。
长春宫燃着浓郁的梵香,岚音心情低落。
“皇上来了吗?”她无表情。
“乾清宫传来消息,皇上一会儿便到。”落霜禀告。
“我只愿自己遁入深渊,你们都要好生活着。”岚音的泪涌出眼眶。
“皇上驾到。”院落中响起梁公公的长音儿。
神色忧虑的玄烨望着瘦弱的岚音,关切:“岚儿,可好些?”
岚音轻轻掩住红唇:“臣妾好多了。”
“岚儿,要保重身子。”玄烨握住她的手,“朕亏欠岚儿好多,岚儿一定要养足精神,等待朕的偿还。”他一直想许给岚音妃位,多年未果,他希望八阿哥早日成器,了却一桩心愿。
而他的这番话,在岚音听来却是另番滋味:“皇上亏欠臣妾什么?”
玄烨大笑:“岚儿想要什么?”
岚音心痛,我想要你的龙椅,你的命,你能给吗?她鬓间的喜鹊金簪微微颤动,心如刀割。多年的情感顷刻而出,终是不忍。
“皇上可曾欺骗过臣妾?”岚音哀婉地问。
玄烨轻轻将她拥在怀里,意蕴深藏,“朕与岚儿之间除了那道魔障,再无隔阂,这些年,朕也想通了,察哈尔是察哈尔,岚儿是岚儿,在朕眼里,岚儿是朕的妻,八阿哥是朕的儿,如此简单罢了。”
岚音微颤地蜷在她怀中,她真的要害死自己的夫吗?弟弟那张狰狞的面容浮现在眼前,她感到致命的窒息。
玄烨哪里知晓惊天的阴谋,他静静地拥着她,这是他一生爱恋的女子,他永远都忘不了月光下那张恬静柔和的小脸。
“启禀皇上,启禀主子,八阿哥来了。”落霜红着眼睛。
玄烨摆动着龙袖:“让八阿哥进来。”
八阿哥神色凛然地跪下:“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给额娘请安。”
檀香屏风后的岚音听到八阿哥温润的声音,百感交集的情感涌上心头,泪水浸透了金丝龙袍。
“起来吧,瞧你额娘,倒成了娇羞的小女子。”玄烨无奈地拍着她的手。
“额娘的身子可好些?”八阿哥顺着屏风的方向。
“八阿哥放心,主子好多了。”落霜奉上热茶。
八阿哥端起茶盏,小酌入口,噗的一口吐出。
“八阿哥烫到了?”落霜慌乱地拿出绢帕,不停地擦拭。
“落霜姑姑的年纪大了,泡茶的功夫一年不如一年,竟然将皇阿玛最喜爱饮用的碧螺春茶,煮过了火,看,叶子都失去了翠绿色。”八阿哥责怪。
落霜脸色一惊:“奴婢老了,请八阿哥恕罪。”
岚音的哭声转为低泣,八阿哥在阻止她?
玄烨感叹:“朕也好久没有饮用过落霜烹煮的热茶。”
“奴婢这便再去煮一壶。”落霜端着细嘴茶壶,缓缓离去。八阿哥舒展着眉宇间的忧虑。
玄烨摇头:“算了,下次朕再来讨杯热茶。翰林们还在南书房候着朕,朕过几日再来看岚儿。”岚音茫然点头,终是狠不下心来。
“额娘。”八阿哥轻语。
岚音在落霜的搀扶下走出屏风。
“请额娘保重身子,儿臣回上书房了。”八阿哥缓缓起身,“儿臣感谢额娘的苦心,请额娘一切以大清的社稷为重。”
岚音欣慰:“八阿哥大了,额娘老了。”
“额娘。”八阿哥扑倒在她的脚下,“额娘,咱们已经蛰伏隐忍这么多年,何必急于一时,儿臣实在是心疼额娘。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儿臣会自己去争,去夺,儿臣舍不得额娘受苦。”
岚音的眼泪窝在眼眶,隐忍不发。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岚音还未来得及去寻密贵人,密贵人倒是自己找上门来。
“良姐姐吉祥。”打扮着花枝招展的密贵人柔声细语。
“密妹妹真是好气色。”岚音侧目。
“良姐姐的气色倒是好多了,看来良姐姐的身子早已大好。”密贵人掩唇而笑,“臣妾怕打扰良姐姐的安歇,晚来了几日,还请良姐姐见谅。”
“密贵人正孕育着龙子,哪里顾及如此多呢?”岚音旁打侧击。
“呦,都是托了良姐姐的福气。”密贵人挑着柳眉,“今日臣妾来,只是想告知良姐姐一事。明人不讲暗话,花将军的信函,臣妾也接到了,一连数日,良姐姐皆毫无音讯,看来良姐姐只顾情谊,忘却亲情,花将军颇为伤感。花将军已经将此重任交给臣妾身上,臣妾今日过来,便是奉劝良姐姐,大计若成,请良姐姐顺应天命。”
“你到底要做什么?”岚音大惊失色。
“臣妾要做的,是良姐姐不忍心做的事情。”密贵人眯着双眸,狠绝地说,“请良姐姐视而不见,待功成之时,紫禁城便是咱们姐妹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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