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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蠢招，你为什么还要想到我的身上？”魏王眼睛都没抬，落淼淼边给魏王倒茶边接上话头：“梅公子对秦王府还真是上心得很呢~”
“既然我们是盟友，还请不要独自做决定！”梅鹤知道落淼淼的意思，这素净的美人儿可不像面庞那么干净，心思诡谲得很！
“关心则乱！”魏王攸然睁开眼，直直的盯着梅鹤：“但愿你不是淼淼说的那样，对那个焦竹青，动了心！”
那眼神明明是已经认定了梅鹤的情意，不过是一句旁敲侧击的警告罢了！
“我喜欢谁，还是不用王爷操心，”梅鹤勾了勾嘴角，“喜欢王爷的，可是不止落姑娘一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连落淼淼都要踩上自己几分，当初还真不应该轻易答应结盟。
“王爷~你看他——”落淼淼的蹙眉轻嗔的模样，让梅鹤头皮一麻，转过身就径直下楼去，躲开这一对儿旁若无人的勾勾搭搭。
直到梅鹤从大门走出，落淼淼才杏眼一转：“王爷，这个梅鹤……”
“自是还有用得着他的时候！”魏王浅浅的鼻息一哼，“他年纪轻，虽用轻浮做掩饰，那身锋芒却是藏都藏不住，以后若真是让他重振李唐，必是祸患无穷！”
“我看他，现在已经不受管束了，他对那个秦王妃，必是动了真心！”落淼淼把玩着手里的棋子，紧着眉头道。
“那也未必是件坏事！”魏王大手一揽，将美人眉心的愁云拨开，“或许以后，还省得我们动手~”
……
“梅公子——”
“齐大夫——”
一进门那扑鼻的药香，倒是让梅鹤眉头一展。一路上都在思虑谁是西街行刺的幕后主使，漫无目的的闲逛竟来到了西街最有名的齐三医馆。
“梅公子今天来送东西还是取东西？”齐三虽然年过七旬，对梅鹤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却是恭谨得很。
“今天只是来问先生讨一杯茶喝~”梅鹤笑言，在这个慈祥的老伯面前，自己得到的关爱和尊重是旁人从未给过的。钱塘敬他的人，多半收了他父皇的钱财，东京城敬他的人，又多是受了他的钱财。只有这个齐三老伯，俩人如同忘年之交。梅鹤将自己游历的奇闻奇物悉数相交，而齐三也将毕生所学尽数相授。两人亦师亦友，齐三不探问梅鹤的过往，也知道梅鹤非比寻常。
“我这个医馆，可是只有药汤，茶水都是盥洗的粗茶，莫不会涩了公子的口？”齐三虽然笑着盘问，却还是腾掉了手里忙活的算盘，转身沏茶去了。
梅鹤知道老先生是笑言一问，也不反驳，顺势笑道：“齐先生的麻醉散有市无价，再加上朝廷年年南征北伐，这麻醉散更是堪比黄金。如今赚得盆满钵满，齐先生反倒拿粗茶搪塞我！”
“梅公子当年给的那麻沸散的残片，才让我那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茅塞顿开，我齐三能有今日所得，还全靠梅公子的恩赐！”
“别说什么恩赐不恩赐，齐先生是和那残片有缘之人，我得了它也无半分用处，寻过的医馆也是束手无策。反倒是齐先生潜心研究，倒是解了其中的奥秘。残片在我手上，也就是半张废纸，而在齐先生手上，却成了造福百姓的一纸天书。我因为这已经得了齐先生一半的好处，这么看来，反倒是我不费半点力气就赚了盆满钵满！”梅鹤将那粗砺的茶杯握在手上，钻进鼻里的却是一股异香：“这是？”
见梅鹤瞪大了眼，齐三扶着须子笑眯了眼，“没错，粗茶，武夷山上的猴子摘下来的……”
“武夷山九龙窠峭壁上的那株茶树？”梅鹤自小就有耳闻，“不过九龙窠悬崖峭壁，山上无人能去，那即便是偶然寻见落地的茶叶也是茶泡七日都有异香！”
“梅公子不愧是走南闯北的少侠！”齐三轻轻咂了一口，那茶香直往鼻孔里钻。“这粗茶还是山下寺院里的灵猴摘得，前日里药铺来了个游僧，我奉之以白粥素面，他就赠与了我这个。”
“这可不是什么粗茶！”梅鹤笑眯了眼，“可有多的？我要讨一点回去！”
“高僧说是粗茶，便是粗茶咯，反正这茶远近皆知却没个详实的名字！”齐三倒也大方，将茶包里剩余的茶叶尽数给了梅鹤。“我平日里忙得连饭都难得吃上一口，哪有这闲情泡茶品茗？连个像样的茶具都没有，我留着也是糟践！”
“你又不是看不出这茶叶的好，这茶做药都是难得一见！我就要一半，高僧就是知道你了解这茶的名贵，才给了你这样的有缘人！”梅鹤捻了一张黄纸，将茶叶倒了一半出来包好。“君子不夺人所好！”
“那齐三便不作推辞了~”齐三接过包好的茶包，又用一块上好的丝绢布缠了一圈。“梅公子可知道秦王？”
梅鹤手势稍作了停顿，很快神色如常道：“有过一两次照面，怎么了？”
“原来梅公子也认识秦王！”齐三喜色道：“我就知道，像梅公子这样的人，定是认识秦王这样的君子！”
“齐先生可很少这般夸赞过皇室的人，你不是一直都说朝廷官官相护同流合污么？”梅鹤笑得很玩味，齐三这样的神色可是难得一见。
齐三有些不好意思，抚须道：“我那也是发发牢骚，我见过不少的王公大臣，都是面上装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对待上级阿谀奉承，对待女子下人却是比皇上还摆谱！对待我们这样的大夫，更是求着救命的时候是一副嘴脸，好了以后便是弃如敝履！还有那个礼部的袁大人，连我的——”
“连你的药钱都没给！”梅鹤翻翻眼：“都是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从我认识你的那天起，你就给我讲这朝廷里有多少官员赖你的帐！那你又是怎么对这秦王这么关心？”
“前日秦王西街遇刺，你可听说？”齐三神秘兮兮的遮着面，俯身侧耳道。
“这不是什么秘密，整个东京城可都是传遍了！”梅鹤不以为然，却也是和自己心里想得如出一辙了。“怎么，齐先生妙手回春，将那秦王给救了？”
“什么都逃不过你小子的眼睛！”齐三点了点梅鹤的额头，“秦王是焦老将军的女婿，前日陪王妃回娘家省亲，就在西街大平坊招此横祸。说来，焦老将军也是难得的贤明将军，作为开朝元老也从不骄横，他那三个儿子也都是虎父无犬子呢！”
“所以你就去了焦府给秦王医治？”梅鹤沉醉在那茶香里，有一茬没一茬的和齐三叙话。
“那秦王一直贤名在外，我还以为是虚名呢，不过我一交往，便知这还真是实至名归！”齐三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虽然老了，可眼明心静，看人从不出错！他对我温和谦逊，没有那些皇子皇孙的骄横，皆是以礼相待！甚至为了不让他的夫人担心，还不让我用这麻醉散！”
“哦？”梅鹤听到此才有了兴致：“他伤得很重？”
“好像是青离帮的暗镖……”齐三行医五十载，即便是没亲眼见过，也是听来了不少。“青离帮喜用独门的火油护镖头箭头，那火油进了皮肤便会化脓感染，很多人都死于那火油之下！伤口浅倒也无碍，象牙粉和铁红都可以清创，可秦王的伤口，虽不及要害，却都深有两寸！”
梅鹤听皱了眉头，“那清创能用麻醉散？”
“当然不能，可是清创要剪开新的皮肉，敷上象牙粉后用桑白皮线缝合。那十字剪口也是各占一寸，缝下来可是有了二十针之多！”齐三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咋舌不已：“可那王爷愣是不用麻醉散，说是王妃生产之痛过之不及，他还用麻醉散只会徒增担心！虽然我觉得这人有点傻愣劲儿，可也确实是一个顶天立地刚可保家卫国柔可绕指情衷啊！”
“记得上一次你这般赞誉一个人，许是三年前了！”梅鹤听得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便故作轻松没脸没皮。
“是啊，和梅公子相识，竟有三年了……”齐三紧了紧眸子，“三年前，也是这样的春天！不过天雷大作，暴雨倾盆，妖风四起……”
“行了行了，你这样说，到显得我像是什么妖魔显身！”梅鹤知道齐三虽然比旁的老翁身手利落些，眼清耳灵些，但也有老年人的通病：唠叨煽情，好多的话好多的事都喜欢翻来覆去的讲！“先生劳烦你铺子的学徒帮我在大平坊的同乐茶楼买点四喜包来，我今天就和先生吃茶吃点心，好好叙叙前程往事~”
“又嫌我唠叨了不是……”齐三笑眯了眼，无妻无子的他早将梅鹤当作了自己的继子来看，也想着自己有朝一日驾鹤西去了，还有这小子继承自己的手艺！
即便是对梅鹤知之甚多的齐三，也不曾想眼前这个长相清秀俊逸的年轻人，会是李唐后人，而这个化名梅鹤远离朝野的二皇子，更是担起了复兴李唐皇室的重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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