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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在闭羞阁里大醉了五天,夜夜发疯,可若是逢上早朝,他依旧可以整洁的没有一丝颓意的进宫面圣。除了此时在阁里目睹这一片凌乱的梅鹤,外人见来他倒是没事人一个。
违命侯李重光也候命于此。他胆怯的缩在屏风的后面,似乎比起宋皇,他更畏惧眼前这个散着黑发、眼睛发红、一袭银灰大袖衫的男子。
还有他不敢面对的梅鹤,即便是父子,自打上次见面的不欢而散,梅鹤的咄咄逼人都让他连看梅鹤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宣儿……”
梅鹤不是听不见,他却以这声呼唤为耻,他知道此时背后的父亲一定又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宣儿……”李重光想让梅鹤上前相劝,魏王的闭羞阁,能搬得动的都砸了,此时就差提刀砍人了。想着这大殿空落落的只有他们父子二人,他的心里就一阵发虚。
梅鹤俊眉拧起,即便是撒泼发疯的魏王,他都不曾皱一下眉头。只是为那些化为碎片的奇珍异宝暗自扼腕一番。
“还请侯爷叫我梅鹤——”
李重光乖乖噤声,梅鹤有的是法子让他难堪的沉默在这闭羞阁。
“面具戴的久了,倒是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了?”魏王嗤嗤笑到,眸子却是挑衅和戏虐。
梅鹤的面色已经不能用拧巴来形容了,难看的让李重光都有了几分畏惧。他不敢相劝于魏王,又说不过自己的这个特立独行的儿子。梅鹤离开自己的身边太多年,他已经不能用这个父亲身份对他要求什么了。
“王爷何必拐弯抹角,这常在险滩走,哪有不失手的时候?”梅鹤睨了睨眼,对魏王的这个老是居功自傲占据高地的盟友,总是强迫自己仰望于他!他心里的恨意和他的那点同盟的决心一样的多。
“梅公子看得开,本王却耿耿于怀呢!刚损失了七七和霁梦,此时又失了落淼淼,我心不甘!”拳头笼着大袖,重重的砸在李重光身侧的红柱上,吓得那李重光直接哆嗦出了声!
梅鹤将这个毕竟唤作父亲的男子拉在身侧,迎上魏王一副邪恶的笑脸:“梅公子还是没忘嘛,还知道护着你的父亲——”
“你——”梅鹤对他的戏谑不是不怒,却也知道此时的魏王疯了都正常!可他却天天在外人面前应付自如,便知这人心思颇重,城府极深,甚至——心狠手辣!此时自己不便与他翻脸,便沉声道:“王爷何必动气?落淼淼难不成还真得了王爷的一片真心?不过是一个略有姿色的女人,王爷一朝得了这天子之位,还怕没有美人伺奉?”
“本王的东西,该怎么样是本王说了算!我那个皇帝兄长手伸得太长了,连我的女人也敢碰!”魏王刚开始还盛怒不已,说着说着那张好看的脸上竟浮起了古怪的笑容。“不过梅公子说的也对,他是皇帝,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当年他被大哥抢了心爱的女人,非要将这夺人所爱的怨气洒在我的身上!他现在自然是想让谁生谁生,想要谁死便死咯——”话毕他还狡?一笑:“你说,他准备哪天要了我的命呢?”
李重光听得面如死灰,连宽慰的说辞都编纂不出来了,倒是梅鹤不以为然笑道:“王爷现在是朝野皆知的储君,未来的天子!若是无缘无故的死了,也没法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啊?”
“话虽如此,可我的皇兄却斩断了我的左右手,此时的我,还信得过梅—公—子—么?”魏王故意放缓了语气,即便是质疑,都不忘戏谑梅鹤几句。
“若是王爷觉得因为我而让你痛失了这三个人的话,您要毁了这盟约关系也没关系,只是王爷你要知道,比起自己出面对付自己的天子兄长,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我这个外姓人更放心一点,否则王爷若是不慎失手,便是灭门的大罪了!”梅鹤推着李重光欲走,却被魏王大袖一挥给拦了下来。
“梅公子何必跟小王置气?”魏王此时脸上的笑意更深沉了,戏谑倒是隐藏的极好,至少梅鹤看不出来。“小王痛失知己和得力的手下,自然难免神伤,梅公子连让我过过嘴瘾的机会都没有?现在皇兄定是对我有了戒备,以后再有所谋,便更是难上加难了!”
“王爷是皇上百年之后的真名天子,只要顾好自己的德行言行,倒也让人无话可说……”
梅鹤还未说完,便被魏王打断:“我们结盟,可不是为了等到这百年之后!”他眼里的狠厉渐渐浮起:“我可是,多等一天都觉得漫长,想必违命侯也是同样的心境吧?”
一直埋着头不敢吭声的李重光,也赶紧点头称是。即便是梅鹤瞧不上这样的父亲,却又心疼这个亡国的君主,他在一个宋廷的王爷面前,也这般怯懦畏缩,倒真真让自己悲从中来。
魏王看得到梅鹤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即便他此时强撑着一张冷冰肃穆的脸,却还是让魏王捕捉到了他的软肋:李重光!
两人一时也密谋不出好的计策来,梅鹤便和李重光从密道先行离开。魏王叫进来了几个心腹,皆是梅鹤都不熟悉的脸孔。自然,魏王对梅鹤,一开始都是有防备的。就像梅鹤对魏王一样,他们不曾忠心彼此、信任彼此,此时却又断不掉这脆弱的关系。
“王爷有什么吩咐?”三个武卫青衣的模样,为首的叫赖四,是个人如其名的狠厉人物,替魏王披荆斩棘灭掉的活口,已经数不胜数。
赖四身后是林风和林虎。二人是双胞胎兄弟,因旁人难辨谁是兄长谁是弟弟,倒是为他们的一些密谋省了不少力气。
“看紧那两个人,不过不要跟得太紧,别让人看出了破绽,那小子机灵诡谲得很——”
“是,王爷——”几人拱拳领命正要退下,却被魏王叫了回来:“让你们盯的燕王府,可有结果了?”
“燕王和几位支持他的大人往来十分密切,倒也没有什么和以往不同的地方,不过,现在这延庆公主倒是去的很勤快,属下发现,这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了王储之事,竟比燕王的那些幕僚走动的更加频繁!还有——”赖四哽了哽喉咙:“听宫里的兄弟说,这公主和皇后,也十分亲近!”
魏王闻言竟哈哈大笑起来,把玩手中的玉爵杯也不再粗鲁,而是轻轻的赏玩起来:“这公主倒是想二头讨巧,只是这甘蔗,哪有两头甜的道理?”他挥了挥衣袖,让三兄弟先退下,自己倒是觉得愈发的有意思了起来,从那天接到落淼淼有变的密信,杏花楼的探子就发现了延庆鬼祟的踪迹,虽然这密信是花客悄然留下,却在两个街口处发现了驸马府的轿辗:“延庆?石右之?有意思!有意思!”
这杏花楼,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地方?魏王轻哼一声,竟好心情的整理起了闭羞阁的狼藉来。想着曾经落淼淼纤纤素手,即便是慢条斯理也是打理的井井有条。如今自己被迫亲手结束了她的性命,那是自己的凄惶和无助,定是让皇兄心里颇为爽快吧?魏王忆起旧人,手里的杯盏还是在一个不小心的使劲下捏成了两截,掌心划破,猩红的血滴在了银灰色的长衫上,刺得魏王眼睛都疼了起来……
马车已经驶出了东京城五日了,落淼淼简装上阵,小寒春一路作陪。
说是一路作陪,倒也不让落淼淼落个清静,小寒春嘴碎语急,一片好心都快被她的损嘴给消磨干净了。
落淼淼倒也不恼,知道她的过往后更是对她生出别样的心境来。自己虽也是青楼女子,却是应承了魏王的恩宠,在花客身上也没吃过亏,当然最后魏王差点要了自己的性命。而小寒春虽是在男人堆里求生存,却是到现在还保留着一片真心。落淼淼知道小寒春此时心焦:她的心上人郭忠恕时日无多,即便是那男人待她无意,她也是想在最后的时光里伺奉左右的。只是郭忠恕却将落淼淼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了她。此时小寒春虽是骂骂咧咧,却还是是不是催着小蛮子紧着赶路。
“这次去了杭州,听闻苏杭足天下富,姑娘若是凭得这一番样貌东山再起了,可别忘了姐姐的舍命相救!”
“寒春姐姐说笑了……”落淼淼尴尬着脸色,笑比哭好看不到哪儿去。她即使脸色尴尬,褪去繁华后也是一个纤瘦出尘的模样。小寒春说得不错,这样的皮相和媚骨,只要勾勾手指头,这苏杭的富户都会闻风而至吧?
小寒春看着这惹人怜的模样,忽然一口长叹:“谁没有风华绝代的时候呢?”她当年的容貌和舞艺哪样比不上自己的师父,只是世事弄人。晚到的人,错过了走进他心里的那一个时间点。
落淼淼抚上了小寒春的手,那手依然是白皙葱嫩的,红红的蔻丹似要剜进人的心里去。此时小寒春的话,莫不是一样剜进了落淼淼的心里。她有些欲言又止,终是叹息了一声:“寒春姐姐,你这样,不觉得辛苦么?”
小寒春的脸上攸然浮起一抹苦涩,接着又拧眉道:“落姑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辗转男人堆的日子乏了是么?可你,可以依附于男人怀,也可以踩上男人肩,既然了无牵挂,何不做一个让人牵挂的妖精?我只觉得爱他才疲惫,一辈子的气力都耗在了他的身上,差点苦死了自己!”小寒春反过手,拍了拍落淼淼的掌心:“记住,别再将生死,都给了男人,哪怕那臭男人死了,我顶多为他哭一哭,绝不糟践自己的人生!我的感情已经没有将来,我这个人也得好好活着!活得精彩绝伦,活得我不后悔选择一个人!”
落淼淼陷入苦思:自己是真的怕了,看那些花客,除了韶华易逝的如今,以后自己是断不敢想的……
“杭州云锦楼的姑姑云锦是我的徒儿,虽然年岁比我长些,辈份可是最末的。除了兑现师父遗志这易容术没再外传,其余我毕生所学皆授于她,她虽然性子泼辣却正直良善,我已经将你大概的身份说与了她,从此世上不再有落淼淼,而只有一个艳绝天下的水玲珑……”
落淼淼脸色并未轻松,只是咂着自己的新名字:“水玲珑……”
“你只要学得了云锦的舞艺,哪怕是不委身于那些男人怀,也是吃穿用度样样不愁……”小寒春知道落淼淼的心思,也不多废话,一掀车帘那马鞭子便快准狠的抽了下去:“驾——”
郭恕先,等着我,等着我小寒春,若是连最后一面也不得见,我定要你死都死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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