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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吗？”莲生问。
景瑞偏过头笑说：“不会把你给卖了的。”
二人一路走到一个低矮的洞口前，景瑞停下脚步躬着身子往里面钻，“小心点，地上有积水。”
莲生本以为里面是个又深又黑的山洞，没想到里面十分敞亮。其实这儿充其量只能算是个过道，从这头一眼就能望到另一边的出口。莲生的视线被景瑞高大的身躯遮挡，走到一半景瑞停了下来，莲生听见他喃喃自语道：“幸好……”
“怎么不走了？”莲生探出头想往前看，景瑞突然转身猝不及防地用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诶？干什么呀？”莲生奇怪。
“我给你看件东西！”景瑞语气里透着兴奋。
“嗯？”莲生还未反应过来景瑞就将她推到身前，放下手说：“喜欢吗？”
莲生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一幕，在这狭窄的一小片空间中，一座晶莹剔透的人形冰雕立在那儿，比稍稍矮小些。
莲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是……这是我？”
女子双手背在身后，身子微微向前探着，披散着长发，面容与莲生有八九分相似，看神情似乎在好奇地看着什么。
“不是你。”景瑞笑道。
“啊？”
“是我媳妇儿！”
莲生立刻反应过来，白了景瑞一眼，“油腔滑调。”说着凑上前仔细看这冰雕，“你自己做的？”
“嗯，除了我还能有谁，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地方。我手笨，雕了好久，做好了就慢慢等她变成冰，又怕她化成水，每天都来看几次。”
莲生抬起景瑞的手掌，发现手指上有冻伤的红紫色创口，手掌上还有被刻刀不小心划破后结痂的疤痕，心疼道：“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多费力啊！”
景瑞抽出手从身后环抱住莲生，“听世伯说快到你生辰了，上回在大瑶地宫里见你挺喜欢那个玉像，便想送你一个更好的。”
景瑞的话像一股温泉水流淌进莲生的心底，她感动地轻抚雕塑的面容，“真好看，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景瑞紧了紧圈住莲生的手臂，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我跟雕刻师傅学了好久，木头、翡翠、玉石都上手，没想到冰雕和那些都不一样，手轻了不成形，手重了又易碎，捂在手里久了还会化，差点就做不成了，真是始料未及。”
“你用木头做就是，何苦要用冰雪。”
“因为冰雪最像你……”都是上天赐予这个冰冷世界最美好的馈赠，从天而降，落在他心头上，却是万年不化。
“我在看什么呢？”莲生好奇地指着雕塑问。
“在偷看我啊！”景瑞笑道。
“我什么时候偷看过你呀！”她都是明目张胆地看。
“你头一次见我不就是这副模样。”
“哦……有那么明显吗？”
“有。”
……
“啊！”莲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天气变暖，她化了可怎么办？”
“化了就化了，你喜欢，我每年入冬都给你做一个！”景瑞许诺道。
“好可惜啊……”莲生愁道，真想把她永远留存下来。
“以后等我熟练了，一定做得更漂亮、更像！”
莲生转过身面向景瑞，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缓步移近，靠在景瑞胸膛上，双手穿过他的腰侧拥抱住景瑞。
景瑞怔愣片刻低头在莲生额上落下一吻。
莲生仰着头问：“我身上是不是很凉？”
“我连冰都能给捂化了，还怕你不成。”说完稍稍侧过头吻上莲生的嘴唇……
————————
“姑娘……姑娘！”
“啊？怎么了？”
立冬奇怪地问：“出了什么事？回来后一直魂不守舍的。”
“没……没什么……”莲生慌里慌张地掩饰着心里的羞怯。
“小人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姑娘。”
“什么好消息？”
“太后娘娘要出关了，姑娘很快就能和黎大夫碰面了。”
“真的嘛！太好了！”莲生眼睛一亮，心想：师兄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
第二日一早，黎夏从仁寿宫里走了出来，阳光照得她有点睁不开眼，不远处站着俞公公，见了她堆起满脸笑，“皇上有请，黎大夫随老奴来吧。”
黎夏跟着俞公公一路到了御花园，“黎大夫，皇上在里面呢，您自己进去吧。”俞公公指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说。
“有劳公公了。”黎夏觉得奇怪，焱华怎么会在这地方见她。她往里走，依稀见到一个男子的背影，走近了一瞧方惊呼道：“师兄！”
那男子转过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迈开还不利索的腿朝她快步而来，“黎夏！”钟绍英一把搂住黎夏，“都怪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师兄……”黎夏满腹心酸化为眼泪，“不是你的错……是我违背誓言，才会受天谴……”
“不，别胡说，都是我不小心，害得咱们计划落空……你看看你，怎么瘦成这样！”钟绍英双手放在黎夏单薄的肩头，隔着厚厚的袄子都能摸到凸起的骨头。
“真的没受什么苦，可能是斋饭吃不惯……”
“对不起！对不起！”钟绍英又搂住她不断地重复着这两句话。
黎夏咬着下唇泣不成声，“师兄你的腿……”
“我好得很，大夫说再过十来日就能复原。”钟绍英叹了口气，“我现在就去找皇上，哪怕撕破脸皮也要让他应允我们的婚事！”
“不！”黎夏拦住钟绍英，“太后是不会应允的……”
“这段时间我躺在床上一直在想我们的事。”钟绍英说，“我们什么也没做错，为何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我想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娶你过门，让你成为我钟绍英明媒正娶的妻！”
黎夏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师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神医谷世世代代都要遵守一个祖训，是我做错了，才会发生那晚的事，还白白地害了一条人命……”
钟绍英一愣，眼神微微闪躲，“与你无关，他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至于你说的祖训，是不得与官宦结亲吗？那好办，我可以……”
“不，不是！”黎夏打断钟绍英，“哪怕师兄辞官归田也无济于事，太后她只是想把我牢牢掌握在手里，要么一辈子青灯黄卷，要么嫁给皇上或景氏族人。”
钟绍英皱紧眉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景氏一个外戚竟然如此猖狂，逼迫一个民间女子，可恨！”
黎夏摇着头，坚定地看着钟绍英，“我和师兄这辈子怕是没有缘分了，但黎夏宁愿常伴青灯古佛也不会嫁给别人！”
“不！”钟绍英心痛欲裂，“一定有办法的，景氏再只手遮天，也不能违背伦常，更不能蛮不讲理，皇上亦不会一直放任景氏专权，我们可以等一个好的时机……”
“师兄，放弃吧，否则太后一定会想办法置你于死地的！”
钟绍英越发惊异，“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祖训，至于让太后如此大动干戈？”
“我……我对爹娘发过誓，不能对外人说。”
“我不是外人啊！”钟绍英目光紧紧地盯着黎夏，“告诉我吧，否则我实在不甘心！”
黎夏犹豫许久还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连莲生也瞒着，只告诉你一人罢……”
……
———————
监国卫。
“钟大人这么快就回来啦！”卫恒坐在屋里挥毫泼墨，“既然是皇上让大人去的，怎么不多与黎夏姑娘温存一会儿？”
钟绍英对卫恒的话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心事重重地坐下，凝眉沉思了有一刻之久……
“在下的画都完成了，大人还在想心事呢！”卫恒将一副山水画拿起看了看，颇为满意地吹了吹，“看大人的样子并不是在回味男欢女爱啊……”
钟绍英终于抬眼看向卫恒，“你把自己的野心都画在画上了，还怎么韬光养晦。”
“这不过是一副普通的山水画罢了，哪里能看得出在下的野心？”
“滔滔江水和崇山峻岭，再加上那一轮初升的太阳……岂不是旭日江山图么。”
卫恒哈哈大笑，“钟大人真是明察秋毫，只是大人如何肯定这是旭日东升，而不是……江河日下呢？”
……
“大人！大人！”一个侍从将房门拍得“咚咚”响，听声音是十万火急。
“进来！”
“见过钟大人、卫少司，皇上命大人即刻进宫，宫里的马车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钟绍英皱眉道：“我刚从皇宫回来……可有说发生了什么事？”
“小人不知，但是国师、太尉和其他几位重臣也被急召去了。”
“好，我这就去。”钟绍英瞥了一眼气定神闲的卫恒走出门去。
……
清宫。
“可恶！”焱华将来自晋国的急报狠狠地摔在地上，“岂有此理！”
“皇上，陈世子此举无异于同皇上做对，与弋阳宣战。皇上仁慈宽厚，他却视作理所应当，不感恩戴德就算了，居然敢与赵将军动武！赵将军可是领着皇命前去搜查的，陈国守卫杀了赵将军的副将和十二名士兵，此事非同小可！这根本就是挑衅，是藐视皇上的威严啊！”太尉高呼道，“臣请带兵前往陈国退敌！”
焱华看向钟绍英，“爱卿怎么看？”
“微臣以为，皇上当务之急是将其私造兵甲、意欲谋反之事告之于天下，世子必民心尽失，有这么大一个罪名扣在头上，想要帮衬着他的人也会思量一番，若他仍不伏罪，皇上也师出有名。”
景伯平闻言躬身道：“陈世子虽然因为其父王的死而义愤填膺，但也不是个鲁莽愚蠢之人，那些私造的兵甲被查，他岂能不知，没有人在身后撑腰他是万万不敢在这个时候与赵将军起冲突的，老臣担心，陈世子另有所图。”
“另有所图？”焱华踱着步子，“国师是指他与大瑶勾结，此番挑衅是为了给大瑶一个出兵的理由？”
“有这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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