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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康雍秘史之良妃 > 第十七章、东风何事又来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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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贵人认识此人?”太子勾唇一笑,收回半空中的金丝蟒龙朝靴。犯人听到良贵人三字,身子微微颤抖。岚音木然站立,不知所言。

    八阿哥急忙搀扶着她:“额娘,觉得身子不好?”

    岚音顺意地低垂着头,故意面带痛苦,牵住八阿哥的手,对着玄烨缓缓行礼。

    “良贵人,旧疾犯了?”玄烨关切地问。

    “请皇上恕罪,臣妾一时鲁莽。”岚音稳定着心神。

    “良姐姐与犯人是旧相识吗?这般袒护?”宣嫔挑着高调。

    “良贵人难道理亏?”太子咄咄逼人。

    “放肆。”玄烨怒声,“良贵人是长辈,太子为晚辈,在朕面前,太子怎能如此不敬?”

    “皇阿玛息怒,儿臣知错。”太子俯身行礼。

    “皇上,臣妾最近一直在誊抄佛经,上天有好生之德,此人双目失明,又浑身伤楚,臣妾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岚音泪眼婆娑。

    “回皇上,奴才去长春宫传旨时,亲眼看到长春宫的经文都已经装满几个大箱子了。”梁公公据实禀告。

    “皇阿玛,额娘一直在为大清江山社稷祈福。”八阿哥禀告,“额娘时时刻刻心系着皇阿玛的安危啊。”

    玄烨心疼地望向岚音:“将朕的补汤赐予良贵人补身,以后着御膳房多熬制一碗,送去长春宫。”

    “谢皇上厚爱。”岚音舒缓着气脉。

    “你且从实招来,为何是太子陷害与你?”玄烨转而重语。

    犯人凄凉惨笑:“吾乃一介草民,火后劫生,受淳朴村民照料,因年幼开智,故而为村民授业解惑,没想到太子竟以谋反之名,将无辜百姓杀害,又将吾收押大牢,命吾讲出背后指使之人,暗存祸心。”

    “谁给你如此大的胆子,竟然敢诬陷本太子。”太子义愤填膺。

    “草民眼瞎,但心如明镜,绝不与太子等污浊之辈同流合污。”犯人毫无畏惧太子的威胁。

    “太子让你陷害谁?”玄烨的目光如鹰般锋利。

    “钟粹宫。”犯人沙哑高调。钟粹宫便意味着大阿哥,大阿哥与太子的长嫡纷争,人尽皆知,今日终于摆到明处。

    “太子,到底怎么回事?”玄烨重拍龙案,前几日在朝堂上,刚刚罢黜大学士,大阿哥在东暖阁跪了整晚,父子间摒弃芥蒂,大阿哥立下重誓,愿辅佐太子继承大统,这刚安抚一方,太子竟然布下陷阱。

    “皇阿玛,儿臣冤枉。”太子苦苦哀求。

    “你可知欺君的下场?”玄烨紧紧盯犯人。

    “吾乃贱命一条,拿去也罢,何苦拖累旁人。”犯人大声喊道,“当今皇上圣明,功德无量,难道要将锦绣河山交在无耻小人的手里?皇上英明神武,太子暴虐无德,皇上百年之后,太子登基,定祸国殃民,民不聊生。”

    玄烨脸色阴沉:”将此人杖责二十,听候发落。”宫人将他架走。

    “八阿哥,你与太子彻查此事,真相到底如何?”玄烨威仪问道。

    八阿哥神色平缓:“回皇阿玛,儿臣仔细看过东珠和金瓜子,都绝非是上品,这些年,皇阿玛时常赏赐给近身的重臣,不一定是来出自宫中。犯人居住在京城近郊的村落,这村落紧挨着京师护军营,村民民风淳朴,也并未提及过多忤逆之事,儿臣驽钝,还没有查出异常。”他的话暗藏玄机,要作乱谋反,谁会紧挨着护军营?一旦被发觉,根本无路可逃,东珠和金瓜子的来路也另有缘由,这处处就指向太子冒功。

    痛哭流涕的通嫔跪倒在地:“臣妾与惠姐姐侍奉皇上大半辈子,从未动过歪念,如今惠姐姐卧床不起,十公主整日愁眉苦脸,请皇上明察臣妾们的苦心啊。”

    “皇阿玛,儿臣冤枉,儿臣没有指使任何人诬陷钟粹宫。”太子阴冷地望向受罚归来的犯人,“你有何凭证本太子诬陷钟粹宫?你诬陷本太子有何目的。”

    “草民毫无目的,若讲凭证,无辜村民的性命便是凭证。”犯人毫无怯色。

    “本太子杀了你。”太子眼中的怒火冲天。

    八阿哥出手阻拦:“皇阿玛,依照儿臣看,太子受手下之人的蒙蔽,请皇阿玛明察。”

    “八弟所言极是,皇阿玛,儿臣确实什么也不知道啊。”太子慌乱无神。

    玄烨清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天下大定,绝对不许任何人污蔑皇权,太子是天下储君,更不能受辱:“太子,站起来。”太子站立缓缓扬起高傲的头。

    “将杀害村民的官兵一律革职查办,此事休要再提,违令者,格杀勿论。”玄烨开启金口。

    “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犯人行着大礼。

    玄烨的眼中泛着凶狠:“将此人五马分尸。”

    “皇阿玛。”八阿哥急忙跪地,“既然已经水落石出,皇阿玛向来仁慈,为何要对不全之人动以极刑?”

    岚音望着玄烨的满脸坚决,弟弟触犯了天子的逆鳞,此番凶多吉少。

    “不全之人,也是朕的臣民,太子是天下人的太子,污蔑太子,便是污蔑朕,他竟然敢轻言废立太子,这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朕亲手抚育太子二十余载,怎能由一不全之人,随意造次?”玄烨缓缓站立,雍容沉寂,“这是朕亲耳听到,第一个提及废立太子之人,朕要重罚。”

    岚音的心跌到谷底,原来在皇上心中,只有太子和皇权。众嫔妃更是心惊肉跳,德妃的眼中隐藏着不安。八阿哥低垂着头,握紧铁拳。

    犯人凄惨大笑:“皇上英明一世,十足的糊涂,今日皇上保全太子,明日太子觊觎皇位,自古无太子立国,草民在九泉之下,静候太子顺利登位的佳音。”他踉跄着倒地,口中支支吾吾,“乾坤俯仰,贤愚醉醒,今古兴亡,剑花寒……龙山上,西风树响,垂老鬓毛霜。”

    岚音不敢抬头直视,这是幼年时额娘经常唱的小曲儿,一晃多年,今日再听时已经家破人亡,阴阳两隔。

    “回皇上,犯人自戕身亡,咬舌自尽。”看守宫人跪地禀告。

    “将尸首带下去,五马分尸。”玄烨无情而语,“这就是轻言的下场,太子随朕去南书房。”乾清宫内,只留下满屋惊恐失措的后宫嫔妃。

    宫人拖拽着死去的犯人离去,岚音的心被瞬间掏空,满脸泪痕。她的耳边混混僵僵,只听到弟弟临死前那首凄凉的小曲儿,几乎站立不稳。

    落霜和八阿哥搀扶着她离开重檐琉璃的乾清宫,三人迎着微冷的秋风,踩着干枯的落叶,消失在朱红之中。

    经历了残酷无情,紫禁城沉寂多日,毓庆宫的荣耀更是风极一时,无人能及,太子愈加狂妄高傲。朝堂上却是风云变幻,玄烨以不忠不孝为名,将太子一党的几位心腹大臣,悉数责贬,太子一党与大阿哥一党的纷争,转入平稳。一位新科进士,成为南书房的新宠,这就是林太医的姻亲——张廷玉。

    八阿哥随裕亲王福全上朝议事,颇得皇上厚爱,大阿哥收敛了平日里以长子自居的张扬性子,朝堂上一片其乐融融。后宫依旧不平静,处处暗藏汹涌。

    天气转寒,大雪小雪又一年,长春宫的荣华不减。

    “主子,这是皇上赏赐的补汤,主子还是用些吧。”落霜每日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端走。”岚音厌恶至极。落霜没有办法,只能放下冒着热气的瓷碗。

    消瘦不堪的岚音紧握着藏蓝色的落缨,心如刀割。

    这是弟弟的遗物,也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希望,她每日抚摸着落缨,好似幼年弟弟蜷在她的怀里。

    “主子,前几日皇上命太医出宫,为那名从草原带回的女子诊病,如今东西六宫议论纷纷,主子如何看?”落霜担忧。

    “八阿哥讲,谁也没有见过那名女子的真容,皇上一心宠爱,谁又有什么办法。”岚音目光迷离。

    落霜摇着头:“如若是多年前,皇上年轻气盛,喜爱个女子也没什么大惊小怪,如今皇上历经风雨,却依然痴迷一女子,那便不寻常了。”

    “不寻常又如何?”岚音愤恨,“我与他形同陌路,我对他而言,只是玩偶,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是名垂千古的帝王,我是沧海一粟,注定我们之间无情无义。”在乾清宫高呼万岁的那刻起,她才彻底地看清,多年的盛宠都是在皇权之下,没有触及皇权逆鳞,才得以保下今日的荣耀。

    “主子,过几日秀女入宫,皇上要东巡祭祖,皇太后也随行,那咱们?”落霜试探。

    “我们不去,留下好办事。”岚音盯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如今宫中不同往日了。钟粹宫都知道留一手,咱们也不能空无一人。”

    “主子,储秀宫的高常在喝了这么久的药,照理也该有动静了。”落霜想起了文秀的高常在。

    “敏嫔如何了?”岚音问。

    “听闻敏嫔娘娘吐了血,皇上不闻不问,十三阿哥整日守在床榻前,还要受宣嫔娘娘的冷嘲热讽。”落霜叹息。

    “四阿哥没去探望?”岚音挑眉。

    落霜摇头:“四阿哥整日去永和宫请安,极少去延禧宫探望敏嫔娘娘。”

    “他倒是沉得住气。”岚音沉思片刻,“你去准备些上好的补品,送去延禧宫。敏嫔年少强壮,如何能突然卧床?”

    落霜轻轻敲打着她的背:“宣嫔娘娘性子急躁,动不动责骂旁人,敏嫔娘娘接连生下阿哥和公主,宣嫔娘娘看着眼红,暗中下手?”

    岚音轻轻摇头:“宣嫔虽任性娇纵,没有皇太后的授意,她不敢擅自害人。你去查一查永和宫,德妃为人阴险,爱记仇,与皇贵妃宿怨极深,皇贵妃虽死,她哪能轻易放过敏嫔。”

    “这些年,德妃娘娘暗地里将年轻的答应和常在们哄得团团转,十四阿哥与八阿哥同心,德妃娘娘依旧与主子针锋相对,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落霜恨恨。

    “落霜,咱们若是不争不夺,早晚会被太子碾死,只有奋力一搏,或许还有生机。”岚音安慰,“靠人不如靠己,我不会再轻信皇上的任何话语。”

    落霜转而逗岚音开心:“皇上已经拟定圣旨,分封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为多罗贝勒爷,大阿哥为多罗直郡王,三阿哥为多罗诚郡王,待祭祖后,八阿哥便要大婚了。加封的阿哥中,只有八阿哥最为年少,朝堂上,深得大臣们的欣赏。”

    “三阿哥文采过人,依附太子,荣妃这步棋,走得甚妙。”岚音佩服,皇长子加封郡王,情理之中,而三阿哥与大阿哥平起平坐,却是意料之外,“看来咱们该忙碌了,八阿哥大婚是大事。改日召灵秀格格入宫,那对龙凤手镯,也该传到她手中。”

    “是,主子。”落霜喜上眉梢。

    “新秀女何日入宫?”岚音转而问。

    “后日。”落霜会意应答。

    “那咱们一同去看看瓜尔佳氏的庐山真面目。”岚音的脸上挂着冷意,命运的车轮无情地碾压所有人的情感。

    两日后,宽敞的大殿上坐满了东西六宫的主位。

    “命秀女们进来吧。”惠妃吩咐着宫人。

    岚音静静地端起茶盏,望着盈盈绿绿。

    “哪位是瓜尔佳氏呀。”惠妃微笑。满屋的秀女无人言语。

    “回惠妃娘娘,瓜尔佳氏由皇上钦点,封为贵人,赐号为和,为咸福宫主位,圣旨一早便到了,这会儿,和贵人已经在咸福宫沐浴更衣,准备侍寝了。”众嫔妃目瞪口呆,和贵人三个字,深深印在每个人的心里。

    晨光微曦,东方露白,紫禁城笼罩在金辉之中,磅礴的气势下,东西六宫的烛光黯淡失色,有心人皆在暗自伤感,岚音早早便醒了。

    “主子,和贵人到底什么来头?”落霜忍不住,“昨儿,各宫娘娘们的脸都绿了,恨得牙根儿痒痒。”

    “皇上宠爱嫔妃,何来理由,自然是爱恋。”岚音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

    “皇上爱恋的是主子啊。”落霜出言反驳。

    “我已多年未侍寝,年老色衰,何来爱恋?”岚音想起多年前,他第一次送木槿花时的情境。

    落霜不服气,岚音虽然年长,但容貌仟秀,身段更添风韵。

    “这后宫,无人知晓旧人哭,以色侍君,哪来长远?”岚音的内心被无情的匕首一次次翻搅,“和贵人昨夜侍寝,今日会去钟粹宫请安问好,咱们去凑个热闹。”

    外面雪花飘扬,岚音披上洁白无瑕的白狐裘,踩着松软的厚雪,仰望天空,一群群神鸟飞向索罗杆觅食,多么熟悉的情境,她看多少年。

    “主子,天寒地动,小心着凉。”落霜递过鎏金扁方手炉。

    “落霜,咱们还不如自由自在的神鸟啊。”岚音感慨万千。

    “主子,世上万般,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神鸟也有自己的苦楚。”落霜轻轻拍打着落在她身上的晶莹雪花。

    “如若有机会,咱们要逃出食人的牢笼。”岚音冒出大胆的想法。主仆两人,迎着风雪,融合在朱红琉璃的画中。

    钟粹宫内花团锦簇,各宫的娘娘好似约定好了一番,都早早过来,满屋艳绿,胜似当年的承乾宫。

    惠妃安坐主位:“今儿都是什么风,把你们都刮来了,本宫的钟粹宫好久没有这般热闹。”

    宣嫔趾高气扬:“还不是惠姐姐的茶香,把臣妾们勾来的。”

    淡雅装扮的荣妃盯着岚音,意味深长地讲道:“良妹妹与白狐裘最为相称,今后不要拱手相让啊。”

    岚音自然知晓白狐裘的缘由:“白狐裘再精贵,万金可得,但荣姐姐身上的紫貂夹袄,是宫里的独一份,那才是可遇不可求之物。”

    荣妃的脸上挂着得意:“这是皇上当年赐给本宫的,一晃多年,恩宠仍在,心里暖和啊。”

    岚音微笑:“所以呀,恩宠在心便好,其他的都是身外物。”

    宜妃忽然爽朗大笑:“只要有这口气在,荣华富贵,绵绵不绝,所以呀,咱们都要好好活着。”

    “还是宜妹妹看得透彻。”惠妃舒缓着脸上的阴翳。

    “和贵人到。”外面传来宫人沙哑的长调。一位柔弱的女子在小宫女的搀扶下,摇曳地走进来。

    “臣妾见过各位姐姐,给各位姐姐请安。”细绵的声音飘过。

    “和妹妹昨夜侍寝辛苦,起来吧。”惠妃一贯示好,意图拉拢。

    “谢惠姐姐。”和贵人抬起头来。众嫔妃嗔目结舌。

    岚音更是震撼,心中激起千层浪花,他到底何意?

    “真不知道,良妹妹还有个亲妹妹。”德妃打破沉寂。

    原来和贵人与岚音好若孪生姐妹,一人如出水芙蓉,一人如碧绿白荷,神态同为婉约,真是妙不可言。

    “臣妾拜见良姐姐。”和贵人对着岚音浅浅一礼,“皇上对臣妾千叮咛万嘱咐,虽然位份相同,但一定要臣妾事事以良姐姐为尊。”

    岚音伤心落寞,他是在找替代品?

    “世上之大,无奇不有,良妹妹与和妹妹真是天公作美。”荣妃的话语中夹杂着醋意。

    岚音撇向和贵人,想起多年前的自己,在承乾宫也是这般的光景。

    钟粹宫内温暖如春,和贵人与良贵人相像之事,仿若天空中飘落的雪花,洒遍了紫禁城的每一个角落。

    喧闹的元宵节后,皇上与太子再次开启第三次东巡祭祖。

    “皇上驾到。”梁公公的声音传入屋内。岚音和落霜急忙委身叩拜。

    “岚儿见过和贵人了?”玄烨觉察到岚音的不安和躁动。岚音缓缓点头。

    玄烨紧紧握住她的手:“岚儿,在朕心中……”

    岚音挡住他的薄唇:“臣妾明白皇上的心。皇上东巡在即,勿要为臣妾劳心费神。”

    “朕会带成年阿哥们同行,宣嫔、和贵人同行。”玄烨威仪而语。

    岚音微笑:“两位嫔妃未免太少,东巡一路遥远,皇上不妨多带几人随行侍候。”

    “岚儿想去?”玄烨爱恋得盯着她,眼中失去了往日的炙热。

    岚音摇头:“臣妾倒是想去,但身子实在不争气,怎能成为皇上的累赘,再则八阿哥成婚在即,臣妾这个做额娘,也要忙碌了。”

    玄烨颌首微笑:“朕会给内务府留道口谕,岚儿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对内务府去要。”

    “谢皇上赏赐。”岚音淡淡微笑,“储秀宫的高常在,性情委婉,为人细心谨慎,又出身书香门第,皇上不妨带她一同前往,北方江山如画,皇上向来喜爱文雅,高常在伴驾,最合适不过。”

    玄烨若有所思:“就依照岚儿所言。”

    片刻后,长春宫恢复了平静,岚音望着桌案恍惚失神:“他已经变了。”落霜不解。

    “你看?”岚音指着桌案上冷却的茶水,他滴水未沾,“自古帝王多疑,当今的皇上也不例外。”

    春暖花开迎春来,玄烨昭告天下,开启第三次东巡祭祖的序幕。紫禁城内黄盖铺天,鼓声震震,玄烨带领着众阿哥们意气风发地坐在骏马上。

    太子高举金盏,疾呼:“儿臣恭送皇阿玛。”

    玄烨威仪而语:“尔等要尽心辅佐太子处理朝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漫天的声音响彻午门。

    “开拔。”众人皆跪地相送,这就是至高无上的皇权。紫禁城因帝王的离去,变得平静。每个人都过着平淡如水的寂寥日子。

    “主子。”落霜急匆匆地跑进来,“敏嫔娘娘怕是不行了。”

    岚音放下为八阿哥置办婚事的礼单名册:“太医怎么讲?”

    “皇太后出宫,皇上将太医院的太医几乎都带走了,只留下几名年少的太医,皆束手无策,十三阿哥去求太子,去宫外请位大夫为敏嫔娘娘诊病,已经在毓庆宫跪了一个时辰,太子闭门不见。”落霜禀告。

    “四阿哥不在京城,谁也不能帮到十三阿哥。”岚音叹息,想起当年敏嫔初入宫时的情景,恍如昨日。

    落霜也叹了口气:“德妃娘娘暗地里对敏嫔娘娘下绊子,敏嫔娘娘哪里是她的对手?四阿哥心知肚明,无法对十三阿哥提及真相。”她已经查到敏嫔娘娘为德妃娘娘所害。

    “德妃是存心置敏嫔于死地。”岚音的眼中泛着厌恶,“四阿哥暗地里帮过咱们,咱们不能袖手旁观。”

    “林太医不在宫中,主子如何能帮得了敏嫔娘娘?”落霜疑虑。

    岚音沉思:“我最近觉得身子沉,昏昏欲睡,宫中的太医总是看不好,你去通知灵秀格格带位京城医术高明的大夫进宫,为我诊病。正好我要寻灵秀格格进宫详谈。”

    “主子要公开八阿哥的身世?”落霜担忧。

    “我出身辛者库,身份卑微,郭络罗氏也未必心服口服的将灵秀格格嫁给八阿哥,与其八阿哥一生抬不起头,不如私下里,人尽皆知。”岚音要走一步险棋。

    “皇上知道,可不得了。”落霜摇头。

    “那便要看灵秀格格和宜姐姐的心了。”岚音盯着窗外的秋千,“八阿哥身份显贵,朝堂上旧臣仍在,这是一盘死棋,盘活便是此次的联姻。”

    落霜无声无语,朱红碧影下,树叶微微晃动,这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次日,灵秀格格领着花甲白发的大夫入宫,长春宫洋溢着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此时,十三阿哥进来给岚音请安。他在毓庆宫跪了大半日,太子依然没有理会他,他只能无功而返。

    岚音轻轻瞥过十三阿哥:“你额娘近来可好?”

    十三阿哥双目赤红:“劳烦良贵人惦记,额娘她……”

    岚音使着眼色,落霜急忙道:“这不是有大夫吗?”

    十三阿哥轻轻抬头,见到花甲白发的大夫,惊喜万分:“求良贵人着这位大夫,为我额娘诊病。额娘已经病入膏肓,只求着她能熬过数月,等到皇阿玛回宫,也算了却额娘的心愿。”

    岚音轻拭脸色的泪珠:“如若我不允许,倒是不讲情理。落霜,你带着大夫随十三阿哥走一遭。”

    十三阿哥跪地行着大礼:“良贵人大恩,没齿难忘。”

    众人离去,只留下灵秀格格和岚音两人。

    “良主子真是菩萨心肠。”灵秀格格端起热茶,内心明朗,“额娘总是提及良主子聪慧,皇上和太皇太后都是赞不绝口,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寻常。”

    岚音缓缓站立,盯着她:“你可喜欢八阿哥?”

    灵秀格格双颊红晕:“我早已心仪八阿哥,此生非他不嫁。”

    岚音心中释然,她果然没有看走眼:“额娘会让八阿哥好生对你,不辜负你的情义。”

    “谢谢额娘。”一声额娘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岚音拿起檀香木盒,交到灵秀格格手中:“这是额娘送给儿媳的见面礼,打开瞧瞧,可喜欢?”

    灵秀格格打开木盒,见到龙凤手镯,震惊不已,长春宫果然拥有天下的奇珍异宝。

    岚音安坐:“这对手镯是额娘留给我的,今日我将此转交于你,也算是功德圆满。”

    灵秀格格瞪圆双眼,这对手镯以血红为玉,价值不菲,谁都知道长春宫的良主子出身寒微,何来如此贵重之物?

    “八阿哥出身尊贵,高过紫禁城中任何一位皇子,你们成婚后,额娘希望你们举案齐眉,夫妻和睦。”岚音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

    灵秀格格心思缜密,立即跪倒在地:“额娘在上,我自当与八阿哥同心同德。”

    岚音拉起她:“好。”长春宫内燃起淡淡的熏香,前朝恩怨,国仇家恨,岚音讲起所有的过往云烟,远处隐隐传来交泰殿的钟声,灵秀格格神情凝重。

    “你与八阿哥有缘结为伉俪,额娘希望你能助八阿哥一臂之力,完成他身上的重任。”岚音殷切地看着灵秀格格。

    灵秀格格紧紧抿着嘴唇:“额娘放心,我定与八阿哥同生共死。”两个本无交集的女子因为同一个关切的人,连在了一起,这就是命运。

    这时,落霜带着花甲白发的大夫从延禧宫归来。

    “启禀主子,敏嫔娘娘的气色好多了,大夫讲,只要多加调理,老参汤吊命,敏嫔娘娘还有几载的阳寿。”落霜禀告。

    岚音浅笑:“灵秀格格真是福星。”灵秀格格默默低头。

    岚音舒缓一口气,长春宫流淌着浓浓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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