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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竹苑的灯火一夜未灭,秦王守在竹青的床榻边,也是一夜。
前来问候的人都被秦王遣散了,李霁梦犹疑了好几次终不敢踏进雅竹苑的屋子。
柳儿婚后本不需要值夜,却和青风双双回府照料,只是他俩,也被秦王请了出来。
“让我和青儿多呆一会儿……”秦王的嗓子已经沙哑,眸子不敢看任何人一眼,那双眼里,太多的怯懦和害怕,直达心脏!
门扉紧闭,屋外的人听不清里面的说话声。
“青儿……”竹青就瞪着一双眼,自己也不再徒劳张嘴说话。只是看着秦王颓靡的模样,不知如何安慰他。
“青儿,若是你真有什么意外,我定要和你们母子一起走……”沙哑声已经哽咽,意气风发的男人,此时像只受伤的鹿。他和衣躺在竹青的身边,搂着竹青的手愈发的紧。
竹青定定的看着他,梅鹤没来,自己也不敢笃定的告诉他自己能活下来。只是这一眼,就看到了男人的泪。
“青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我不想你有事,可我什么办法都没有……”秦王说着鼻子一算,这泪什么时候流下来的,自己竟未曾察觉。只是怀里的人伸手给拭去的时候才惊觉自己这七尺男儿,也是有泪的。
两人就这样凝望着彼此,这一夜秦王说了最多的话,竹青做了最安静的聆听着。
“青儿,你不会有事的,弘清大师不是说过么,你是天外来客,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人……”
“我断不能想到,宋氏真给你服慢逍遥……”
“不知道五皇姐她们怎么样了……”
“青儿,你不要怕,若这真的是你命格里难逃的劫数,我定不会独活……”
“可是,我好舍不得,我们的孩儿眼看着就要生产了,我从未如此惜命,从未如此觉得活着真好……”
“青儿……青儿……”
直到呢喃到嗓子哑着说不出话。
“王爷,梅鹤梅公子求见……”青风并没有叩门,声音突兀的响起。
秦王像是被这声音从浑浊里拉回了一般,抬眼一望,外面竟白茫茫一片,天亮了,下了一夜的春雪……
而竹青知道,梅鹤是来兑现自己的诺言来了。
“什么时辰了?”秦王起身去开了门,那门闩一松,冷风呼啸而进。青风和柳儿一直守在屋外,即使烘着灯炉子,柳儿也冻得青紫了。
“寅正时分,天才微亮~”青风的暖袍紧在柳儿的身上,自己武行出身,自是不惧这一夜风霜,柳儿不同,她非要倔强的守着,已经冻得有些恍惚了。
“你……当真……能救我们夫人?”柳儿仅存的那点意识,全希冀在了梅鹤的来访上。
梅鹤的暗红色袍子在这墨兰的天色里像是一团黑雾,他将那袍子的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整个人都淹没在了这团黑雾里面。只是他抬头的时候,那清亮的眸子,像一盏灯,映得周遭的人都看清那眸子里的毋庸置疑。
“梅公子,请~”不同以往,此时的秦王哪有猜忌的心思,甚至自己连质疑的资格都没有。医官院的人束手无策,短短两天,除了梅鹤,自己没有任何的人的可以托赖。倒是不请自来了,即便是这梅鹤不来,他也会去寻他!
梅鹤唇角勾了勾,终是无言。此时自己也在思忖,竹青的境况到底怎样了。毕竟这是个赌注,自己服了解药没事,却担心竹青身子不同出了不好的状况。
“只能赌一把了么?”梅鹤看着竹青,她的平静,反而让自己不自信了。
“我相信你!你也不要问我做什么选择,我只要青儿!”秦王的眸子因熬夜变得通红,此时的泪便是他人瞧不见的保护色吧?
梅鹤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他,明明心里是震惊话却轻薄不已,“你这是在哭?”
若是往日,如此出言不逊一定被打的满地找牙。
“为我的妻儿哭一哭,又有何妨?”秦王硬生生的将眼泪憋了回去,却恼怒不起来,心里若是填满了悲伤,连坚强的虚壳都会一戳即破!
竹青只是拼命摇头,第一次知道即使是徒劳也想张嘴说话,“我要孩子!我要孩子!”即便是在梅鹤和秦王的眼中不过是无言的划着口型,但两人都看懂了!
“青儿……”那眼泪还是占了上风,滴落在了竹青的脸颊上,热得滚烫,把竹青的眼睛也给灼红了。“孩子还会有的,你只有一个!”
梅鹤有些头疼,他摁了摁眉心,终是被眼前这点婆妈狗血激起了自信,“我有让你们选择么?谁说要二选一了?区区一个慢逍遥?这种中原毒药可是比那波斯国的弱多了!”
话毕拉开了双手缠在一起的这对鸳鸯,“不要耽误我解毒,再拖下去她就该听不见了!”
秦王急急的站在了一遍,窄袖里的拳头紧扣,那并不锋利的指甲也快要嵌进了掌心。
“柳儿,去取干净的雪水熬开,将这一包草药泡进去,记住,这不是喝的药,这是待会儿王妃药浴的热汤!以泡进木桶没过全身只露出头和颈为宜!”柳儿在内屋待了会儿,已恢复了人色。青风闻言和柳儿一起领着药包匆匆的退下去忙碌了。
“劳烦王爷倒杯热水来!”梅鹤恨不得将这些人都指派了的好,秦王这样的人,大概就是这种时候才唤得动!
秦王动作很快,杯子里的水略烫,还拿在唇边吹了一会儿晾至温热后才递给了梅鹤。
依旧是那个竹青眼熟的紫砂葫芦。不过这药没有立即给竹青服下,反而是梅鹤将那墨黑色的药丸外的硬壳含化后才递到了竹青的唇边。
竹青还没来得及惊诧就被秦王手一挡,“梅公子,我相信你才让你给青儿诊治,你这是在戏弄我们不成?”
“你还是那个又臭又硬的急脾气啊!”梅鹤一副喜闻乐见的模样,“这就对了嘛,你对我客气起来我就浑身不对劲,还是这样的秦王才有趣!这药的外壳不能服用,需要含化后才能释放药效,还需要立即服下,王爷,你还要阻止我么?”
秦王的手是犹疑的,可还是挪开了。
不容竹青犹豫,梅鹤如给她服慢逍遥一样,将解药摁进了竹青的嘴里,竹青还有些懵,那杯温热的白水就将这酸涩的药送进了喉咙!
“这慢逍遥毒性是慢慢发作,可这解药难解的原因就是时间。解药谁都能制,可刚一制成就会失了药性!幸好我天资聪颖,钻研数载啊!”梅鹤那暖袍已经解开放在了一边,内里穿的是一件隐隐发光的白色长衫,发带也是一顺儿的白色,不过发髻中间那颗翠绿的玉扣份外夺目。竹青看着这个眉眼带笑的男子,径直就蹦出了那么一句话来:“公子颜如玉,陌上世无双!”
话一出口,自己都惊呆了,虽说食色性也,可秦王又该吃味了!
“青儿,你能说话了?”秦王也瞪大了眼,可不是吃味,是喜语欢颜!明明就在刚才,竹青开口讲话了啊!
竹青闻言才觉得自己的不同,也不由得心一挛,也暗笑自己真的是脑子里沟壑少了几条,反应这般不同寻常!
当然还有一直就不同寻常的梅鹤,此时的他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王妃这么说,莫不是喜欢上我这倾世之貌了吧?”
竹青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和秦王大眼对小眼的看了一整夜,此时的眼眶只觉得酸疼,“梅公子又救了我一命,大恩不敢只说一个谢字!不过虽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不敢恭维你那炸裂的自信!”
秦王眉头轻蹙,这个梅鹤,压根就把自己当成了透明!“梅公子有什么条件,我绝不二话!”
“哦?”梅鹤右眉一挑,“条件任意开?只要你有?”
“只要我有!”
“钱嘛,我不缺,若我是要人呢?”竹青心里一咯噔,怕是这梅鹤又要口出狂言了!
“人?梅公子风流俊逸,还看上了我们王府的丫头不成?”
“王妃可知道我看上了谁?”梅鹤并没有对上秦王凌厉的眼,而是勾着唇,笑看着竹青!
竹青讪笑,“梅公子的心思,我怎么会知道呢?”
“那就姑且先欠着罢!”梅鹤收起笑意,依然玩世不恭道,“等我想好了我要什么,我再来问王爷王妃讨要就是了!”
“梅公子,药浴的热水已经烧好了,请问夫人什么时候可以入浴?”柳儿急急跑进屋,生怕耽误了分秒。
“不急,那药汤即使过去半日也会是热气袅袅。温度降到不烫手的时候,就不会下降了!”梅鹤眯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药浴的香气一会儿估计要溢满整个雅竹苑,王妃药浴的时间会很长,除了柳儿在里面伺奉,其他人就不要进去叨扰了,静气凝神,那余毒才会排个干净!”
柳儿只觉得神奇,“这大雪天还能保持温热么?”
“因为我会魔法啊!”梅鹤爽朗一笑。蓦然跟想起了什么一般附在秦王耳边言语了两句:“王爷,人怕出名,王妃遭此一劫,他人只当王妃活下来全凭运气,还望王爷不要将我说出来的好!”
“我明白!”不需要梅鹤提醒,秦王想起那人眼里的狠绝,也是绝不会多言了!
“你等等……”竹青托着腰直起身,“梅公子,这解药我能多讨要一份么?”
“你想救驸马府的公子?”梅鹤有些愠怒,这个竹青,一根筋起来,真的是铜豌豆一颗!
“可以么?”竹青也不隐瞒,自己能活过来,只怕对延庆,都无法交待!
“你明知道你这毒和那小儿的毒不一样!”梅鹤凑近竹青的身子,一字一字的在竹青耳边咬牙说道!
“我相信梅公子有办法!”竹青迎上梅鹤的眸子,此时两人近的有些暧昧,秦王想上前,却终是压住了心里的那一丝不快!
这么近的距离,不是第一次了,梅鹤看着竹青眼里的坚持,竟生出一丝怜惜来,他有那么一瞬,是真的想保护这个逞能的女人!不过细想一下,若不是自己三番五次保护,这个无脑的女人、这个一意孤行的女人怕是死了好多次了吧!
“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梅鹤抬起下巴,一口气憋得自己心里生疼,“记得弘清跟你说过的话吗?五分存疑活命,五分存疑要命!你把十分都拿去相信别人,是会惹祸上身的!”
“我该信梅公子几分?五分便可?”竹青脸上竟荡漾开一抹笑容,“我还是相信梅公子,若你是要我性命的人,可是有那么多机会,你都可以看着我死的。若我信梅公子五分,两次你救了我,那便是十分了!”
梅鹤闻言也是唇角展开了一抹弧度,“这算术题,你倒是算得不错!”蓦地低声吟道,“石府的公子一直被有毒的乳汁喂养,不过不是直接服毒,母体是个很神奇的东西,采薇没有预估到。她自己的身体会过滤掉太多的毒性,只因石公子是个婴孩,身子并无太多抵抗力,才会被这薄薄的毒性侵占了身体。虽然现在哑了,不过离他死去,还有些时日!”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秦王不是不替石修易揪着心,只是妻儿为大,自己总是分身乏术的。若是现在有了办法,自己自然是在所不辞!
“大理国的弑菌草!”
“弑‘君’草?”一听这名字,众人都是一身冷汗了。
“不过大宋的皇帝给他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念奴娇!”梅鹤如同在说一个笑话般,自己已经乐不可支,“弑菌草是专吃毒菌的植株,有细细的须子,可以吃所有能触及到的腐肉和毒菌,可弑菌草自己却得到了净化,那毒皆成了解毒之物!皇帝连一个谐音的植物都怕,你们说这是不是天底下最胆小的人了?”
“够了梅鹤!”秦王打断他,不是自己维护着谁,而是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若是有人起了歹意,怕是这话就会要了人的命了!“这话我们就当一听,你以后不要再说了,哪里有念奴娇?”
“大理有,快马加鞭人马不歇来回十天,到时候怕是小公子的葬礼法事都做完了!”
“所以呢?”
“所以你们谁有本事,去皇宫的御药院拿一点出来呢?”梅鹤摆了摆手,“我只能帮到这儿了,等你们谁有本事把念奴娇拿到手,再来找我相商,不过那小公子,还有五天的活头!”那暗红色的袍子再度被梅鹤拢在了身上,他看了竹青一眼,“好自为之!”
御药院,那王继恩掌管着的御药院,可那老宦官,明明就是宋皇那一头的人物!
“柳儿,伺候夫人药浴,青风在屋外保护,不让任何人靠近药浴房!”秦王下了令,却是柔肠百转,“青儿,我去石府一趟,很快回来……”
“万事小心,和驸马商议后再做定夺!”竹青知道,万事难两全,只是祈祷上苍,莫要一遍遍的考验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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