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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阿妹。”景皓说道。
鹿阳夫人将信将疑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只知道景家两位英雄男儿郎，没想到越国公还藏着这么个宝贝闺女。”
“夫人，敢问夫人为何要见老朽。”紫清打断二人对话开口问道。
鹿阳看向紫清，“当年岐山大火，整座山几乎毁于一旦，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真人却正相反，鹿阳说得没错吧。”
“夫人说得没错，那又如何？”
“这火究竟是如何燃起的……紫清真人应是最清楚的吧，毕竟大火之后，真人是头一个活着下山的人。”
“夫人知道得可真不少。”紫清的声音毫无波澜，“夫人若是想知道大火从何而来，怕是问错人了，大火之后老朽方上山，是天灾还是人祸，老朽并不知情。”
鹿阳眼神锐利，“鹿阳本以为真人冒险上山是为了查清岐山着火的真相呢，毕竟这是座闻名天下的仙山，真人也曾在此修身悟道，难道并非如此？”
“虽事发突然，但林火烧山也并非什么罕见之事，所幸并无伤亡，苦苦追查又有何意义。”
“并无伤亡……真人这样说……鹿阳就更觉奇怪，岐山已经被烧光，清修的道人皆各自散去，唯独真人十几年如一日留守于此，这是为何？如今将军寸土不让，又是为何？鹿阳只能猜测这岐山上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今夜夫人已经上山来，可发现什么秘密了？”紫清问。
“将军和真人若有意隐瞒，哪能叫鹿阳轻易发现。”鹿阳又看向景皓，“将军还是考虑考虑本王此前的提议吧，只要捉到吴军余孽，本王即刻退兵。”
“绝无可能！”景皓斩钉截铁道，“无论岐山上有什么都轮不到大瑶和吴世子插手，这儿不是吴国，也不是大瑶！时辰不早了，夫人还是早些下山吧。”
听见景皓下了逐客令，鹿阳傲然起身，“既然如此，只能阵前相见了。鹿阳告辞，后会有期。”
“来人啊！送夫人下山！”
鹿阳走出大帐前还不忘看了莲生一眼，那眼神令莲生浑身不舒服，就像是饿了几个月的鹰隼。
“将军，就这么放她走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步军统领抱拳道：“请将军容卑职追上去除掉大瑶这个祸患！”
景皓摇头道：“不可轻举妄动，你们都下去吧，只当她从未来过，今夜军帐中发生的事情一个字都不准泄露出去，违令者斩！”
“是！”
……
“师妹慢着。”景皓叫住要转身离开的莲生。
莲生看向紫清，紫清微微颔首，莲生便停下脚步问道：“将军？”
“方才吓到你了吧。”
莲生回想起那双被砍断的手，连连摇头，“没……莲生没事。”虽有片刻的震惊恶心，但她早已不是那个初出岐山的懵懂少女了。
“这也是无奈之举，鹿阳杀不得，但总要让她为自己的目中无人付出代价，立我越军军威。以后你可千万不要凑这种热闹了。”景皓叮嘱道。
紫清神色凝重，“今日鹿阳夫人看你的眼神不善……”
“我们此前并未打过交道啊……”莲生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她看自己的眼神就有些提心吊胆。
“我看你还是离开岐山吧。”紫清说，“这儿太危险了！”
“不！玄雀一日不醒，我便一日待在这儿哪都不去！”
“师妹，战争可不是儿戏，与大瑶交起战来，我和世伯都顾不上你。”
“我保证乖乖地待在山洞里哪儿也不去。”莲生举手发誓。
见二人沉默不语，莲生连忙转移话题，“将军，为何不囚禁鹿阳夫人，趁大瑶群龙无首攻其不备呢？”
“没有鹿阳坐镇大瑶，大瑶就是就是一盘散沙，她若是死了，大瑶又会变成各部落争权夺利的局面，适时硝烟四起，中原也不可能隔岸观火，必然要卷入其中。打仗不能图一时胜负，我若今夜杀了她的确能解岐山之围立下一大功，但却给皇上的统一大业留下了诸多麻烦，最好的结果便是鹿阳带着整个大瑶向陛下俯首称臣。”
“将军真是深谋远虑！高瞻远瞩无人能及！”莲生赞叹道。
“哪里，景瑞的才能更胜于我，若是他在，一定能想出退敌之策……”
“贤侄无须自谦，那鹿阳再厉害，于你手中也讨不了半分便宜，否则也不会深夜冒险前来。”紫清说道。
景皓皱起眉头，“今夜此举当真在我意料之外，她的目的我仍未看透。”
“究竟是什么值得她只身犯险……如此执着……”紫清喃喃自语道。
莲生看着二人苦恼，小声道：“方才鹿阳夫人的话莲生听得一知半解，她似乎有意言和啊，还提到了退兵……”
景皓思忖道：“她提议带百名士兵搜山，若搜不出叛贼则退回大瑶，但请神容易送神难，鹿阳诡计多端，不可轻信！”
“我们还未明确她执意搜山的意图，绝不能放她上来。”紫清说。
莲生皱起眉头，“岐山上唯一特别的就是莲池水，她若是想要，何不遂了她的愿让她试一试？左右对普通人来说一点儿作用也无！”
景皓闻言沉默不语，只是摇头。
“为何不可？”莲生追问。
“莲生。”紫清开口道，“此乃军机，不方便对你讲。”
“哦……”莲生无奈地闭上嘴巴，她觉得这场仗完全可以避免，岐山有太多世人加诸的光环，倒不如大大方方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就是一座普通的高山罢了！谁还能比她更了解岐山！何苦白白牺牲掉那么多将士的性命，真不知道大家都在争些什么！将军、国师、师父老人家都不能说出口的所谓的军机又是什么……
——
莲生随师父老人家回到山洞中时还在考虑此事，“师父，鹿阳夫人会不会也知道巫族的事？”
紫清蹙眉道：“按理说她不可能会知道。”
“她就算知道巫族，也不可能知道母亲将毕生功力散尽莲池中。就算她知道这一切又能怎样！救活了我，这莲池已经没有多少灵力了……”莲生嘟囔到一半突然想到了关键之处，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袋里翻滚，她直愣愣地看向师父老人家，小声道：“师父……您说……她想要的会不会是我啊……”
“胡说，她要你个黄毛丫头做什么！”紫清板着脸道。
“师父……我同你说过，我身体里奇怪的……”
“住口！”紫清突然喝止莲生，“我同你说过好多遍了！那不是巫术！”
“可是那些花花草草，还有那股气流……”
“因为你的肉身是用道术幻化而成，托莲而生！你是半人半莲之身，当然会有些非凡之处，能操控花草树木，能与鸟兽虫鱼对话皆因你有一半与他们是同一族类，万物皆有灵，你的肉身属于自然，与自然万物相通又有什么奇怪。这话从小到大和你说了无数次！以后不准你再提了！”
莲生看着生气的紫清很是委屈，“师父……莲生再不提就是了……”
“哎！”紫清长叹一声拂袖而去。
莲生萎靡不振地趴在玄雀旁边，“小东西，师父老人家没有骗我吧……我身体里那股奇怪的气流真的不是我娘留下的么……也对，如果有灵力我就能用巫术救活你了……”
莲生伸手揉了揉玄雀肚子上的羽毛，玄雀的一只爪子突然抖了一下，莲生倏地跳了起来将玄雀捧在手心，“小东西！小东西！”
玄雀的爪子又蹬了一下，可眼睛还是没有睁开，莲生急切地捧着它绕着莲池直打转儿，“你醒了吗？快睁眼看看！”
话毕手中突然红光一闪，莲生闭上眼手中一轻，再睁眼时玄雀已经不在手中，莲生看着莲池上方闪动的一团红光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小东西！”
只见红光笼罩下的玄雀扑着翅膀，嘴里发出悦耳的鸣叫声，莲生向它伸出手来，可玄雀并没有飞到她身边，嘴里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鸣叫，无论怎样呼唤都不理睬她，只不断地在空中盘旋。
莲生着急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玄雀爱吃的南瓜子，玄雀扑棱着翅膀向莲生飞来，可一抖翅膀又绕回半空，一声声叫得更急。莲生正准备去叫师父老人家来看看，玄雀突然引颈高鸣，红光骤然一闪又旋即消失，莲生再次张开眼时，看到小东西安安静静地绕着莲池翱翔……没错，翱翔！
“小……小东西？”莲生满面狐疑地望着玄雀，她不太确定，这还是她的小东西么……
身背黑羽，腹部一片雪白，两条长长的黑色尾羽拖在身后，大小如锦鸡，形态似燕子，但黑色的翅膀非常宽大有力，尖尖的金黄色鸟喙短小锐利，它伸出红色的爪子缓缓落在莲生肩头，莲生右肩一沉，扭头对上一只玲珑剔透、又黑又圆的眼睛，眼眶处还有一圈赤色流云纹。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的静止不动了。
莲生想了想，她不记得玄雀还有这般模样的，和画册上的似乎不太一样啊……
玄雀扭了扭头，突然向前伸了伸脖子，莲生手中的南瓜子便落入了玄雀的口中，莲生见了它的吃相这才定下心来，依稀可见那个“胖毛球”的影子……虽然醒了、长大了是件大喜事，但莲生还是很想念原来毛乎乎贪吃的小东西，现在这样子是不可能塞进袖子藏起来了……莲生将脖子上系着的瓷哨放入嘴里吹了一声，小东西兴奋地扑着翅膀在莲生头顶来回绕圈，柔软的尾羽在空中游动，那姿态美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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