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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生听了觉得奇怪,“大瑶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造反是迟早的事了,这圣旨一下他们处境更难,若是我……我一定不能接受的,趁此一鼓作气向弋阳宣战了,怎么着也不能看着此前的筹谋打水漂了啊!”
“你这丫头说话越发没谱了!简直胆大包天!”紫清责备道。
景瑞笑出声来,“莲生就是当着皇上的面也敢说出这话来!”
莲生看着师父老人家的脸色小声嘟囔着,“本来就是嘛,这要是奉了旨,大瑶根本就没戏唱了……”
紫清的脸拉得更长了,景瑞看着二人道:“莲生此话有些道理,我们也是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才会有所动作。”
有了景瑞帮腔,莲生底气更足了,“我觉得鹿阳绝不会轻易臣服的,十有八九要开战,哎……又该生灵涂炭了。”
“别担心了,她现在还不敢。”
莲生看看景瑞又看看紫清,心里疑惑更甚,“你们怎么就那么笃定她不会造反呢?鹿阳还有什么忌惮不成?她在怕什么呢?”
“呃……”景瑞一时哑口无言,看看莲生又看看紫清,张张口却没说话。莲生觉得景瑞一定有什么不想她知道的。
“他们刚折损一员大将,再加上师出无名,怎么敢开战!”紫清放下手中的茶杯,“好了,老朽今日来并不是为了国事,贤侄啊……”
“是,世伯。”景瑞应道。
“夫人最近可好?”
“哦……”景瑞匆匆瞥了莲生一眼,不过莲生还沉浸在疑虑中没有发觉,“还是老样子,天气一凉就不大舒服。”
“这样啊,若是方便,容老朽为夫人看看吧。”
景瑞拱手道:“那是再好不过了,又要麻烦世伯了。”
“说这话就太见外了。”紫清说完转向莲生,“莲生还未见过夫人吧。”
“啊?”莲生如梦初醒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么快就要去见芙公主了,她还没想好找什么借口躲开来着。
正慌张呢,紫清和景瑞已经起身,“你还发什么呆,一会儿见了夫人可不能这么失礼啊!”
“师父……我……我……”
“莲生,阿芙虽然出身皇室,但她为人随和得很,也早已不再是公主了,你无需拘礼。”景瑞温和地笑道。
莲生当然知道芙公主不是个讲礼数的人,否则也不会干出那等惊天动地的事来,可莲生在意的不是她公主的身份,而是她景瑞妻子的身份啊!
“走吧,别院很漂亮,你一定会喜欢的。”景瑞神色自若地领着二人往外走。
莲生无奈地坐在马车上,原以为去别院还有一段路程,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热就到了,离侯府并不远。莲生深吸一口气跟在紫清身后踏进了别院大门,这门开得不大,连马车都进不去,门上也没有悬挂匾额,里面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通向葱郁掩映中的楼阁,周围的景致自是不必说,虽看似简单但处处都花费了心思,独具匠心的安排令这本来不大的庭院变得错落有致,别有韵味,不过莲生实在是无心欣赏,看着小二楼上大大的“芙园”二字,心虚到了极点。
“侯爷来啦!”一个黄衣小丫鬟站在小二楼前惊喜地福了福身子,似乎有些意外景瑞的到来。
“嗯,阿芙呢?”景瑞顺手解下外袍交给小丫鬟,迈开步子就往里走。
“夫人在屋里看书呢。”
“青儿,快去告诉夫人,世伯和他宝贝徒儿来了。”
那小丫鬟冲紫清真人施了一礼道:“是,奴婢这就去禀报。”抬头时好奇地瞧了莲生一眼。
莲生随着二人上了楼梯,四处飘散着熏香的味道,莲生闻了闻,里头放了不少好料,宁神安眠的,通经活络的,镇痛舒缓的……走到主卧前见大门敞开,景瑞皱起眉头,“怎么不关门,凉气都进来了。”语气中的不满叫莲生心里一沉。
莲生跟在最后面进了屋,转身轻轻地关上了房门,一转身听见一个气息微弱的声音从屏风后头传来,“不碍事的……”
莲生顿时停住了脚步,身旁一个紫衫小丫鬟伸手为莲生引路,莲生咬了咬唇跟着她绕过屏风。景瑞和紫清站在一贵妃榻前,两人将榻上的女子遮了个严实,莲生只能看见落在地上的锦被的一角。
“是真人来了!”女子声音里透着欢喜。
“老朽正要去弋阳,路过襄?R,便来探望夫人了。”
“阿芙,世伯是特意来看你的。”景瑞说着突然走到榻边的一个四方椅上坐下。芙公主的容颜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落进了莲生的眼里。怨不得黎夏盛赞其美貌,的确是个大美人,即使病中也是病如西子胜三分,一双丹凤眼明若秋水,脸色略显苍白,不过用了胭脂和唇脂看起来气色没有那么差。叫莲生有些意外的是她的头发竟然是红褐色的,随便挽了个圆髻在一侧。
“真人那么多要紧事,还特意过来,真是罪过。”芙公主满脸歉意。她在丫鬟的帮助下撑起身子,白衫下单薄的身体令人不忍,瘦得已是前胸贴后背了。
景瑞见她起身,忙抱起锦被裹在她身上,怜惜道:“怎么穿得这样少,小心着凉。”
莲生不禁低下头看着脚尖,这一副伉俪情深的画面她实在有些无力承受。
“咦?”芙公主瞧见了莲生,“这位姑娘可是莲生?”
莲生听见自己的名字立刻抬起头来,正好和一双探询的眼睛撞在一起,莲生对上她的一瞬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逃开,可她只能僵在那儿干瞪着公主……
“咳咳!”紫清轻咳两声。
莲生忙上前一步,“见过夫人。”说完就垂下了脑袋,一副害羞怕生的模样。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好一个玲珑剔透的人。”
莲生能感觉到公主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逡巡,似是很感兴趣。
“怨不得真人当作宝贝藏着掖着!真该早些带来让我见识见识!”
“夫人过奖了,她性子野未加约束,恐怕打扰了夫人休息。”紫清谦和地开口道。
“哪能啊,谁人不知莲生姑娘是大名鼎鼎的五秀之一,我这小小的芙园今日可是蓬荜生辉了!”莲生看向公主,见她神情愉悦,对她是十分的和善。
“莲生,世伯,你们坐下说话吧。”景瑞招呼道。
“夫人,让老朽给你把把脉吧。”
“有劳了。”
公主伸出纤细的手腕,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莲生,莲生只好保持微笑硬着头皮接受“审视”,景瑞和两个小丫鬟则屏息凝神地注视着紫清,直到紫清将手收回。
“世伯,芙儿怎么样?”景瑞迫不及待地问道。
紫清微微颔首,“有所好转,我再开两个方子。配合着原来的药一起用,便不会觉得体寒了。”
“青儿取笔墨来。”景瑞吩咐道。
“是。”
公主要起身,景瑞眼疾手快地将衣裳披在她身上,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起身,无微不至的关心让莲生心里阵阵刺痛。景瑞,他是别人的丈夫啊,他有美丽尊贵、琴瑟和鸣的妻子啊!而她算什么呢,怎么配得到景瑞的温柔呢!在大瑶地宫里的一幕幕都浮现在眼前,当时的心安理得现在成了折磨她的利器……
“莲生姑娘。”公主竟突然向她行了个礼。
莲生惊道:“夫人使不得!”见她摇摇晃晃忙伸手去扶,却被公主反握住了她的手。她一点力气也没有,若不是景瑞扶着她,整个人都要倒向莲生了。
“不,莲生姑娘,你应该受我一拜,多谢你救了景瑞,冒了那么大的险,这份情谊无以为报。”
“夫人请坐吧,莲生也多受国师、侯爷和景将军照拂,不算什么,真的!”
“阿芙,你就坐下吧,你这样莲生该慌了。”景瑞劝道。
莲生连连点头,看着羸弱的公主皱紧了眉头,看样子已是病入膏肓,怎么师父老人家却说好转了呢。
“景瑞常提起你,我一直在想你会是什么样子,所以虽然你我未曾谋面,我却觉得你很亲切熟悉。”
“莲生也觉得夫人随和亲切。”
“这么说我们也算是一见如故了。”公主笑着看了看景瑞。“我身边没有姊妹,你就别叫我夫人了。”
“这……”莲生一时不知该做何回应。
“就叫芙姐好了!”景瑞提议道。
公主和景瑞都齐刷刷看向莲生,莲生愣了愣小声道:“芙姐……”
“噗……”景瑞突然笑了起来。
莲生不解地看着他,景瑞解释道:“突然想起小时候,我也是这么叫你的!”
公主闻言揶揄道:“你可不能与莲生相比,你小时候是个鼻涕虫、跟屁虫!”
“别说了,别说了!”景瑞连连告饶。
紫清也不由得眉开眼笑,莲生在这欢愉的气氛里却怎么也开怀不起来。
“夫人,该吃药了。”一个小丫鬟端着药碗朝他们走过来,莲生忙起身相让。
“呀!”那小丫鬟脚下一个不留神,滚烫的药水就朝他们泼了过来,莲生用袖子挡去大半,可手背上还是顷刻间被烫红了一片。
“?纾 碧胀氲粼诘厣纤槌杉钙?
“莲生!”景瑞紧张地抓住莲生的手,脸色十分难看。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丫鬟吓得跪在地上直告饶。
景瑞掀起莲生的袖子,发现整只手臂都微微泛红,景瑞怒道:“怎么如此不小心!还好天气凉穿得厚!你这样毛手毛脚怎么在屋里伺候!”
“侯爷恕罪!侯爷恕罪!”那小丫鬟哭了起来。周围两个忙着收拾的小丫鬟也胆战心惊得大气不敢出。
“你们还管那些做什么!还不去拿药来!”景瑞一声呵斥,几个小丫鬟都吓了一跳。
青儿最先反应过来一路小跑着去拿来了药膏,“侯爷……”
景瑞牵着莲生坐下,皱眉凝视着烫伤的地方,叹了口气就要给她上药。
“青儿,再去取些井水来。”公主吩咐道。
莲生这才从突发意外中回过神来,看见公主担忧的眼神落在自己和景瑞交握的手上,心里顿时一慌,下意识地猛抽回手。景瑞手指上沾了一些药膏正要往她手背上抹,见她突然六神无主地躲得远远的,急道:“疼吗?”
莲生不住地摇头,“没事!没事!我不疼!真的没事了!”
“不行!给我看看!”景瑞上前要去捉她的手,莲生受惊似的甩开了景瑞。
景瑞不明就里地看着莲生,颇为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众人一时都沉默着,跪在地上的丫鬟仍在低声抽泣,紫清若有所思地看着莲生和景瑞,公主的眼中也多了分思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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