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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生看着那阴云中断断续续的闪电开口道：“待雨停了再去吧，省得轿夫淋雨了。”
“也好，这天看着太恐怖了！”
“打雷了，咱们别待在高处了，走吧！”
“嗯！真可惜，本来还想看着卫恒淋成落汤鸡。”
莲生看了眼跪在暴雨中的卫恒转身下了楼。楼下早有内侍撑了伞来接二人，待莲生回到仪芳殿，外面的雨势更大了，莲生站在屋檐下向外看，雨中的一切都迷蒙一片，估计卫恒还跪在这瓢泼大雨中，燕星华是打定主意要给卫恒一个下马威了，以后他在弋阳的日子想必不会好过。也不知那个鹿阳夫人是怎么想的，虽然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可她这样也太心狠了，说他们是亲母子莲生真不敢相信。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卫恒身为大瑶世子、将来的王，被自己母亲送到弋阳做人质，大瑶居然没有一个人反对或质疑鹿阳的决定！这个女人竟然拥有这样至高无上的权威，真是可怕……莲生又想起鹿阳看她的眼神，依旧有些不寒而栗。
……
仁寿宫。
“母后，外面雨小了……儿臣还有些折子没批，这就告退了。”焱华起身对着一旁端坐的景瑞说：“兄长多坐一会儿吧，母后总念叨你。”
“是，微臣恭送皇上。”景瑞起身道。
太后点了点头目送着焱华离开，“皇上整日埋首于政务之中，到哀家这儿来越发坐不住了。”
“此乃社稷之福，万民之福！”景瑞说。
“你兄长可好？”太后问道。
“他好得很，待襄?R那边稳妥了，定会亲自来弋阳谢恩，适时便能见到姑母了。”
“皓儿这下可算是得偿所愿了，哀家还记得先帝派他领兵时那不情愿的眼神。”太后抿嘴笑了起来。
“兄长当时年幼，并不理解姑父的良苦用心。”
“哎！皓儿就是太固执了些……他这些年也没收个人在身边？”
“姑母的意思是……女子？”
“当然！你爹都多大年纪了，本该儿孙满堂，可你们……哎！”太后愁上心头。
“据我所知，并没有。不过姑母无须忧虑，这种事本就是水到渠成的。如今兄长他安定下来，或许会有娶妻生子的念头。”
太后微微摇头，“难啊……说起来，芙儿也是可怜，只是他们二人的事却连累了你。”
“都是自家人，哪儿来的连累一说。”
“皓儿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可你呢？究竟是为何没有纳妾？”
“侄儿此前一直东奔西跑，没有考虑到这件事。”
“那现在呢？就没有个合心意的姑娘？”太后追问道。
景瑞脑海中浮现莲生的笑脸，太后见状已猜了个七七八八，“瑞儿！听姑母一句，外头人怎么看你并不重要，自己的终身幸福才是第一位的！”
“姑母以为侄儿会在乎那些虚名？”景瑞笑了起来，世人将他当作痴情男儿的典范，可他从未想过要维护这“高大”的形象。
“那你为何不早日迎你的心上人过门？你若能娶妻生子，芙儿一定特别高兴。”
景瑞沉吟片刻，“她是不会愿意做妾室的……不过就算她愿意，我也绝不能委屈了她。”
“哦？看来你对那女子真的是上心了……”太后想了想说：“你若要姑母帮忙只管开口，可怜你们娘走得早，也没个人来张罗这些事，大哥他为了大回也将家事置之不顾，本就该我这个做姑母的操心才是。”
“叫姑母费心了，侄儿记下了，到时候就请姑母为侄儿赐婚！”
“一言为定！”太后笑了起来，“咳咳……咳咳……”
“姑母！”景瑞见太后咳得厉害便亲自上前奉茶，他接过心蕊手中的茶盏递给太后。
太后低头喝茶的一瞬闻到了一股香味，“你身上怎么有香？”
“哦……姑母是说这个吧。”景瑞将腰间挂着的香囊露出来。
太后惊讶地看着香囊说道：“哀家记得你从前最不喜欢这些东西的。”
“这不同，里面不是普通香料。侄儿常年在外搜集情报，宿在野外在所难免，身上有这种香味，鼠蚁虫蛇之类的都不敢靠近。”
太后闻言看了心蕊一眼，“闻着的确有些不同寻常，怕是个稀罕东西。”
“这倒不假，这个秘方也是花了重金才求来的。”景瑞故意掩了嘴道：“连父兄都不知道，姑母若是喜欢，侄儿便赠与姑母！”
太后被景瑞哄得笑了起来，拍了拍景瑞肩头，“姑母要是占了你这便宜，还不知要给你赐上几回婚呢！”
“看来侄儿的小算盘没打着啊！”
“你呀！”
……
仁寿宫里好久没有这样的欢声笑语，景瑞走后，太后对心蕊道：“我这个侄儿有趣得很，别看他这样，办起正事来一点儿不比他父兄差，是个沉稳内敛的男儿，有时候连哀家也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襄?R侯文武双全、年轻有为，景家人才辈出，太后娘娘好福气！”
太后沉默半晌，“你方才可闻到那香味了？”
“奴婢站得远，只在递茶盏时闻到了些许香气。”
“你有没有觉得这味道和莲生姑娘的那个很相像。”
心蕊点头道：“不仅气味像，连香囊的样式也差不多。”
“难不成……莲生的那个就是从景瑞那儿来的？”
心蕊想了想说：“奴婢以为有这可能。”
“哦？”太后仍有疑惑，“他们二人能有什么交情……”
“是啊，娘娘，方才皇上在时，侯爷提到了紫清真人，还称其为世伯，芙公主也一直受真人照拂。侯爷兴许是将这贵重的物件赠给了真人，真人又转赠给了他的爱徒。”
太后闻言颔首道：“你说得有理，看莲生那姑娘的样子，也是极为珍视香囊的……哀家还以为……”
“娘娘以为什么？”
“没什么……是哀家想多了，怎么可能……”
——————
雨到黄昏时分才停，天气又凉了不少，莲生觉得心里闷闷的便在庭院中舞起剑来。立冬打外边回来见了莲生的招式连连叫好，“姑娘这套剑法真是出神入化！”
“这是我小师叔教给我的第一套剑法……”莲生收回宝剑，“让你打听的事呢？”
立冬笑道：“都问清楚了，皇上没有见卫恒，不过派了人去，现在卫恒已经在监国卫了。”
“派了何人去安排的？”
“姑娘你猜！”
“你叫我猜……那想必是我认识的……”莲生想了想，“除了钟师兄没有别人了！”一般人可斗不过卫恒，这二人倒是旗鼓相当。
“真是什么也瞒不了姑娘。”
“如今监国卫上下除了大瑶少司之外都是皇上自己的人了……”燕星华终于将监国卫架空了，朝着集权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皇上已经任命钟大人为监国卫司士，总理朝廷与监国卫上传下达。”立冬带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皇上派钟大人去接见卫恒的时候，这道旨意一并下了。”
莲生心想：司士掌纠察，燕星华此举表面上是为了监管卫恒，但实际上将整个监国卫都放在了眼皮子底下，看来对各国新任少司也不是完全信任，只是不知这是燕星华自己的主意还是他人献策。
“姑娘，你想什么呢？”
莲生突然笑了起来，“立冬，我们明日去钟府道贺，师兄他加官晋爵，位列六卿，钟伯父他们一定乐坏了！”
立冬点头道：“听说现在钟府前已经是门庭若市了。”
“那师兄现在一定忙得焦头烂额！”
正说着，那个本该“焦头烂额”的人却突然造访仪芳殿，一同前来的还有皇帝陛下。
“你们怎么来了？”莲生惊讶地看着二人。
“没想到吧！”焱华挑眉看向莲生。
“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立冬忙跪下行礼。
“起来吧。”焱华负手走到厅堂内坐下，看起来心情很好。
“立冬，你先下去吧。”莲生开口道。
“是！”
“师兄你从哪儿来？”
“从翰林院来，正想将这个送你。”
“这是……”莲生将厚厚一卷竹简展开，“是寻仙记古本！”
钟绍英点头道：“你不是一直在找么！”
“你怎么弄到手的？”莲生激动不已。
“我托书贩找书时偶然得来的。”
“太好了！多谢师兄！”
“你还是这么爱看闲书啊！”焱华笑道。
莲生点头道：“可惜天禄阁里都是些一本正经的东西。”
焱华夸张地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朕的藏书躲过一劫了！”
“切！小气鬼！对了，钟师兄！你怎么会从翰林院来？我还准备明日去你府上道贺呢！”
“这不是正要搬回府里么，翰林院里的东西不少，我担心那些下人搬运时弄坏了我的书，所以在旁边看着他们。”
“哪里啊，他是为了躲避那些钱来送礼巴结的各路官员。”焱华一语点破。
“所以你上我这儿来避难了呀！”莲生翻了个大白眼，“真是难为钟伯父了……”还不知怎么应付那么多达官贵人呢！
钟绍英浅笑道：“没想到遇上陛下……”
莲生看向焱华，“皇上也是来我这儿避难的？”
“避难倒是谈不上，只不过懒得听那些人在我面前念叨。”
莲生思忖道：“是不满师兄平步青云，还是反对皇上监视监国卫？”
焱华闻言看了看钟绍英，“你瞧瞧，还好莲生不是个男子！”
“师妹一向不输男儿。”钟绍英说。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同你细说了，你以为此举如何？”焱华问道。
莲生想起师父老人家的交代，随口应道：“既已决定就别再费心了，反正师兄当了大官我开心得很！”
“以后卫恒就归钟司士管了，莲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尽管告诉你师兄，无论你做什么，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只希望不要再与他有任何瓜葛了。”
“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他再伤害你的。”焱华郑重地承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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