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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阳夫人坐在帐中盯着跳跃的烛火陷入沉思，脑海中不断浮现莲生的样貌来，一直到天微微亮……
“来人！”
“小人在！”
“安将军何在？”
“小人这就去叫。”
……
“主公有何吩咐？”一个络腮胡子身长九尺虎背熊腰的大将走进帐中。
“你去帮我查一个人。”
“敢问主公是何人？”
“去查清楚，景伯平有没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儿，养女、义女一个都别落下！要快！”
“是！末将领命！”
——
“师父！师父！玄雀醒了！”莲生一边跑一边高声喊着。
紫清正在一水瀑旁打坐，听见声音睁眼道：“好……”
莲生跑到师父老人家跟前就听见这么句平平淡淡的话，她指着在身后飞着的玄雀，“师父，您看呀！玄雀又长大了！是不是不一样了！”
“嗯……”紫清站起身伸出手臂，玄雀便轻飘飘地落在紫清的胳膊上，一副淑女，不，是淑鸟模样，莲生腹诽：真狗腿！
“它已经完全恢复了，灵力大增，模样是奇怪了些，不过应该没有大碍。”
“那它还会再进化吗？”
“玄雀不是大型的灵鸟，为师看这体形应该不会再变了。”
“哦……”莲生撅起嘴巴，有些失望，她本还巴望着小东西有朝一日能像重明鸟那样载着她飞上九重天呢！
“既然玄雀已经苏醒，你也不要待在此地了。”
“师父不叫莲生走，莲生也想离开了！”
紫清点头道：“你是想去弋阳找你的师兄妹还是去三清山看你乐正师叔？”
莲生摇摇头，“都不是！”
紫清诧异道：“都不是？那你想去哪儿？”
莲生郑重其事地开口道：“去大瑶！”
“大瑶？”紫清皱眉，想了想道：“可是为了景瑞？”
莲生垂眸轻声道：“是……莲生想去找找侯爷。”
“有许多探子都在大瑶寻找，你去也于事无补。”
“我有玄雀啊！”莲生期盼地看着师父老人家，“我带着玄雀去找，总归比探子要容易些。”
紫清看着莲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为师早就想问你……你同景瑞……你们……听赵步七和景皓说，你们二人关系很好？”
莲生一愣，结结巴巴地说：“唔……侯爷他为人……很友善，又送了我灵雀……我们是朋友。”
“朋友？你看着为师的眼睛！”紫清目光如炬。
莲生抬起头盯住师父老人家洞察一切的眼睛，“是啊……呵呵。”
“你们没见过几次，怎么就成了朋友……可是常常以玄雀互通书信？”
莲生面上古井无波，心里七上八下，“不常，偶尔……偶尔……”师父今日这盘问究竟是为了什么啊，她自问和景瑞清清白白，怎么就惹得师父老人家如此介意呢。
“景瑞是清楚你的身份的。”紫清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莲生不明就里地开口道：“莲生听国师说了，国师对侯爷和景将军没有保密，他们父子三人都知道。”
“嗯，他们两个都是守口如瓶的好孩子……不过，在为师眼中，没有谁比你的生命安全更为重要。”
莲生看着师父老人家额上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皱纹，鬓角的白发似乎又多了，面容越发清癯，不知为何，突然感到师父老人家苍老了许多，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你可明白？”紫清忧心道。
“莲生明白，是莲生让师父操心了……莲生以后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她是师父损耗大半辈子修为救活，又如父如母般拉扯长大的，她总做冒险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对不住师父。
“哎！你无须自责，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头一个对不起的不是为师，而是你母亲霜河！”紫清长叹一声，“当年岐山大火，为师赶到这儿来时只见一片焦土，为师不信巫族人因此而覆灭，遂留在荒凉的岐山等待巫族族人出现。没想到就在你脚下的这块土地遇到了霜河……她本可以活着，只要她愿意放弃你，但她宁愿以自己的性命来换你！”紫清说到此处满目悲凉，“霜河知道，即使自己散尽功力也不一定能确保你平安出世长大成人，但她还是赌上了自己的命，将渺茫的希望寄托在为师身上。”
“师父……”莲生难过地咬着嘴唇。
紫清一手按住莲生的肩膀，“你的生命在为师眼中比任何人、任何事都要珍贵，你一定要珍视，这样才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也不枉云昔道长的舍命维护。”
“莲生明白……”莲生低下了头，心里如有千钧之重。
“你若想去就去吧。”
“师父？”莲生不解地抬起头。
“最危险的地方或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的性子为师最清楚不过，不叫你去一定会终日闷闷不乐。”紫清露出慈蔼的笑容。
“师父……”莲生惭愧得无以复加，话也说不上来。师父老人家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将她养育成人，可她却没能报答师父，没能在他身边尽孝。
“你快去快回，若真能找到景瑞的下落，也算是帮了为师一个大忙！”
莲生点头应道：“莲生明白！一定找到侯爷下落！”
“啾！”水瀑旁的玄雀听懂了似的昂起头，莲生上前抱起它，摸了摸蓬松的羽毛，“师父，小东西说它一定能找到侯爷！”
紫清无奈地捋了捋胡须摇摇头笑了。
——
说好快去快回，莲生当天便准备好行李准备出发。
“师妹！你一路小心啊！”帐外，景皓很不放心地看着莲生，“与暗人接头的暗号记清了吗？”
“记得！”莲生背上行囊。
“师妹可要来信报平安呐！”
“一定！”
“大瑶不比中原，你千万不要独自冒险。”
“多谢师兄，莲生都记下了。”
“好了，你就让她走吧，该说的我都同她说了。”紫清发话道，“再说下去天就要黑了。”
“好吧，师妹若找不到景瑞也要早些回来，否则我爹一定会扒了我的皮。”
莲生扑哧一声笑道：“放心吧将军，师父和将军也要小心！”
“嗯，不日就将大瑶蛮子赶走！”景皓胸有成竹地说。
“莲生告辞了，师父保重！”莲生对着紫清行了大礼，施法催动宝剑。
“去吧！”紫清挥了挥手。
莲生跃上宝剑乘风往高处飞去，玄雀低鸣一声跟了上去，莲生停在半空朝下面的人挥了挥手，脚下用力，宝剑便带着莲生往云层中窜去。莲生路过瑶军上空，瞅了眼下面密密麻麻的军士，提气加速朝大瑶的方向飞去。玄雀紧紧跟在后面，两只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时刻围绕着莲生。
……
莲生一路上风雨无阻，终于走到了魏瑶交界。这日晚上，莲生在城里的一家客栈住下。
“掌柜的！”
“哎！客官您打尖儿还是住店啊！”高瘦的掌柜站在柜台内问道，笑得满脸褶子。
“我是来喝茶的。”莲生脱口而出。
掌柜的眼珠子转了转，左右看了一圈儿，“客官要喝什么茶？”
“一杯凉茶一杯热茶一杯温茶。”莲生继续照着暗号说。
“哦。”掌柜的一脸了然，“客官舟车劳顿，不如先休息，茶马上就来！小二，领这位客官到舒阁！”
“好嘞！客官楼上请！”
莲生跟着店小儿一路到了二楼最里一间屋子，推开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看来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小二，茶什么时候上啊？”
小二递了个眼色给莲生，“正烧热水，麻烦客官再等一刻！”
“好！”莲生点头，那小二很快退了出去。
莲生坐等也是无聊，便竖起耳朵听起隔壁屋的谈话来。
“听说皇上前几日举行祭祖大典了！”
“皇上这是终于要亲政啦！”
“可不是么！这么久以来外戚专权，国土四分五裂，战乱频发，闹得民不聊生的，这下总算有盼头了！”
“哎！景氏在朝堂中的势力根深蒂固，这天子年纪小，莫不是个……”那人压低了声音，莲生还是清楚的听到了两个字，“傀儡。”
“不能吧，据说皇上在襄?R时就草拟了许多新政法度，而且啊，在朝堂上掀起了好一阵狂风骇浪啊！”
“怎么了？”
“自然是触及了那些士族的利益，大臣们纷纷阻谏。”
“哟！听你这么说，皇上是要动真格的啦！年纪虽小魄力却不小啊！”
“其中一条便是列国范围内无论身份地位年纪的选贤举能，咱们寒门子弟可算是见到曙光了！”
“若真如刘兄所言，咱们这一趟去弋阳是有大大的机会能一展抱负了！”言语中充满了激动兴奋。
“只盼这新政能顺利施行！”
“我看势在必行！皇上多年未理朝政，身边都没一个推心置腹的亲信，如今要举贤能就是为了稳固皇权，要在朝堂内外换上自己的人！”
“照此推测，岂不是要大换血！”
“嗯！那些王公贵族、王臣侯爵这几日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好！太好了！哪怕此次难以施行，但只要皇上有这样的志向，待他掌权后也一定会实现！”
“是啊！好歹是给咱们大回带来了点希望！但愿不要等太久，咱哥俩这都快而立之年了！”
“有得等总比没得等好，真是大大的好消息！”
“咱们该喝上一杯！”
……
莲生静静听着，心中暗忖：寒门学士对景氏的偏见还真是不浅，希望燕星华他们能早日将寒门与士族之间的壁垒打破拧成一股绳才好。只是听来这些新政有些激进，也不知是燕星华自己的意思还是景伯平的意思，或许是都有，这雷厉风行、不留余地的做法还有点儿钟绍英素来的做派，怕是也给燕星华提了不少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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